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儿时晒暖暖

秦克云

<p class="ql-block">想起儿时晒暖暖</p><p class="ql-block">文/秦克云</p> <p class="ql-block">暖和爷晒我来――,我给你担水饮马来――马不喝,驴不喝,两个俏媳妇儿抢着喝……”</p><p class="ql-block">这是我们儿时在晒暖暖之时,呼唤太阳的歌谣。北方的冬天很冷,那时候我们这里很贫穷,家里学校都生不起炉子,唯有背风的阳坡湾湾里的太阳怜惜我们这帮穿着褴褛的孩子,给予一点温暖。</p><p class="ql-block">冬日的太阳懒洋洋的,总是在山雀的喧嚣声中羞答答地露出半个脑袋,给房屋镶上一层淡淡的绯红,广阔的田野被镶在金色的朝阳里,太阳映红了我们的脸蛋,在村头的那两孔窑洞村学崖前,我们靠着崖壁,吸着鼻涕,一齐朗诵课文,随着太阳的温度升高,我们的读书声此起彼伏,这种温暖的享受永远珍藏在我的记忆里。</p><p class="ql-block">在阳春三月晒暖暖挖辣辣吃是最开心的事情,辣辣是一年中最早复苏冒头的植物,嚼起来清香辛辣。在暖暖的阳坡湾,小伙伴们沿着崖根拿上各种自制的小刀挖辣辣,挖出来掐掉带泥的那点叶子,在衣服上蹭几下,放到嘴里有滋有味地吃起来。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躺在暖洋洋的阳坡湾,嚼着那辛香的辣辣根,抹着一嘴泥圈圈也很享受。家乡有一句骂人的口头禅“日鬼挖辣辣”,就是指那些耍奸溜滑的人。在一个明媚的暖和日子里,一个人舒心地躺在阳坡湾,就会想起童年那些不问世事,油瓮倒了不扶、无忧无虑、让人无法忘记的快乐时光。</p><p class="ql-block">晒暖暖也是那些筒着袖口的成年人的惬意生活,左邻右舍的男人女人们得闲了,冷兮兮地跺着脚,靠着墙崖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暖。“太阳真好”,“嗯,太阳真好”,借着太阳温暖的面子,昨天还跳着蹦子干仗的这一对“仇人”在暖洋洋的太阳下都羞答答地盯着露出棉絮的鞋面,说了一句暖心的话。下棋的、打扑克和掀牛九的,聚在一起从三皇五帝谝起,“滋啦滋啦”的旱烟锅子吐出一股浓浓的烟味。同治贼乱的那些年,海原地震的那些事,民国十八年大旱年馑的玄乎事,被捋着胡子的老爷爷前拉后扯地讲来,我们这些小孩听得忘乎了一切,鼻涕流进嘴里,被七老婆那一声“猪相,鼻涕把门牙打掉呀!”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我们这才跑出人群,对着墙根拧着鼻子,擤出一团黄兮兮粘乎乎的鼻涕,追着给那些嘲笑我的小女孩脸上蹭。</p><p class="ql-block">暖暖的太阳下,是女人的天下,纳鞋底的互讲针法,绣花的请教配线,还有裁衣订扣、剪纸绞花、梳头刮脸的,女人嚼不烂的舌头,喧喧嚷嚷,笑得人仰马翻,这边的烂嘴爷们就嘻笑着骂开了“呵呵,臊乌鸦戳了一扁么”。女人们骂着,笑着,喊着,忽啦啦一齐扑向这个骂人的烂嘴爷,抬腿的,拉胳膊的,在这边男人们的“哟,哟咳咳”的嬉笑声中,烂嘴爷们被女人们抬起来上下扇动着。在烂嘴爷“姑奶奶,姑奶奶……”的叫声中,烂嘴爷被高高抛弃在麦桔垛上,捂着破烂的棉裤裆,笑骂着这些“土匪婆娘”。</p><p class="ql-block">有一种乡愁就叫晒暖暖,温暖的是淳朴的乡情,温暖的是生命的心灵,这种温暖在儿时灿烂的笑容里,在庄户人的心灵深处,任何时候回忆起来,心里都暖洋洋的。</p><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秦克云,笔名默耘,男,生于1970年,甘肃镇原县临泾镇农民,中国诗歌学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兰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庆阳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中国应急管理报》《甘肃日报》《甘肃经济报》《甘肃农民报》《兰州日报》《陇东报》《九龙》《西王母文艺》《祁山》《环江》《梦阳》《天水人防》《今日庆阳》等报纸期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