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敬的鞠躬

胡侃瞎周(胡永忠)

迟敬的鞠躬几次提笔写我的语文老师，纠结！放笔！因为初中陈老师整过我；高中尚老师使我背上思想肮脏的名声，至今同学们还笑我身体发育晚，男女方面开窍早： 六八年初中。一次作文，我根据病重的爷爷吃了东家送的牛心肺当晚去世的情节，写了篇《我的爷爷》。为突出阶级斗争写成地主害爷爷。陈老师批：“真的？为啥害爷爷？牛心肺是毒药？” 中午我对父亲说:“陈老师家庭成份富农，阶级立场有问题”。父亲看过作文，骂我胡编乱造不学好，说东家对我家有恩。下午上学，几个高中学生谈到毛主席畅游长江时，个个激情奋发要去学游泳。郁闷的我代假说有病跟去了。春天魚塘里冰冷刺骨，大家爬上岸光着屁股晒太阳，村民告到学校。 第二天上课陈老师说：“我感冒了。”坐在我座位上讲课，让我在讲台上像木偶样领读、板书；下午自由活动，让我在他办公室重做作文。门前是操场，不时有同学来嘻皮笑脸：“胡老师备课？”让我很沒面子。做完作文回家晚，父亲又在我屁股上练了会铁沙掌。我最爱听尚老师讲课。有次他写了篇散文。作范文朗读时，连续的排比，多变的直问、反问、疑问、明知故问句。把全班弄哭了几次，我感到文学的无穷魅力；他讲的“好作文就是用最精准的语言，最少的文字，说清楚最想说的话。”我至今未忘。 有件事使我耿耿于怀。当时推广小靳庄经验，要开赛诗会。我写了篇反映农村新气象的诗，班长发作文本说，尚老师在向农宣队长汇报你的诗。我看诗中用少女婀娜身姿比喻柳枝被红笔圈后批“注意文风”。晚自习班主任找我，除文风还提醒我：大家议论生理卫生课是女老师，我说“生殖系统，女的咋好意思讲”是思想不健康，肮脏的表现。我哭了。不过，赛诗会还是我的诗参赛，并获优秀奖。只是将比喻改为下里巴人与阳春白雪。但说是政治活动，朗诵者要形像高大、思想健康，让同班农宣队长弟弟上台。也是呀，我思想不健康，又黑又矮（毕业后冲成美男子），人家身体魁伟，脸还是方的，哥哥代表上层建筑，思想肯定健康。我只有怏怏地看着人家在台上露脸风光。 毕业后，因忙于生计，痴迷酒场。除偶尔读点书消遣，再沒写过文章。每当想到自己的诗得奖，总觉得有文学天赋，越到退休越强烈。甚至认为如身体发育晚，能大器晚成。退休后，便猴急的蹭到文人堆当作家。好文章应语言雅、景物美、人物品性好。而现实总是不完美。每当想修饰、提炼、虚构，眼前总晃荡着陈老师的三“？”，深怕有人扣豁落子。我认识到：自己只能像不入流的艺人，跑跑场子混个脸熟，成不了作家。现在，我只想记载自己生活轨迹，状态。当传家宝，让后代们从这些碎片中，猜想祖辈的模样；真实记录下亲眼所见的社会现象，留点反映时代特征的史料。不随波逐流追求高、大、上；不像当公务员时道貌岸然说官话、套话、假话；不自以为是挥道德大棒教化人。我手写我心，很爽！ 每次完稿，我都按尚老师的标准，逐字逐词推敲是否精准。删除多余的字。不刻意用华丽辞藻；不随意抒情；不卖弄写作技巧。我知道：美妙的词汇，好的写作技巧文人们用尽了，我没能力创新。按尚老师讲的修改后，我觉得：文章结构紧凑，中心突出；无雕琢痕迹，也接地气；能使少的文字传达出多的信息；特别是让自已真情实感得到尽情宣泄。真过瘾！ 当看到自己文章别别扭扭，标点不准，白字连篇。也会怪老师：你们为啥不狠整整我？最近，我与学长席星荃（市作协付主席）谈到尚老师，他说：尚老师大学里划成右派，为生存要保护自己，又想推荐你的诗，难呀！我回想到，尚老师课堂上神采飞扬，下课后低着头，靠墙躲着人走的凄凉背影，心里酸酸的。悔恨自己年青无知。而陈老师成份高，在阶级斗争为纲的环境下，写这样的评语需要责任心，更要有勇气。参加工作后，因远离家乡再没见过二位老师。如今都己是八十多岁的老人。想来没有机会见面，在教师节来临之际，借此文给二位老师鞠躬！鞠躬！再鞠躬！祝健康长寿！顽皮的学生一定按你们教的写作文。 　　编辑于2023年9月4日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