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山水画，美不胜收

伯寧

杨龙友万历三才册。吴氏梅景书屋珍藏九友画册之一。其五。吴湖帆记。

万历三才诗画。

此明人书也。惜未识款，不知当日龙友此画赠与何人？樊山（樊增祥）老人珍藏时，此签尚粘于外，重装后乃移入。

杨龙友崇祯乙亥（1635）三月为潭公归玄作长卷，笔法苍浑，似巨然，设浅绛色。当时董文敏（董其昌）题长跋，亦为潭公作。眉公（陈继儒）亦有跋语。与此三才合一，堪称伯仲。余曾获观于渔村（吴华源）处，是时余尚未获此册也。余于廿年前先见之卷，盖摹本耳。湖帆又识。

甲戌（1934）腊八日，嘉兴郭兰枝观于梅影书屋。

送潭公归玄墓图

故宫博物院

明·董其昌、陈继儒题跋



朱斿行部带明霞，不是花源即若耶。颇忆故园梅信否？随风吹向赤松家。其昌。

青林郁蒙茸，长松度天表。其昌。

吴中山水澹冶，望之时有爽气。余每拏舟上下，乘潮往来，信笔所之，皆有此致，佛家所谓“薰修”也。

嘉树森梢一百章，藤阴蒙翳午生凉。只因较勘高僧传，又误松窗鹤梦长。其昌。

山半忽云生，树杪飞匹练。其昌。

往时坐小龙湫下，看白云飞度与水光相荡，山色送晴，树影若失，恍不知其在人世矣。偶成此册，又动我玉女峰前之想。

入寺又闻钟，窗悬前后峰。夕阳千佛岭，秋雨六朝松。其昌。

古木高贤。其昌题。

赵文敏（赵孟頫）有此幅，今在娄水。戏仿一过，自觉形秽。

山居幽赏入秋多，处处丹枫映黛螺。欲写江南好风景，霅川一派出维摩。董其昌。

春入寒枝未着花，湿云细雨罨平沙。天公似合襄阳戏，画得烟云不较差。其昌题龙友画。

余昔作《赠云诗》有“倦则卧其腰，傲而踞乎首。客愁重如山，请君过谷口”之句。颠生云山，尝有此景，因戏作斯意。丙子（1624）春三月，舟中画并题。杨文骢。

据陆存斋（陆心源）《三续疑年录》，杨龙友万历廿五年丁酉生，是册崇祯丙子，时年四十岁。

龙友先生于清暑中，间画山水。思翁（董其昌）题之，山谷所谓“渊明千秋人，东坡百世士”，合之双美者也。陈继儒获观，题于顽仙庐中。时年七十有九。

题杨龙友画册，用坡公《烟江叠嶂图》韵。卧阁忽见江南山，窈若九点齐州烟。风柳摇村翠如织，溪桃映水红欲然。寿藤乔木閟光景，下有澄潭演漾菖蒲泉。人家鸡犬宛可数，或是麻源三谷或辋川。画中九友爱龙友，割取蓬莱左股置我前。董陈好事恣评泊，想见吴船细雨清明天（龙友自跋丙子三月舟中作）。朱斿行部玩烟水（用华亭诗意），岩花樯燕交清妍。摘茶争买本山树，分秧已绿公家田。对兹洒墨清意足，犹是神皇极盛年。后来投袂赴国难，摩笄坠楼何必非婵娟。金箱什袭逾十载，松窗展读夜失眠。煮茶论画事如昨，惜哉不见黄石仙（谓黄子寿师）。更开董画较疏密，一龛聊结丹青缘（昨又得董画山水小幅）。休论马阮前朝事，且读南华第一逍遥篇（结）。光绪丁亥（1887）得此册于长安，越十年，丁酉（1897）正月廿八日题诗冠首。樊山樊增祥识于渭南。

万历三才相伯仲，就中龙友节尤奇。有如翠篠凌千尺，不比寻常桃李姿。书字书名绝区别，世间谁是好真龙（伧父得此册，谓是董画。人以“书无元宰，画无其昌”之说绐之，遂减值出售。殊堪喷饭）？天机爱画多精识，珍付装池锦裹重。玉女峰前水月光，胸藏邱壑笔生芒。老夫解游不解画，空有万峰撑我肠。率书俚句，笔秃纸生，诗之涩强相似。顽仙楼中见之，故应齿冷。云门谓何？（黄）彭年并识。

余既得宋郑所南（郑思肖）《国香图》卷之后，又见此《万历三才册》，皆樊山（樊增祥）家剧迹也。辛未（1931）秋，吴湖帆观。

龙友为潭公作长卷，真本在吴渔村（吴华源）处。摹本有二卷。一藏上海陈氏，一藏北方，余皆见之。

梅村《九友歌》中，以龙友、尔唯（张学曾）为最难得。前年获见此册于樊樊山（樊增祥）家，叹为奇觏。予所见龙友真迹可信者只三事，此册而外，庞氏《雁宕八景册》、张氏《水村图》卷而已。若为潭公长卷，不可信也。今幸得此，欣快何如！胜于随家珠、和氏璧多矣。癸酉（1933）长至吴湖帆识。

樊山故后，其所藏尽出，最精者为所南（郑思肖）画兰卷、鲜于太常（鲜于枢）书《张总管行状稿》及此册，皆归余有。余如王烟客（王时敏）册归庞虚斋（庞元济）、张南华（张鹏翀）册归彭恭父、钱叔美（钱杜）《辋川卷》归潘博山（潘承厚）。丑簃又记。

《过云楼画记》称董思翁题杨龙友山水为“崇祯丙子（1636）元旦，画于云间。思翁诗云：别一山川眼更明，幽居端的称高情。从来老笔荆关意，施粉施朱笑后生”。据此，知龙友是年在云间所作多有董氏题字。是年董年八十二，冬十一月即辞世。《容台集》题跋称龙友《台荡图》出入巨然之间，可知龙友工力当与娄东二王颉颃，不独因《九友》一歌、淮阳国殇，为艺林重视也。观此册八帧，秀韵独绝，非董氏过誉。天马神龙，岂庸目所解哉！十一月廿三日，湖帆三记。巨然下脱“惠崇”二字。

《水村图》卷为过云楼旧物，载《书画记·卷》，与王烟客、张尔唯俱为杨无补（杨补）作，不知何时分离。此为戊寅作（1638），《雁宕八景图》册所画较早，笔亦纤细，且失群不全为憾。杨氏真迹大半于此矣。

癸酉十二月，番禺叶遐庵（叶恭绰）丈招筵，座有北平周君，出近收龙友大卷，纵尺又五六寸，长几四丈，弱缎本，笔墨淋漓，擘画洵巨制也，上有恽香山（恽寿平）题字。观此可知，龙友本领不在香光之下，真迹传世不及董氏十一。如此册者，岂非天球河图，人间至宝者耶！况有董文敏、陈仲醇题字。明人署曰“万历三才”，不虚也。五题。

丑簃吾兄获此三才册视余，如诵渊明诗，澹而弥远，不禁情移乎中。宜其宝逾性命矣。甲戌（1934）春二月，慎得居士（冯超然）敬观并记。

雁荡八景图

南京博物院

四贤山水合卷．杨文碧水村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