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一个老人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 十 二 )</p><p class="ql-block"> 逃 跑</p><p class="ql-block"> 作者:飘雪</p><p class="ql-block">农场的劳动并不重,每早挂在食堂门口的那块大破铁一敲响,我们就迅速穿衣,整队下田,大概十点钟,破铁又响了,整队回到沙合土坝坝吃早饭,一小时后,又下田。天阴五点钟收工吃一天的最后一顿饭,太阳太毒,四点左右破铁会再次响起。</p><p class="ql-block">大田农作,对我们这些小城中长大的孩子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既便刚到农场下大田的头几天,毒日把我们的皮肤晒得红腫甚直起泡,我们也没哼一声。农场要求我们过劳动关,我们这批内江娃儿全部都趟平了。</p><p class="ql-block">至干生活关嘛……,打得可是持久战,还得有坚忍不拔的信念和对未来的憧憬。</p><p class="ql-block">记得刚到农场吃第一顿晚饭那小男生说的炒盐拌饭吗?接下来的日子,炒盐拌饭就跟我们“扛”上了。</p><p class="ql-block">按理说,我们每月三十斤大米的定量在当时算高待遇了,而且每月还供应一斤猪肉。</p><p class="ql-block">每顿半斤米的饭也是一大碗,放在现在,一般家庭四个人都吃不完。可那时我们的餐食,只有这一碗米饭,没有蔬菜,更谈不上油荤。每餐配上一大碗食堂用菜油妙黄的食盐隨便吃。每月一斤肉的供应分两次享受。这一碗米饭下肚,啥时都是空空的感觉。</p><p class="ql-block">当然,偶尔饭中还是有点蚕豆和蔬菜班种出的萝卜秧和生菜秧做菜,但那也只是偶尔。因为这块土地长草容易,长蔬菜怎么就那样难呢?</p><p class="ql-block">和《四川省青年农场》老场长,当年红军长征时的生活相比……,我们还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p><p class="ql-block">炒盐可以随便吃,但又能吃多少呢?</p><p class="ql-block">不过也对哈,盐吃多了肯定口渴,口渴就喝水,那山上流下的泉水,清凉甜润,可着劲的喝,既能解渴,又能补充毒日下身体出汗过多流失的水份。肚子里盛满了水,饿的感觉也没那么強烈了。但隨之而来的间题是:尿多了。</p><p class="ql-block">大田里没有厕所,解决问题得到没人的荒草,荆棘丛中。这些地方除了能躲躲阴,关键是还能从怀中摸出几粒花生种子,放在嘴里解馋。</p><p class="ql-block">不过,只能偷吃几粒。而且吃剩的花生壳不能乱丢,怕被班,排长发现。(其实,他们也是人,只是心照不宣而已)必竞我们的工作是刨坑下种。回到大田下种时,顺便把花生壳也一起埋进坑里。</p><p class="ql-block">农场每十天休息一天。盼到这天,所有的人都会去赶场。同车来的那几个小姑娘,农场发的伍角钱零花钱,一到场上立马就花光了。剩下的二十九天中。那怕有时半夜饿醒了也只能坐在地铺上哭。</p><p class="ql-block">我和我的朋友家里经济条件相对算好的。除了赶场买点东西做储备外,家里有时也会寄点吃的来。每当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吃东西时,总会分点给睡在我们旁边的几个小只。有时半夜被她们饿哭了的声音惊醒后,也会偷偷地给她们找点吃的。虽然那时物资都匮乏。但同是天涯沦落人嘛!</p><p class="ql-block">一天下半夜,睡梦中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在房间中挂着的那盏马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下,挣眼看见地铺旁的几小只穿戴整齐,手中好象还拎了东西。</p><p class="ql-block">“你们在干嘛呀”?我睡意朦胧地问了句。“解、解,解手”?小何妹说。</p><p class="ql-block">“真烦!解手也得集体行动”。我嘟囔着翻了个身。</p><p class="ql-block">第二天起床,我发觉几小只没了,地铺也乱糟糟的。我和朋友急忙报告了领导。</p><p class="ql-block">我们耽心她们的生命安全呀!听老百姓说山中有狼,可农场离深山还很远呀!该不是山上的彝胞下山抢人吧?因为我们食堂的米和猪肉就曾被抢过。如果抢人,没那么容易吧?她们都长有嘴,难道被抢时不会发声音求救吗?</p><p class="ql-block">急得团团转的我们知道还有几个小男生也同样失踪时……?一个不好的预兆出现,妈呀!这群孩子该不是跑了吧?</p><p class="ql-block">农场派出两路人马,一路向西昌方向,一路向成都方向去追</p><p class="ql-block">当时的我呀!心中跟猫抓一样,给玉米地锄草,不是把玉米苗薅掉,就是傻呼呼地望着场部方向不动。</p><p class="ql-block">这群孩子中,最大的不过十六岁,同地铺的几个小只,只有小何妹大点也才刚过十四岁生日。从未出过远门,几乎都是未读过书的文盲。知道他们想家,可千里迢迢,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大凉山,没有交通工具,既不识路,又没向导,身上没有纹银,可能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回家,回内江,怎么回?怎么走?……?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荒唐!</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下午收工回来,听说他们全部在西昌被抓回来了,我丟下锄头,发疯似的奔向关押他们的屋子里,抱着几个小只大声哭诉,“你们傻不傻呀!不要命了吗?就凭你们!跑出大凉山,识路吗?有钱吗?上干里路呀,走丟了咋办……我语无伦次地拍打着她们。</p><p class="ql-block">这几小只,啥事也没有似的,在那张花猫似的脸上,相互对视,眨着眼睛,望着我傻笑。</p><p class="ql-block">我这人轻易不会掉泪,我都不知当时为了什么,面对只相处了两月,平时只是觉得她们小,不懂事多照顾了一点的几小只,我怎么会用情这样深?下众广庭下会如此失态……?</p><p class="ql-block">大概是同病相怜吧?也可能是我自已压抑已久的心情,也该来一次总发泄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