我与北京的故事— 北京同城19群 记忆中的“瓦岔胡同”

有理 (不加微信)

<p class="ql-block">我家祖上一直生活在北京,算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p><p class="ql-block">因不是书香门第出身,祖上也不曾显赫,因此没有住过黑漆铜环大门或者青瓦古槐书屋的居所。新中国成立那年,我就出生在北京城东北角东直门南小街瓦岔胡同七号,一个极其普通的三进门大杂院中。算起来,我在那里住了有二十多年。那里留下我朦胧的,最初的、最深刻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五、六十年代的北京城没有高楼大厦,那时候生活在北京的人,没有住过胡同里平房的人恐怕极少。</p><p class="ql-block">当年北京胡同里的院落是有区别的,四合院是以墙垣将四面的房屋联接起来形成的院落,並包括:大门,影壁,垂花门等。无论规模大小,布局一般依中轴线左右对称。院内所有房门都朝向庭院,旧社会一般都是独家居住,体现着亲情的融合。四合院有三进,四进的,一进大门叫外院,二道门又称中门,一般为垂花门或屏门状,解放前家中女眷是住进这道门里的,坐北朝南是正房,一家之主住;东西厢房各三间,是晚辈住;正房两侧有耳房,可通后院,后院一般是仆人的住处,或是厨房和贮藏间。</p><p class="ql-block">而一般老百姓的住宅,通常称为大杂院,<span style="font-size: 18px;">顾名思义,大杂院不是独门独院,通常院里住几户、十几户、几十户人家的都有。</span></p><p class="ql-block">过去人们形容城市组成时老说:“东贵西富,北贫南贱”,东、西指的是内城的东和西部,北指的是德胜门、安定门外,南指的是前三门以南的外城。定都北京后,规定汉人不准住在内城,只有皇亲国戚、贵族、及八旗军民才可以。城北穷人多,城南则是三教九流的汉民,所以造成了上述说法。</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1965年改地名时“瓦岔胡同被更改为“大菊胡同”。不过,为了我心中那份情感和记忆,我一直称其为“瓦岔胡同”</p> <p class="ql-block">瓦岔胡同清代属正白旗,此地专出供官府,庙堂所用的瓦而得名,民国后沿称至1965年整顿地名时改为大菊胡同。</p><p class="ql-block">胡同分为东西两半,共有三十多个院门,因为有太多的玩伴、太多的同学住在这里,所以我去过很多院落。</p><p class="ql-block">有独门独户的规矩院子,虽然解放后没有了“老爷、肥狗、胖丫头”的环境,但是却有“天棚、鱼缸、石榴树”的富裕人家住的院落;比如4号的左姓人家,男主人四十多岁,<span style="font-size: 18px;">外表稳重大方,衣服永远整齐得体,是新华书店的总经理,他见人</span>永远彬彬有理、面带微笑,却很少与街坊邻居闲谈笑语,人人称其左先生。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女主人,则是个不拘小节但为人大方的人,因此胡同里大人小孩也就不顾礼貌的均称其为“左胖子”。他家是三进门的四合院,黑漆雕花的大街门,穿过门道是灰色的月亮门通往中院,中院的房屋及院子被影壁遮档,进到院内入目的是一大架葡萄,秋天挂满一串串的葡萄珠,令人垂涎欲滴;我们小时候常常会借故进去,讨得主人一串葡萄高兴而去;院子一角是个灰色大鱼缸,十几条大红三尾鱼在里面欢快游荡,谁进去都要看上一眼;大方砖地面两旁,摆的是各色花卉,清香扑鼻;在北房两边各有耳房一间,由东边耳房旁边拐进,是后院,在野花野草中有三个房间作为儲物间,存放着主人家的各种杂物。这个要算是胡同中最为正规的四合院了。</p><p class="ql-block">胡同里更多的是住了几户或者十几户人家的大杂院,比如我家住的七号院,共有十户人家居住于此。外院是东西各三间北房,西角落里有一间男厕,东角落有一个共用水管。院门旁有一棵粗壮无比的大槐树,那里是邻居们聊天和孩子们玩乐的场所。穿过外院中间的门洞,里院是北房三间,两边各有东、西两个小挎院,小院内各有一间耳房。然后是四间西房,四间东房。院中摆满石榴树和各家的花花草草,后院是长满半人高的野草丛和两棵枣树,一间房子做女厕並设有一个倒脏水的水沟。</p><p class="ql-block">那时候,就是全院共用男、女两个厕所,共用一个脏水沟和共用一个自来水管。到了做饭点,全院犹如一首杂乱无章的锅碗瓢盆交响曲。</p><p class="ql-block">我的童年、少年时代就是听着这样的“交响乐”长大的,它们如看过的电影一样深深的记在脑海里。</p><p class="ql-block">这样的大杂院,胡同里最多,院里的邻居职业分散,有工厂的工人、农场的工人、医院的职员、商店的售货员,邮局的送报员、食堂的大师傅,煤厂的送煤工,当然也有文化人,比如报社的工作人员,学校的老师,不能说包罗万象,却可谓五花八门。</p><p class="ql-block">大家过着各式各样的日子,有的家吃香喝辣,有的家吃上顿没下顿,有的人出门叫三轮,有的人四季就一身衣服……。</p><p class="ql-block">还有个别的小门小户人家,他们可以两三户住一个院落,即没有独住的特征,也没有大杂院的嘈杂。但也是当年的胡同一景,30号院,是私房小院,住有房东祝大妈和一户房客,小院安靜温馨,祝大妈是胡同里的积极分子(即现在的居委会人员)隔三差五的宣传政府的政策措施和检查各户的卫生状况,深受大家的尊敬和或真或假的笑脸;</p><p class="ql-block">租户是赵先生和赵胖子,两口子己是不惑之龄,却没有孩子,赵先生在一家报社上班,早出晚归,赵胖子闲赋在家,只相夫不用教子,两人生活比较富裕。</p><p class="ql-block">赵胖子乃胡同里最为令人经久不忘的人了。因为没有孩子,经常在胡同里扭转着身子与男女老少侃侃而谈,也常常带一帮孩子游戏或者买些小零食给孩子们分着吃。足见她非常喜欢孩子而自己无能力生养。</p><p class="ql-block">一年四季,她都能把整条胡同照亮。初春时,大家都还穿着厚厚的衣服,她却早已换上耀眼的各式旗袍,贯常是一袭旗袍花枝招展,嘴上涂着厚厚的口红,配上其白白胖胖的身躯,无不令人眼花瞭乱。许是富裕又有闲,家里待不住吧。她总是带着夸张的笑与言语,给大家一个亲和的感受。</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现在的“大菊胡同”口</p> <p class="ql-block">小时候,胡同里非常热闹,从早到晚是一曲曲动人的音乐,最早的是一阵阵卖菜的叫卖声,他们或是推车或是挑担子,碧绿的菜叶上挂着水珠,鲜嫰的耀眼。人们便拿着筐啦,筛子啦等物去购买,时不时还传来喊“张婶,卖菜的来啦!”或是叫“李嫂,今天的黄瓜可嫩了!”的呼唤;过一会儿是卖早点的,有卖切糕的,有卖烧饼的;再过一会儿是“锯盆锯碗”的,换锅底、磨剪子磨刀的;最动听的是挑着担子剃头的,手里拿着两个铁叉子,滋拉滋拉响彻整条胡同……</p><p class="ql-block">记忆最深的是冬天的夜晚,能听见胡同里由远而近的卖小吃的小贩们那冻的发抖的叫卖声—“卖馄饨喽”—“水罗卜赛个梨”—“冰糖葫芦”一声又一声传进耳朵。</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这些苍老深沉的,颤抖沙亚的叫卖声,听了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我的想象常常会跟着它飞向那个我不能理解的、深不可测的人世间去。</p><p class="ql-block">有时候,妈妈会岀去买个心里美罗卜或者冻柿子,全家围着火炉凉凉的吃上几口,有一种渗透心底的说不出原因的舒𣈱。</p><p class="ql-block">每当忆起小时候老北京的生活,我的灵魂就会萦绕着那条长长的瓦岔胡同里的人和事,</p><p class="ql-block">这条胡同其实也是整个社会的缩影。有许许多多的故事留在记忆里,有许许多多昔日的场景不能忘怀。那里的一些人一些事,那里的一些院落一些家庭,那里的一块砖、一棵树都留存在记忆当中,成为了我对老北京的深切回忆。</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