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

空然山人

穿到一半的裤子，不知道上面搭配什么上衣，烧了一锅的汤，不知道该下面，还是汆丸子，想着那就扫扫这巴掌大的小窝吧。 初秋的早上，本就不热的天，还吹着小空调，就这样半躺着，世间所有好坏，好似都已与我无关。 空留迷离的眼神，对着写不出来的屏幕，扣扣索索的拼凑着，三两句不成文的蹩脚文字。 如若能从此无虞，好像也挺不错。 奈何谁人没有喜忧两三事，只不过都喜欢深埋心底，从不向人提及罢了。 作为八零后的我们，在父母眼中是最幸福的一代人，衣食无忧，也不需要去为生活发愁。 可是他们好像都忘了，就如我和女儿聊天时候她说：“每代人都有每代人的故事。谈不上容易不容易。” “想我奶那辈人，吃不饱，最后连树皮都没的吃了，对于八零后来说你们确实是有苦的，可是对于我们零零后来说，我们这辈也是不容易的，虽说衣食无忧，但是又是各种天灾人祸，或许奶奶那辈人也有，只是我们不知道吧，但在历史里更多的记载就是吃不饱，穿不暖……” “那在我看来，你们这辈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幸福着”不知不觉中，我好像也学着父辈们的聊天方式和女儿聊着过往、现在和未来。 过去，我过得浑浑噩噩，觉得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只要真心相待，世界总是美好的。 可最后发现，除了金钱，每个人好像都不是那么亲近。 哪怕是父母兄弟姐妹，甚至老公或者儿女…… 记得家庭没有出五伏的三哥说过这么一句话：“你要是没钱了，连父母都不亲，何况其他人……” 父亲说三哥说这话不对，具体哪里不对，父亲也没有具体明说。 我也觉得三哥说这话不妥，多少有点欠考虑。 我就在父亲一脸嫌弃下，把我的好奇心问了个底朝天。 我追问不愿说出原因的父亲：“大，三哥说这话是有什么提醒，和映射吗？” 父亲对于我的追问，还是一如既往地以冷漠报以回应…… 就这样这个问题盘绕在我内心深处，始终不得答案…… 直到父亲在一次看似无意的回答，我也是看似明白了，实则更加迷糊。 父亲说：“小宝（三哥小名）家现在是真穷啊，腿折了，做手术加钢板连麻药都不舍得花钱。” 母亲用看似理解，多多少少也有几分势利的说道：“人穷到这样，天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直到多年以后，三哥家儿子要娶媳妇，这时候大家又用一脸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小宝两口是真有钱啊，在碧桂园全款买了房子，（县城相对高档的小区，每平米曾炒作到将近两万。）还全款买了辆裸车将近二十万的车。” 不到十年时间，一套一百二十多平的房子，一辆二十万左右的车，我对他们口中的穷，好像又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所有深藏不露的本事，都是有迹可循的…… 三哥家的忍耐、拮据、还有后来在别人口中的有钱，都是家风的一种延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大多数人眼里，有钱就去享受，不知不觉中好像成了一种理所当然，只要你表现出一丝不同，那个人可能就变成了一种异类的存在。 哪怕这样的享受，会给以后的生活，埋下不可逆的恶性后果。 及时行乐，成了当代大多数人的座右铭，不管对与不对，受不受罪，只要能享受当下既是最好…… 我是，很多人也是…… 前段时间看到二伯（三哥的父亲），将近九十的老人，还在赶集卖青菜，我又刚好遇见。 抛开小时候经常在他们家蹭饭不说，看到一个将近九十的老人，在酷暑高温里，一脸茫然的等待着他的客户，总是于心不忍，就顺手给他买了一提香蕉，想让他解解暑。 也实实在在见证了，曾经是那个高大硬朗的伯父，他是真的老了，拖着佝偻的身体，追出来好几米远，还不忘追问：“你不拿回这东西，我不知道要送回哪里啊？”…… 就这样一个在别人口中的酸桶小老头（老家很多人总是喜欢用自己的方式，去给不屑于阿语奉承的人别样称呼），最终还是把这提香蕉送回了我妈家。 也是很多天以后通过和母亲打电话才知道的，母亲问：“你二爷的香蕉是你买的吧？他从来不吃别人家的东西，哪怕是一口水都是自己带着，他这一辈子就是太倔了。” 是啊，就是这样一个小老头，三十多年前也做了一件和三哥一样的事情。 那个年代，好多农村人不过刚刚解决了温饱，他却出手不凡的拿出了六千多块钱帮三哥娶了三嫂。 大嫂和二嫂也曾觉得不公过，他依旧不温不火的继续忙碌着。 没有分辩，也没有恼火。 在我的印象里，二伯好像从不会发火。 在三哥和三嫂婚期将近的时候，三嫂从原来的两千块钱突然涨到了六千，别人都说是三嫂想毁亲，又不好开口，只能用这临时加价的方式，让二伯家知难而退。 就在旁人打算看笑话的时候，一天晚上，二伯找到了我父亲，问父亲忙不忙，父亲说没有，然后两个人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具体过了多长时间，已经记不清了，但是父亲回来说的那段话我却深深记了半辈子。 父亲神神秘秘的问母亲：“你知道我二哥找我干嘛的吗？” 已经忘了母亲当时有没有反问，更谈不上面部是什么表情了。 只记得父亲用看似平平无奇的语气，却道出那个年龄段的我认为超级厉害的一段话：“二哥扛来梯子让我去他家房梁上取出一包东西，我还奇怪二哥藏了什么宝贝儿，当二哥让我打开那个落满灰尘的包裹，我立马就惊住了，你们能猜出里面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当时母亲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我的好奇心在那一刻绝对是到达了顶端的：“大，你快说啊，二爷让你拿下来的到底是什么啊？” 父亲一本正经地回：“钱，一包钱，鼓鼓囊囊的一包钱，有一毛的，二毛的、五毛的、一块的、两块的最大金额也就五块。足足五千块钱，我二哥是真能藏啊，我要不是亲眼看到，仍谁说我也不会相信我二哥这么有钱的。” 那年好像是九零到九二年之间，具体什么时候已经记不太清了，就依稀记得三哥家孩子大概也有三十二三吧！ 就这样二伯在众人的震惊里，用他的节俭，帮三哥风风光光的娶回了三嫂。 也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在二伯面前炫耀他们所谓的“本事”…… 谁能想到呢，若干年后的今天，三哥又以同样的方式，让儿子娶到了自己中意的女孩。 我把这件事讲给了女儿听，女儿说：“妈妈，我终于明白三舅家为什么能在十年时间里挣了两百多万块钱了。从二舅爹这里不难看出，这才叫家风。其实三舅在我们家还没有破产之前，看似无意的一句，实则是在有意提醒你了，只不过你比较笨，听不懂罢了。我不相信这样一个父亲会因为自己孩子穷而远离、甚至是嫌弃……” 是啊，原来最笨的那个人其实是我，当了多年的小丑，却不自知罢了。 从那天以后好多天，没看到二伯赶集了。 从早上六点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开始，断断续续写了七八个小时，才凑合着把今天的文字写完。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多余的时间，女儿说：“生活是自己的，钱多就多用，钱少咱就少用，想写就拿笔，不想写就算，只是个人爱好，无关于好与不好。” 三哥家有两个孩子龙凤胎，儿子很听话，女儿也很好。 一种机缘巧合下，老王和三哥的女婿成为了客户关系，他家是开工厂的，老王又有修理机器的本事傍身，在别人的一次撮合下，他们成为了看似一种雇主与修理师傅的关系，也是在一次无意的情形下，我看到三哥的女儿才知道我们还有这层关系。 三哥女婿也是以一种吃惊的口气问我：“我老丈人家挺有钱吧？（以往别人都是以穷人给三哥三嫂定位的，包括三哥女婿一家人。）” “所有有钱人家，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有迹可循的。”我也是以一种很平常的口吻回答着他的问题。 然后我就问他，要不要听个故事，起初他在犹豫，后来我说：“这个故事你听听，或许你就会对我三哥，你老丈人家有另一层看法。” 他不知可否，我也觉得他并没有过多排斥，就把二伯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告诉了他，我没有去想他听完这个故事会不会震撼，只知道，这样的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值得被婆家看重。 好的家风可以传世，即使不能大富大贵，也可安稳度日…… 我好像又不知道接下来该写些什么了？ 写写天气吧，室外还有点小热，我在26度的空调间，听着自己喜欢的音乐，看着身体又欠佳的女儿，想着还在有点热的室外，继续工作的老王同志。 听着大门上开锁声音，好似是老王同志回来了…… 聊聊今天的穿着吧，黑色阔腿裤，米色帽衫，一双情有独钟的小白鞋，看似潇洒的穿搭，内心却是无比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