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杀(下)

墨里调醋

<p class="ql-block">她听了洁的话点点头:可我们又该去哪找屋主呢?洁想了想说:去物业,每个物业都有屋子主人的详细资料,已备需时之用。</p><p class="ql-block">第二天,她和洁胡乱的吃了口饭,就去物业部,物业部里,正坐着两个中年大姐闲聊,看到她们进来就站了起来,听明她们是来找前屋主过一些还没有弄利索的手续,,就毫不犹豫的给翻出了详细资料,洁认真的记了下来:某街某巷74号。这应该是一条古巷。就在她们说:谢谢时,一位大姐又告诉她们: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房子的真正主人。她们听后收住了脚,扭头同时问道:为什么?那个大姐带着几分神秘的嘲弄告诉她们:听说,那个楼房是别人买给她的,不是她自己买的!她和洁听后对视了一眼道:哦,我们去试试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至于在身后说了什么她们也不想在听。</p><p class="ql-block">今天,天气很好,经过昨天一夜雨的洗礼,大街上没有一点尘埃和碎宵,就连公路两边的绿化带也绿的可爱,有种垂涎欲滴的嫩,空气新鲜中夹了几分花草的清香,淡淡的很清爽。在这种高楼林立的城市,人忙的像个陀螺,能在这样的空气里这么消闲的走着真的是很难得。</p><p class="ql-block">她和洁一路打听一路问寻,总算是对这个街有了些眉目。两个人从公交车下来时,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真没想到坐车还走了一个多小时,两人顾不上思索,又急忙像路人问询:某巷在哪里?路人告诉她们,从这里往上走,过了那个坡往里走大约有500米就是。</p><p class="ql-block">十几分钟后,她俩总算爬上了那个坡,从坡望下看去,密密麻麻的一片像鸽子笼的小房子有些年头了,灰色的瓦,残痕的墙壁都已破败不堪,与身后的城相比就像是穿越了两个世纪,她们也顾不上感慨太多,就向74号走去。</p><p class="ql-block">一条可以容一车过单行的道路,经过昨天雨水的浸泡已泥泞不堪,两边是平日里倾倒的垃圾,菜叶,纸屑和一些废弃不用的生活用品夹杂着老鼠的死尸漂浮着,洋溢着白沫。每行走一步都有粪水溢到脚面上。她和洁小心翼翼的走着。</p><p class="ql-block">74号,眼前出现了74号,一扇灰黑色的木门像经历了百年沧桑一样摇摇欲坠的立在那里,边角被风雨侵袭的早已没了棱角,甚至圆润的有点滑稽,只是74这倆个数字还算醒目,她轻轻的扣了俩下门,没有人,她又轻轻的敲了倆下,她实在不敢太用力,她真怕用的力大一点,那扇门就会倒下去。</p><p class="ql-block">门内穿来了一个有气无力的老人声音:谁,谁啊?她们听到赶快回答:我们是你女儿的同学,今天路过这里,特意来看看她。说到这里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虚弱无力的老太太,满头的灰白发,乱七八糟的在脑后挽着一个髻,一身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不过还算干净的穿在身上。老太太看她俩打量自己,又一次问道:你俩谁啊?她俩赶紧又重复了一遍上面的话:我们是你女儿的同学,今天路过这里……她们还没有说完,老太太就颤抖着本来就没有血色的唇说道:噢,原来你们两个是妮的同学啊,可惜啊,可惜你们再也见不到她了。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向屋里走去,她俩也跟了进来,老太太颤颤巍巍的坐在床边,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了一个相框哆哆嗦嗦的抚摸着,那个相框里正是她们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个女孩,圆脸短发,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是哭着的,这个是笑着的……</p><p class="ql-block">老太太喃喃的说着:妮啊,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错了,你看你的同学今天来看你了,你要还再该多好啊,妮啊,妈妈错了,是妈妈对不起你。老太太不停的呢喃着,像是说给她们听,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她俩看到老太太这个样子,似乎是有些神志不清了,也不忍心在问下去,又看着老太太实在可怜,就从口袋里摸出几百块钱,放在桌子上,悄悄的退了出来</p><p class="ql-block">走出来的她们有种要窒息的感觉,心就像在万根钢针中滚动,疼的厉害,却看不到血浸出。眼前:低矮的土坯房,残痕的墙壁,摇摇欲坠的大门,和风烛残年的老人,恍惚中竟然不知道哪一样才是真的,就在她们还在恍惚中不能自抑时,一个声音问道:你们是来看妮老太的吧?她们回过神来看着搭话人连连点头答:是,我们是她的同学。老太太听了叹了口气道:唉,可惜了,可惜了那孩子,那么好,又那么善良……</p><p class="ql-block">她俩同时问到:为什么?老太太惊讶地看着她们:怎么你们还不知道?她俩慌忙的摇着头说:不知道,我们和她不在一个城市,老太太这才收回惊讶道:难怪。</p><p class="ql-block">随后,老太太就道来:</p><p class="ql-block">原来,这个女孩叫妮,天生性格好善,每天除了工作之外,还热心公益,有一次她还签订了,义务捐献骨髓移植的协议,没想到半年后,还真有一个人和她骨髓配比相同的找上了她,她同意了,事后那个人的家人问她需要什么尽管说,他们会尽量满足她,可这孩子天生好善,菩萨心肠,就说我是无偿捐献的,什么也不需要,只希望别人有需要的时候你们也能伸出手来帮助别人。那家人也是一个有心人,过意不去,就经过多方打听,知道妮住在这里,又看到她家这个情况,就要送妮一套楼房给她做婚房作为酬谢。可在准备签协议的前一天,妮才知道,回来告诉了她的父母,父母当时想也没想就对妮说,你啊一个女孩,以后找老公谁还不得给你买套房子,是不是?接着她妈妈又说道,我听说啊那个小区可是个高档小区,里面住着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要是把房子写在你的名下,万一碰到一个对你不好的男人?你该怎么办呢?还不得打官司,预期那样,还不如直接把名字写在你弟弟的名下,这样你的房子也保全了,爱情也有了,妮想了想也是哦,就同意了她妈妈的提议,把名字落在了弟弟名上。</p><p class="ql-block">所谓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藏不住。妮呢,交往着一个从初中就开始的男朋友,一直到了大学毕业,又一起参加工作,说起来也算的上青梅竹马了,两个人的感情虽然谈不上如胶似漆,但也达到了形影不离,那个男孩的家庭,弟兄好几个,两个老人还有残疾,不能干活,只有几亩薄田,,可妮一点也不介意,心想:只要两个人感情好,劲往一块使,面包总会有的,再说了我嫁的是他,又不是他的家庭。</p><p class="ql-block">就这样大约又过了一年多时间, 不知道她的那个男友从哪里听说了房子的事,就骂:妮,是个缺心眼子的扶弟魔,以后他们结了婚,日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于是,就不顾这些年的感情,和妮的一切挽留,和她分手了……</p><p class="ql-block">妮从那以后心情一直都不好,寡言少语的,半年后的一天,公司团建,她又看到了她的那个男友,于是就在不知不觉中喝多了酒,回到家就和母亲说了这事,并且想要房本去追回男友,可母亲无论如何就是不给,实在逼急后母亲才说了实话,原来在半年前,她那个一天不干正事,游手好闲的弟弟,赌博欠了人家不少高利贷,被人到处追着要,没办法情况下就把那房子卖了还赌债。</p><p class="ql-block">妮听到这件事后,就开始变得更加的郁沉默寡言,见到谁也不说话。大约又过了一个星期左右,一天早上,一向都早起的妮一直没起来,母亲去敲了几次门也没有动静,怕出什么事,就找了几个人把房门打开,门开了,妮,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只手放在盆里,盆里有一盆满满的水,只是这个水早已被血染成了鲜红色,还留了一地,妮自杀了……</p><p class="ql-block">在她自杀的桌子上放着,一张方方正正的纸,上面写着:妈,我走了,在也不想出现在这个没有爱的家庭里,从来你都只爱弟弟,眼里也都只有弟弟,我就像空气中的存气袋,没得到你的爱,可是我一直都很坚强,认为世界上还有像我一样得不到爱的人很多,所以我喜欢去做公益,就是为了让那些得不到爱的人知道他们还是有人爱着的,或许,我真的是不配得到爱的,所以,我选择走了,妈妈,对不起,希望,我走了之后,你们能把我的遗体交给医院,让我的身体各个器官能够帮助到那些有需要的人,去替我活着,也让我的每一个器官都能替我去享受一下我没有得到过的爱,这样我也就瞑目了。最后,谢谢妈妈……</p><p class="ql-block">她和洁,听了这段叙述后,再回来的路上腿就像灌满了铅,怎么也拖不动。</p><p class="ql-block">三年前,她还苟延残喘的活在家里,什么活也不能干,什么事也不可以做,看着父母憔悴的深情,恨不得自己马上就能死去,这样就可以给父母减轻负担了,可父母怕她想不开,就不时的安慰她:人,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死很简单,可是想想活着的人该怎么办?她为了这句话坚持了又坚持。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吧,有天下午医院来电话说:找到合适的心脏了,她们可以过去做移植了,半年后她出院了,没有排斥,没有异常,就像这颗心脏一直都是她的……</p><p class="ql-block">而洁也在同一年找到了合适的眼球,重见光明。父母在出国工作前给她买了这套房准备作为嫁妆的陪送,或许也是看上了装修风格……</p><p class="ql-block">她和洁这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谁也不想去打破这份沉默,心里五味杂陈。</p><p class="ql-block">在路过一个学校门口时,里面传来了老师给学生们普及自然科学的知识:在某种特定的空间里,湿度达到了一定值时,是会保留住人的声音和样貌的,当然也可以在相同的环境,相同的湿度下再次还原出当时的声音和样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