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

胥丽娟

中元节那天，我们从城里赶回老家烧纸磕头，村子里都是门对门，谁家只要一从外地回来，巷子里的邻居就都知道了。

对门的锦尤老先生，与村子里一般的老人不一样，他小时读过私塾，喜爱传统文化，说话有一点酸腐，爱好也与别人不同。

村子里的老人，白天没有事干的时候，喜欢聚集在村子大会堂的门口，一起聊聊天说些八卦，晒晒太阳。

锦尤老先生从来不去，他只在家里收拾几盆花，还有几株盆景，偶尔还出门捡点“破烂”。

他见我们回来了，便招呼老公到他家，他喊老公为“小顾老师”，老公以前曾在学校做过老师，后来离职，距离现在已经很多年了，不过村子里的人都还习惯称他“小顾老师”。公公在世时，锦尤老先生也喜欢到我们家串门，他说和公公最谈得来，也是公公谦和和耐心听得他说话的缘故。

喊老公去他家，是因为他捡到一块石头，他觉得石头很好，颜色，造型都很满意，如果再在上面写两个字，他凿刻一下，用颜色描红，再用一托，放置案头，就可以做一景观了。

老公一听说原来是要在石头上写两个字字，便回家喊我了，他说：“你去帮着在石头上写两个字吧，毛笔字你在行。”

我也不推脱，拿着笔，倒了一点墨便去他家了，锦尤老先生见是我来写，还有点惊讶，转而又夸起我来：你能写字不简单，好字，好学问。

他嘱托写“山石”两字，我心想，幸好没有太复杂，万一写砸，可是严重不符啊！

我思量好位置，便郑重写下“山石”两字。他尤有满意，又觉得似乎不够古意，他说或许用篆书写更好。不过，既已写成，便也作罢了。

过了些日子，我们又回老家，见我们回来，他立马招呼我们过去看石头，他说：“我已经凿了接近一半了，石头容易崩，还特意找的一个小錾子，尽管已经很小心，有些地方还是会崩坏，等完全凿好了，再用笔描红一下，就可以摆盆了。”他边说边憧憬着。

嫂子也在一旁看着，她说：“这个石头凿了干什么，您这么老了，歇歇不好！就别费这个力气了。”

也许嫂子真的是不能理解这个农村老头为什么会有这个爱好，不过我倒是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