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外滩高楼的迷阵里

草草了士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此番去上海,匆忙,没有时间会朋友。朋友几次说了,要带我去走走他小时候上学的路,说多了,我大致也模拟出一个轮廓:小小学堂,围着羌篱笆,五月天,草木兴旺,处处很香。我甚至还进到学堂里走一遭,一楼二楼之间,立着长镜,上边写着洒扫鞠躬、进退应对之类的礼仪用语,总之一切就像故事起兴,咏唱自由,行文轻快,未来可期啊……</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话说转来。我此次是为婆婆生日而去。婆婆住的建唐大楼,当年倚靠三角地菜场、海军医院,生活起居方便,但我一个人摸了去,感觉遥不可及,换车复换车,常常晕菜。即便这样山重水复,萍水相逢一人,好巧不巧还就杵在她家楼上。怎么回事?话说那次去沪上新华书店办事,一人听说我有亲戚在上海,就想着让我捎带照片去此行的第二站西安给他的熟人,他巴巴结结地问我住哪儿,好将照片送过来。偌大一个上海,他要送照片,真也不啻于千里走单骑了,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如此想着,我即漫不经心地答:虹口区。啊?一群起哄的人儿都随他竖起了耳朵。什么路?新建路。啊!他们集体狂笑作一团。几号呀?490号。这下他们全都惊跳起来!几零几呢?706……“他家806啊!”我一脸懵,那人道:“706住的是朱阿姨,对伐?我认得的!”当夜,我还没着家,这位806的主人就把照片送706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是一个单调的人,如此巧合在我即奇遇了,此后关于这幢大楼也未再发生啥奇迹,只觉得它一年年的萎了,终于湮没在北外滩高楼的迷阵里。</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这天下午我们走啊走,漫无目的地,摩天楼聚风,所以头发纷飞,感觉飘飘然,这样走到犹太难民纪念馆,也就去看了,是一好去处,内外皆可观,虽只展陈的是犹太难民出逃的一段痛史,却无阴郁之气,可以说,世界上没有哪个民族是如此多才多艺、多灾多难且又有夹缝中求生存的高超本领的。海上漂泊月余才在此觅得一容身之处的犹太人,硬是在这块城市飞地,建立起自己的小小王国,他们开裁缝铺、杂货店、咖啡馆,建学校、礼拜堂、操场,结婚、生子、遛娃、健身、舞蹈、歌唱,学中国人在大年初一摆上一桌团圆饭,那份随遇而安的笃定,真是令人叹服。我没想到在建筑褶皱里还埋藏着这样一处宝藏地,这是比林立高楼更超拔的风光了。而且,你若细想,两相配伍,很搭。说实话,犹太人始终忘不了的上海人,与他们也真有异曲同工之处呢。</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唉,我只能说,我眷恋上海,满眼望去都归于一个好字。</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