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教师节

一程山水

日子就这样悄悄流淌着，过了农历中元，教师节在眼前。把中元节和教师节放得这么近，是为什么？猛然一想，似有不妥，但细一想，不是吗？那些曾呕心沥血的教师哪个不是辛辛苦苦一辈子最终为了信仰、事业终其一生？

昔有鲁迅、陶行知等大家，“赤条条来，不带半根草去。”传承他们衣钵的是一批又一批志在复兴中华的教书者，伴随一代又一代老教师的离去，我们的教育伟业还需多少这些默默奉献的精神传承!

张桂梅么？南仁东么？感动中国十大杰出人物么？也许是，也许还有很多。

中元节那天，忽然想到了我的小学老师。

那是一位普普通通却身怀人格魅力的老人。尽管在求学的路上遇到过许许多多风格迥异的老师，但他的精神气质，他的为人性格在40多年前就深深扎根在我的心里.

且不说那时教师的简朴和庄重，且不说那时教书的认真到执拗，且不说老人家所散发出来的一身正气。就连他端坐在讲桌前的神态就让我回味一生。老人家判完了我们的作业，大概无事，索性抚摸起自己那稀疏的头发，头发甚少，稀稀离离，而健硕的大手每每抚过，就可能薅下几根，接着停住、端详、似在查看，又似在回味，最后轻轻撒手，头发无声无息落在地上，也落在偷偷打量这一切的小小的我的心里。

那时家里穷，很多生活在这样家境的孩子都有体会。相对富裕的别家孩子会故意对你找茬，会成群结伙戏弄，会联合起来取笑甚至欺负。开始时，你会义愤填膺，会起来反抗，久而久之，你也习惯了，不就是恶作剧么？没什么，你们取笑我，我也在笑话你们。

但终于一天，“被人抬着砸夯” 这一幕被老人家看到，他怒了。我第一次听到了他嚷出的一句脏话：一帮小王八犊子，你们想干啥？拎着我双脚的俩小子赶忙放下我的双腿撒丫子就跑，那两个拽着我胳膊的小子被定在那里，老人家上来从屁股上一人来了一下。那天，学校陆续来了他们的家长，在老人家面前一个个点头哈腰，表示回去一定好好收拾这帮坏小子。

小学升初中的考试要来了，我们要排队到很远的乡中参加考试。那天我第一次坐到了老人家的凤凰自行车，依稀记得是当时脚崴了，走不了路。当我拥有着无限自豪坐在老师的车子后座，那帮平时飞扬跋扈的老谁家小谁们，再也没敢跟我撒过一次野。

然后我上初中，上师范，然后教书，就很少有机会再见到他。听说后来他退休了，后来偶尔回村也很少见到老人家。

直到2020年一次回老家，母亲说，小时候教你的爷爷前些日子走了，我心里着实难过了很久。

一位普普通通的老师，一位孩子们心中德高望重的忠厚长者，就像闪耀在身边的路灯。虽不喧哗，虽不炫目，但他尽力发着自己的光芒，照亮别人的路。就这样坚守着自己的岗位，一辈子。

后来，我听说，他远在芬兰的四儿子，远在普林斯段的大孙子也没赶上他的葬礼。也许他们的心里比我会多一些情愫——亲情。而我，作为他教过的孩子——村里孙子辈的孩子。依然永远纪念这位人生的导师，这位尽管在学校从不敢叫出声的称呼——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