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镇原

秦克云

<p class="ql-block">《走镇原》散文</p><p class="ql-block">文/秦克云</p><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 我家在离镇原县城三十里外的小村庄,乡下人走镇原习惯称进城。</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交通不便,如果那个小伙伴有机会走一趟镇原县城,那可是能卖派半年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走镇原县城是我一九七八年的秋天,我们生产队的社员们要拉着架子车给县造纸了交麦草,我们这些小孩,争相帮爸爸妈妈在坑坑洼洼的盘山路上拉车,讨了个进城的机会。</p><p class="ql-block"> 初进县城,宽阔的街道上铺着厚厚小卵石,这令我们这些住窑洞的乡里娃娃们非常稀奇,脱掉破鞋子,欢快的在双脚不沾一点泥巴的街道上,来来回跑着,街道两边的青砖瓦房也令我们十分羡慕,尤其是那明亮玻璃窗吸引着我们,“玻璃窗子玻璃门,里面坐的城里人”。这是老家的一句民谣,也是我们乡里娃的励志语。“点灯不用油,耕地不用牛,吃水拧开水龙头”,这是我们住在土窑洞里老人讲的古今。真正见到水龙头时,是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城里小女孩,端着洗脸盆,一拧钢管上面的阀门,水哗啦啦的就流出了。家乡有一句俗语说“馋人见水香”,等那小女孩离开,争先恐后的去拧那个可以出水的阀子,水哗啦啦出来了,我们伸长脖子贪婪的喝着这清纯的水,第一次喝城里的水,感觉城里的水格外香甜,我们每个人喝的肚内咣啷咣啷发响。</p><p class="ql-block"> “乡里人进城,腰里别人水瓶,房檐下一蹲,粗面饼子下葱”。这是儿时乡下人进城生活的真实写照。那个时代,农村人基本上没有经济收入来源,乡里人进城都是自带干粮和水,饿了就找个清净地方,蹲在墙根下填饱肚子后,再安排日程工作。</p><p class="ql-block"> 七十年代国家还处在计划经济时期,但凡购物凭票券,乡下人一趟进城,百货大楼是他们必去之地。在物资匮乏的年代,百货大楼的商品最丰富,是人们的购物天堂,在百货大楼买东西,也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p><p class="ql-block">所谓百的货大楼名曰“大楼”,其实也是一排青砖瓦房而已,但也是镇原其城标志性建筑物。</p><p class="ql-block"> 我们在县城街道一跑撒着欢子,跑到百货大楼门前,怯生生的站在台阶上,向里望着柜台后面的货架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日用品,感觉真的很新奇。最吸引我们的是柜台上挪些用花花绿绿纸包装的糖果,那股香甜的味道直往鼻孔里钻,咽着唾沫我们混在拥挤的人群里走进百货大楼,站在糖果柜台下面,每个人都流露出期盼的眼神,咬着嘴唇,贪婪的吮吸着清香的味道,想象着糖果吃到嘴的感觉。一群城里的孩子们,看见我们这些穿着破破烂烂的乡下娃娃,那股贪婪像,就唱歌谣着讥笑“馋嘴鬼鬼,养下娃娃没腿腿……”我们羞的脸红,飞快地跑出了百货大楼。</p><p class="ql-block"> “城里娃娃没见过鳖,乡里娃娃没坐过车。”七十年代的童谣,一句道尽了城乡孩子的生活。街道上来来往的各式车辆,令我们眼花缭乱,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汽车,我们都很兴奋,喊叫着跟在汽车后面来来往往追着跑,感觉车尾喷出的油烟味道很好闻。</p><p class="ql-block"> 儿时的我们,总是精力无限,好奇心无限。</p><p class="ql-block"> 我们啃着干渣渣的高粱面馍馍,站在人潮如拥的电影院前,看着影院的木板上写着:今日白天电影,战斗片《铁道游击队》票价:一角。这个片子虽然在我们乡下放映过,但白天放电映我们乡下孩子们没看过,听着高音喇叭播放着铿锵有力歌曲,我们还是心欠欠的。</p><p class="ql-block"> 我们第一次进城,面对陌生而精彩的世界,经不住好繁华的诱惑,从早晨进城在大街小巷疯狂乱窜,直到繁星满天,队里社员们交完麦草,爸妈们在街巷高一声低一声,喊着我们回家。这一天我们穿在脚上的裂帮鞋被我们超负荷的运动而彻底报废了。当我们疲惫不堪走到爸爸妈妈身边时,这感觉到脚腿酸痛的厉害,沉重的脚步再也挪不动了。躺在爸爸推着的架子车上回家,清凉的夜色中,百货大楼诱人流涎的糖果,和电影院里扣人心弦的音乐旋律依然在脑海里回旋。</p><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再走镇原时,我们这些小伙伴们都上了初中,这个时候农村实行包产到户,农村人的日子也一天天好起来,家乡通往镇原县城的公路已经拓宽了许多,并铺上了河砂石,但路面还是坑坑洼洼。真可谓是“晴天一身土,雨天两脚泥”,步行着走一趟镇原县城,来回的用一整天时间。如果有人骑崭新自行车进城则引来一路羡慕的眼神。后来随着自行车的逐渐增多,乡里人进城的次数也多了,每天早晨都有那些风火少年,穿着缝纫机缝制的上绿下蓝的确良衣服,车后驮着脸上抹着好闻雪花霜,身穿上绿下蓝套装的对象,唱着流行歌,骑着车子撒着欢进城,车后激一浪浩浩荡荡的尘土。</p><p class="ql-block"> 县城街道的景色依然是迷人的,柏油马路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小楼房在街道两边崛地而起,县城的歌舞厅刚刚兴起,红砖瓦房的门头上,悬挂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舞池中央悬挂的迪斯科球,反射着着几何光芒,那些戴着墨眼,穿着喇叭裤的小伙子们,拥着时髦烫发头女孩们,在欢快的乐曲中,一颤一颤地旋转花式舞步。那个时代,县城没有其他的休闲娱乐场所,舞厅便成了城乡热恋的小情侣们培养情感的地方,本来不大的舞厅,人多了舞步走不开,那些热情奔放的青年人在欢声笑语中互相碰来碰去。</p><p class="ql-block"> 百货大楼依然是县城引以为豪的象征,更演绎着一座城市的繁华。这个时期个体户的百货商店如雨后春笋一般不断的出现崛起,面对激烈的竟争,百货大楼进行了改造扩建,重装升级,仍然以“大而全”的经营规模一度雄踞县城,以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着消费者。</p><p class="ql-block"> 傍晚推着自行爬坡的人是县城,一道壮观的风景,推自行的人,车后驮着置办的生活用品,躬身行进,遇上熟人或者陌生人,都能搭腔聊天,结伴而行,尤其是那些单身的青年男女,在长长的盘山路上走着聊着,聊的热火了,这弯弯山路就成撮合成了一对子。从县城到临泾塬的十里坡,足足须一个多小时才能爬到塬上。有胆子大点的小青年看着拉砖的拖拉机爬坡速慢,瞅准机会一手逮着拖车尾栏杆,一手扶着车把,借着拖拉机的助力蹬着自行车爬坡,至今我们还记的拽车的人,被拖拉机喷的那一脸黑,一身除不去的柴油味;和转弯处的惊险,仍是挥之不去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人民的生活水平年年都在逐步提高,尤其是近十年来,党和国家举全国之力,决战决胜脱贫攻坚,发展产业,易地搬迁、乡村提升、等富民政策,农村人在衣、食、住、行等方面都发生了天翻池覆的变化。庄稼人己不再局限于眼前的“三亩土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的安逸生活,越来越多的人在党的富民政策带领下学习种植养殖技术,农民经营的土地已开始走上现代农业之路,专业种养大户、专业合作社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农村经济发生了历史性的变化,富起来的乡下人也不是只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了,他们也是怀揣梦想的逐梦人。</p><p class="ql-block"> “要想富,先修路”。近几年,国家加大了扶贫力度,“村村通工程”的实施,乡村硬化道路四通八达,连结着城市与乡村,形成了家乡人民发家致富的网络和通道。出门不再是一件难事,通往城乡的道路上,拉运本地农产品的大卡车来往穿梭。</p><p class="ql-block"> 随着越来越多的私家车进入农民家庭,小汽车成了一种常见的代步工具,农民出门办事,“说走就走”。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人民群众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城乡居民生活发生了质的飞跃。但第一次进城的印象永远在我的记忆中;更让我记忆着镇原这片热土上广大人民辉煌的奋斗史。</p><p class="ql-block">作者:秦克云</p><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秦克云,男,生于1970年,笔名默耘,镇原县临泾镇农民,中国诗歌学会会员、甘肃作家协会会员,兰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庆阳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中国应急管理报》《甘肃农民报》《甘肃经济日报》《兰州日报》《速读》《环冮》《西王母文艺》《祁山》《大渡河》《九龙》《陇东报》《潜夫山》《今日庆阳》《天水人防》《梦阳》等报纸期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