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夫子·店(下)

星岩

窑黑子的“笑话”: 时气不高运气低,找个老婆没屁眼,请来石匠凿个眼,流脓踏水不大点。<div> 又是一个星期六,我背仰座椅把二郎腿架在办公桌,掏出香烟用大拇指一弹盒底,拔出露出的一支点燃。烟雾从鼻孔慢慢飘出,屋子里顿时香味四溢。"这家伙,迎宾烟味道就是好。"饭店运行良好,收入也不错,照此下去年底还清两万五的借款,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了,也许还能提前。看着白色烟盒上盛开的红牡丹,我的心也开了花。</div><div> 突然,“哐当”一声,眉压眼球,双腮挂灰,一脸苦相的熊英闯进了门,我心头一惊:“胖英,是不是生病了?脸色这么难看?” 胖英摇摇头:“屁·事··没有。”“没事,怎么一脸圪淖(垃圾)?还唉声叹气?”“老大,砸锅啦!“他一边说一边把屁股移向办公桌旁的椅子,我收起了二郎腿挺起了身子“这些天,饭店的顾客越来越少,一天卖不了几个钱。奇怪的是小饭店却火了。顾客多地挤圪蛋。”一听他说营业状况有些下滑,我又把背靠在椅子上,吸了一口烟,顺手把烟盒扔在他面前:“噢,这没啥奇怪的,众口难调,咱饭菜再变些花样,尤其是土饭更要做的精细,快捷,保险他们会走了又来” 我慢条斯理地教训胖英。他没伸手抽烟:“港的法子不灵了,小饭店还是以前的饭菜,别说改善了,连碗和筷子也没换。” 我看胖英急出了一头汗:“别急,千千有头,万万有尾,咱的饭菜没变,花色又多,价格还低,客人怎么会越来越少呢?噢,也许咱翘尾巴了,人常说猪头羊头好吃,人头难啃,是不是服务出了问题,你和两位经理找找自身的毛病。市场经济吗,讲究的是竞争,凭什么竞争?打铁必须自身硬,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咱还怕几个小饭店翻天了不成?---” 胖英截住我的话头:“老大,别讲大道理了,大道理吃不开了,不过,我真弄不讥明了?咱涮盘子淌下的水也比他们做的汤香,服务态度他们和咱们比也是家巴雀想攀凤凰做姐姐,客人低下头也看不到他。过去小饭店的老板见我是点头哈腰,背后对咱的饭店也都竖大拇指。可现在我找他们,他们鬼迷溜眼的说:公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咱们是龙走蛇窜,各有各的盘算。即便我请他们喝了顿酒,也没有从他们口中掏出个所以然。我也问过些老客户,征求他们的意见,人家是笑容满面挺给脸,大餐还去小饭店。我们千方百计也没有套出人家的良方,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心头沉了下来暗想:这可是包拯的儿子做生意真成了闹门。星期天,我独自上了云山。<br> 云山还是老样子,没一点变化,我推开一家饭店的门,饭店和往常一样,没有一点变化,变化是吃客比以往多了,我扫视着周围,没看出一点端倪。一位服务员看我眼生,很客气,客气地有点哪个。饭菜吗?用当地人的话形容:喂狗都嫌酸。我心里盘算:难道是“很客气”招来了吃客?为了吃透小饭店火起来的原因,我随意点了几个菜,她们倒是客气,客气地让人打冷战,嘴上说的酸溜溜:您慢点吃,看噎着,噎着了还能干活儿;你看,这菜香的掉圪丝,再加点醋,那才叫七个八个,认不得自个;您看这馒头白得好像那牛牛(乳房)…嘻嘻嘻。我真不知道她们的老板是怎么教的,全是套子,套子还是假的、虚的,可这套子能套住吃客?我丢下了筷子。我曾听朋友说过:人,没一个是蠢货。我想的脑袋生疼,也没有理出个头绪。不过,我决心按照杠杆定律:以更大的价格优势,饭菜质量撬起吃客的心。谁知,效果不佳。<br> 过了一个多月,我正在家里兜圈子,胖英像个小孩似的连蹦带跳进了门:“老大,顾客多了!” 我还未从顾客减少的阴影里走出,可胖英的脸色告诉我:这是真的。我虽然有些心动可又狐疑,这变化也太快了吧,前脚还是顾客减少,转眼顾客又暴涨,是人疯了?还是我疯了?我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我瞪大了眼望着眉飞色舞的胖英,他那一脸小孩子似的笑容不由我不信,看着他把头偏向门,我赶忙戴上一付墨镜,随他出了门。<br> 果然,饭店里人头传动,巴台前还排起了队,胖英忙去了。我抽出了一支烟,正要点燃,发现一间房门上挂起了白色门帘,门帘上四个红色大字:“闲人免进”格外醒目,脑子一转想起:我去其它小饭店时也曾见过此物,只是没有这里的白净。我正在愣怔,突然传来一声高喝:“老板,午饭可不吃,但晚餐必须给我留一口。” 嚯,这是啥水平,宁可午饭不吃,晚上必须留一口。“一口”这是道什么菜?还需抢先预定?我糊涂了。望着脸上开花的吃客,心像初次下煤窑一样了。我心有不甘地扫视着人群,那些面目黝黑的车豁子个个脸上散发着惬意的笑容。突然,白色门帘被一位姑娘掀了起来,看见立在当地的我:“爷们,您想来点儿啥?” 我心头一动:这服务态度真的没法说,一位客人也不漏掉。可又被爷们二字拉黑了脸。“哥们,看来您不愿做爷们,您别误会,爷们是尊称,毫无说您年老之意,再说了,七十、八十还抱金砖呢。看您哪•••顶多三十,正是青春年少,旺相十足,您高脑门宽鼻梁,一定是个大爷们、老爷们,说不定还是个大王爷呢。” 听到 姑娘软绵绵的话音,我才明白她在和我说话,姑娘披红挂绿,一身水灵,浓密的头发绾成个鸡冠状,那眼,不!那眼神似春风扑面,胜夏风热烈,像秋风揪心,如冬风凛然,她眉尾上翘,嘴角上弯,酒窝闪闪,脸斜着如美娘落枕,眼闪着似秋水万波,腰扭着像娇娘落轿,手晃着吸引你近身,她一个人演绎着:生、旦、净、末、丑,那眼色如姜太公吊鱼,那话音如春风拂柳,那神态勾起你千秋大梦。逼的你是个男人就得挺起胸膛。我傻了,我愣了,我呆了。</div><div> 正在我不知所措之时,耳边传来了一声:“老大!•••你咋•••来了?” 来者是饭店经营者老四,我的又一铁哥们。他急匆匆来到我身边,回头恶狠狠推了我身旁的姑娘一把:“你他妈的也不睁开狗眼看看,这是老大!” 姑娘顿时脸黑了,露出了五角色之外的表演:怒、惊,吓,呆,转身、低头、掩面匆忙离去。在她甩头的一刹那,我看见她那又黑又浓的头发上有一只粉红色的蝴蝶卡子,卡子像真蝴蝶一样飘闪着,望着那欲飞的蝴蝶,我没有一点美感,反而刺激的我面生恐惧,心中突然冒出两个字:“花达”。花达是矿山人对轻浮女子的别称。我万万没有想到:饭店里竟然飞出了这种蝴蝶。怪不得顾客盈门,原来客增的秘密不是饭香,而是“人香”。<br> 众里寻它千百度,度度都在人香处。人啊,别看你是动物界的精灵,可你的内心?我被泼头浇了一桶凉水,这他妈的是哪门子?心凉之余勃然大怒:这成何体统?朋友的媳妇找上门我该如何应对?为了钱,难道牺牲他人青春,我怎么向他们的父母交待?暂且不说饭店的经营者还有一位党员,幕后策划者是位支书,别说党性了,还有点人性吗?那有朋友之间相害之理?你还是个人吗?真枉披了张人皮。头皮麻嗖嗖地直冒凉气,好像被揭去了皮。是的,人连头发都没有了,站在人前不就是个“秃驴”吗!我害怕孩子们说:我爸爸是坏人。我害怕妻子心凉。我害怕回家。我害怕前脚走,众人在背后指点。人是群体动物,为什么皇帝不好做?因为他是孤家寡人。更要命的是:领导知道了怎么办?好蛋蛋的光景不过,拨拉转料炭寻灰?钱是金黄色的,是珍贵的,是帝王级别的,是凡人不可侵犯的,可它染上了杂色还叫纯金吗?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都是个死有区别吗?再说了不光彩地撑死,连子孙也戴不起这顶帽子,即使戴上,在众目睽睽下,那刀子似的眼光,他恐怕路也没法走了。我不愿想了,不能想了,不敢想了。<br> 关门了。宝来饭店和它的名字一样,曾让我云里雾里一番,让我看到了高山,它不曾玷污一片白云,不曾玷污一片绿叶。<br> 窝头什么牙都咬得动,金子不是什么牙都能啃得动。<br> 2021年8月22日<br><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