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今天是母亲的头七日,按照国人的丧葬习俗,为母亲亡灵做祭奠仪式,传说中头七这天,亡灵在前往鬼门关之前会不舍阳间的亲人,回家中探望一下自己曾经睡过的房间,探望一下家人,因此,一早起来为母亲准备一些供品,三荤二素:母亲生前最喜欢吃的猪舌头、白斩鸡、红烧鲫鱼、豆腐和百叶。希望她老人家的亡灵能在头七夜回家来品尝一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望着母亲的遗像,母亲慈祥的音容笑貌就一直浮现在眼前,“子欲孝则母不在”。母亲善良勤劳的一生历程如今就在脑海里象电影一样一幕幕展现在眼前。</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母亲1938年2月10日出生于江苏宜兴官林西庄头,当时西庄头村主要以蔡姓为主,蔡家有自家的祠堂,记得小舅舅家就住在祠堂大门边上的房子里。外公兄弟有四人,外公是家里老大,母亲兄弟姐妹6人,母亲排行最小,上面有5个哥哥,听舅舅他们讲母亲是外公最疼爱的小棉袄。当年怎么会嫁给父亲,听舅舅讲外公担心母亲将来被夫家人欺负,说廖家就一个儿子,还在上海工作,嫁到他们家不会被欺负,就这样许配给了父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母亲初中毕业考上了镇江外国语学校学习俄语,快要毕业时因中苏关系破裂,学校解散,母亲从镇江回到宜兴老家待业,其间与父亲结婚,后常州卫校从解散的镇江外国语学校中挑选学生又把母亲招去学习护理,在读期间因我和妹妹出生又休学二年,待重新复学临近毕业又遇上文革开始,直到1968年才毕业分配到江苏江阴祝塘卫生院,其间也一直想调回上海,记得1975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在嘉定工作的想调回无锡(那时候无锡县还属于苏州地区),母亲通过介绍人联系好贴一部分费用给他(上海当时是八类地区,调到无锡工资会下降)然后两人对调,结果所有工作都做好,调函也到苏州地区卫生局了,结果被卫生局里的人调包,失去了一次难得全家能在上海团聚的机会,后来就再也没机会出现,一直工作到退休才来到上海与父亲团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今天望着母亲的遗像,看着遗像前的供品,尤其是今天给母亲烧的红烧鲫鱼,想起了上小学时第一次学做菜就是母亲教的红烧鲫鱼,顿时泪流满面。</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是1969年被母亲从宜兴祖母身边接到江阴祝塘,记得到祝塘后母亲就把我送到幼儿园上大班,因为从小在宜兴乡下野惯了,到幼儿园上课很不习惯,母亲早上把我送到幼儿园,她前脚一走,我后脚就溜出幼儿园跑回家,后又被送回幼儿园。到第三天我就趁母亲送我到学校后溜出幼儿园,就不跑回家了,在中桥和三角街上玩耍,直到小朋友中午放学排队出校门时再混到队伍时回家,没过几天,幼儿园老师就到医院问母亲为什么儿子上二天就不来啦,母亲说没有啊,每天都去啦,后来知道实情后,幼儿园老师跟母亲讲大班教的内容他基本上也都会了,直接送去上小学吧,就这样被送到小学,记得那时正在上语文课,己经上到第三课:“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第一课是“毛主席万岁!”第二课是“中国共产党万岁!”这三课的内容我在宜兴祖母家,姑姑都己经教会我写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记得二年级时中午放学回家,到家时发现母亲躺在床上生病了,中午的菜也没烧,早上母亲买了一条鲫鱼,母亲就让我把煤球炉领到房间床边上说:“妈妈教你烧鱼”就这样母亲说一步,我就做一步,人生第一次做的红烧鲫鱼,母亲吃了直夸我,从此我对烧菜做饭就有了热情,记忆中母亲从未打骂过我们,遇事总是鼓励我们,表扬我们,在她的心目中儿女总是最优秀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不光是对儿女这样,在单位对待同事、病人都是非常热心热情,耐心,当时小镇的居民们对母亲也是赞许有加,直到退休20多年,我回到故乡遇到老人们讲起母亲大家还是印象深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对于母亲护理业务能力的精湛印象也非常深刻,记得妹妹上四年级时,暑假里兄妹二人一起到上海父亲这里过暑假时发高烧不退,母亲从祝塘赶来上海,每天带着妹妹到瑞金医院急诊室挂水,发烧一周都没有诊断出疾病来,有一天去挂水,三四个护士扎了十几针没有成功,妹妹哭得喊“妈妈你来打嘛!”母亲抱着妹妹拉着妹妹的手臂说“让阿姨慢慢打别哭”,护士们换了几个都打不进去,最后一位护士问母亲:“你是护士?”得到肯定回答后说“那你来试试。”结果母亲一针见血。那时的我在边上小拳头捏得紧紧的,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们。</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张全家福是80年春节,我考入第二军医大学第一个不能回江阴过年的寒假,妈妈带着弟弟妹妹一起来上海过年,全家人在外滩拍的全家福。每年过年时都是父亲从上海回到江阴祝塘家里过年。那时候家里穷,父母又分居二地,我们家还算是居民户,父母都有工资,但还是过着“富不过三天,穷不过一个月”的日子,79年考大学报考第二军医大学的原因,一是在上海,可以在父亲身边,二是可以既学医又当兵,三就是听说上军校不要交钱,还有生活费,想想终于可以给父母亲省钱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父亲在上海的家也就只有6.8个平方,上海人叫做亭子间,而且朝北,终年照不到太阳。母亲退休回到上海就一直和父亲住在这6.8平方米的亭子间里,父亲做了一个上下铺,过年全家人来时,我们三兄妹睡上下铺,父母亲就睡地板上。直到2000年的一天,我在医院值班,母亲来医院看我,跟我讲退休来上海十年了,晒衣服从来都没有晒到过太阳。我还记得母亲跟我讲话时的眼神,当时听了心里就特别酸,送走母亲后,躺在值班床上一直睡不着,在翻阅新民晚报时见中缝广告中一条房产广告把我吸引了:芷江西路5楼售后公房56平方18万。第二天夜休,查完房我就骑车到芷江西路看房子,一看非常满意,装修得也不错,房主是上海一家大公司的老总,买了新房准备把老母亲接过去一起住,准备把这套房给卖了,电器也基本上是新的,作价二万,总共20万。当场就决定买下,心想父母亲看到这套房一定会非常开心。可是当时家里只有一万块钱的积蓄,还好在签合同时老总讲他家的新房装修要一年后才能搬,我说不急,二年交房都行,让我先交定金三万,一个月后再交三万算首付,半年后交7万,一年交房时再交7万。我说三天之内把三万定金交付好。回去就四处向同事、朋友借钱凑齐三万就把定金交了,怕上家后悔。到半年后将股市里的钱和周末外出会诊的收入凑齐七万通过中介交给上家,上家发现这半年房价涨得蛮快反悔不想卖了,我说合同都签了,如果不卖得双倍还我首付,上家想想不合算就收了。交完13万后我才有勇气告诉父母亲,父亲就时不时骑自行车去芷江西路看房子,直到第二年交房让父母搬进去住时母亲告诉我说你爸这半年不知跑到这里看过多少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新屋里住了一周,我回家看望父母时母亲跟我讲:“建春,你看看全满房间的阳光从早上一直照到下午二三点钟,人也不知道精神多少!”从母亲说话的神态我就知道父母亲内心对这新家非常满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芷江西路住了四年左右,有一次回家陪父母吃饭时母亲说“这五楼好是好,但人老了,爬楼梯爬不动了,上来了就不想下去,下去了就不想上来。”从父母家出来在回浦东的路上就在想父母老了,爬楼梯腿脚不利索了,必须要想办法给他们换成电梯房。单位正好在双阳北路建经济适用房,我想等我们搬进去后在小区内给父母换个电梯房,没想到一年期间房价涨了一倍,小区里还买不到房了,好在边上有小区在建开始售预房,房价也涨到一万零八百一平,付完定金,马上把父母芷江西路的房子挂牌,周围相同的房型挂牌价60万,我为了抓紧时间交首付,挂牌58万,二天就有人应答,看房后要砍价,我当时急于成交,同意56万一次性成交,但条件是一年后交房,每月付他4000元房租,对方满口答应,对方是投资客,买下就是为了出租用的。我将56万房款作为首付给父母亲换成了108平的电梯房。几年过后这房子涨到一千多万。与母亲开玩笑时说“我每个周末不停地开车去外地打工,效益远不如你抱怨二声,你抱怨二声让我从20万增值至一千万!”母亲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她说这就是你孝顺父母的现世福报!想想也真的是。说心里话孝顺父母,让父母能过上幸福满意的晚年生活是做儿女最大的福报。可惜的是儿子刚刚退休可以有更多时间陪伴你们时,你却丢下父亲和我们一人去了天堂,让你的儿女再也无法孝顺您老人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可惜的是这几年,母亲患上老年痴呆症,除了我没忘记外,其他人前脚跟她讲是谁,后脚又忘了,疫情前小侄女大学毕业分配到上海工作,搬过来与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孙女住了半年母亲都不知道是谁?以为我把房子租给人家住了,今天跟她说是你孙女,明天又忘了,半年前起床上厠所跌倒在地后就再也没有爬起来,痴呆更严重了,连吃没吃饭都不知道,这次因发热住院我就感觉母亲的生命快到尽头了,为了让老人家平稳地走完人生之路,安排住在自己病房,除了最后几天下了胃管输入必要的能量外,基本上就及时口腔里吸吸痰保持气道通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周二早上查房时见母亲的眼神一下子无神了,感觉母亲的天魂己经离体,呼吸也成叹息样,但心率、血压和氧饱和度均在正常范围。周三早上查房时生命体征也正常,但眼神仍无神,中午1点,护士告诉我心率和氧饱和度下来了,问我要不要抢救,我说不用,让她平静离开,半小时之内,心率一点点变慢,最后成直线,在她耳边呼唤她几下,心跳又恢复几下,最后又变成直线,再呼唤她也没有反应,感觉命魂也随之离体,1点30分,母亲停止了呼吸,握着的手指也开始变凉,七魄开始散去。母亲就这样平静安祥地离开了我们,走向天国。</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今天头七,根据道教的说法,母亲的亡灵会回家来看看,子女应该为其供奉生前喜欢的三荤二素,吃完就要去闯鬼门关了。到了五七,灵魂到达三生石,站在三生石上能看到世上的亲人,准备喝孟婆汤过奈何桥之前还不放心世上的亲人还会回来一次。不管它是不是真实存在这个过程,但我相信灵魂是一定存在的,所以也相信母亲的灵魂一定会回家探访,为其准备供品也是子女寄托对母亲的哀思!</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