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河文论（2023.八）

云朵

浑河文论（2023第8期总第99期）

——抚顺作协评论委员会微刊

历史+现实与民族+文化

——杨志军长篇小说《雪山大地》赏析



马 平

　　先说说小说的人物。

小说的主人公田浩，是在藏区工作的汉人。他完全融入藏区，投身工作，和藏族人民打成一片，心心相印，息息相通，堪称藏族人民的儿子。

田浩一生起伏跌宕，磨难多多。他先是做县政府机关的小科长，然后办了全县第一所小学，做校长，改革开放之后做了一家贸易公司的董事长，最后再从政做州长、州委书记。

田浩性格朴实，忠厚，倔强。他对于藏民感情深厚，无私帮助藏民，全身心地投入到改变藏区草原面貌、改善藏民生活的工作之中。有这样几个故事，凸显了田浩的性格特点；一是救治、培养藏民聋哑孩子——小才让。二是与藏民角巴的相互帮助与深情厚谊。三是面对贪官——老才让的人性化做法。

田浩还有一个突出的性格特点，迎难而上，百折不挠。他办学校，为藏民送去文化知识，解除千年愚昧；他帮助妻子建医院，为藏民诊治病患；他率先组建贸易公司，搞活藏区经济；他带领干部群众建设新城市，恢复和保护高原、草原生态。

　　除了主人公田浩，其他几个人物亦形象鲜活，性格独特。

桑杰，小才让的父亲，曾经的孤儿、流浪汉、奴隶。角巴，曾经的头人，奴隶主，藏区解放后的人民公社主任。二人是一组人物。在完成上向北京运送牛羊肉任务、创办藏区学校、发展藏区商品经济、恢复和保护生态等工作中，二人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还有一组人物，县委书记王石和州长老才让。前者尽职尽责工作，十分务实；后者刚愎自用，而且推过揽功。二者形成鲜明的反差。

还有小才让，聪明，勇敢，富有正义感。他的故事非常抓人。

还有田浩的妻子苗医生。她先是像妈妈一样带小才让诊治耳疾；“文革”中被贬到玛曲县城，在丈夫支持帮助下，白手起家建起藏区医院；在麻风病人隔离区建立诊疗所，不惜牺牲自己挽救病患。

　　除了人物，还应该提及一匹叫“日尕”的日行千里的草原骏马。作者笔下，马的智慧、情感和神奇令人称奇叫绝。

　　接下来说说小说的故事，结构。

《雪山大地》的故事内容主要包括：人物的经历、命运和结局，高原藏区——阿尼玛卿草原（从奴隶制社会进入社会主义社会）的巨大变化，藏族牧民生活包括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的巨大变化，新旧思想观念、生活习惯的冲突和碰撞，民族和民族文化的交流融合，等等。

这部小说具有相当的历史纵深，不仅由于小说的叙事时间跨度很大，还由于小说的故事背景宏阔：时代背景，1959年-三年自然灾害-“文革”-改革开放至今；社会背景，藏区，牧区，经济极不发达，社会封闭、保守、落后——开放，改革、进步；自然背景，雪域高原，牧区牧场，原生态——人为破坏（人口增加，利用驱使下过度放牧，草场超载）——保护和恢复生态（人口搬迁，科学放牧）。

　　小说的结构是一个顺叙的结构，几乎没有倒叙、插叙。

序章，描写雪域高原玛曲新城的崭新面貌。这是一座现代化的城市，有居民小区（高楼大厦）、学校、广场（人们在这里跳藏族的锅庄）、公园、公交车、商厦……城里居住的是从雪域高原牧场迁移而来的藏民，牧民。序章是一个大大的伏笔：玛曲新城的今天（党的十八大以后）如此美丽、富庶、现代，那么，她40多年前是怎样的呢？

然后是厚重的38章，玛曲草原前世今生的历史叙事。

最后是尾声，交代玛曲新城的绚丽辉煌和故事主要人物的人生结局。阿尼玛卿草原入选中国最美草原，玛曲被评为“高原最佳景观城市”和“最具活力、魅力、想象力的样板社区”。

　　这里，高原牧民摆脱贫困走向富裕、藏族人民摆脱愚昧走向文明、藏区社会摆脱落后走向进步，这是时代的社会的民族的人民的天翻地覆的变化。

《雪山大地》是中国作协“新时代文学攀登计划”和“新时代山乡巨变创作计划”入选作品，获得第11届茅盾文学奖第一名。于是，我想顺便说说以下几个问题。

　　一是茅盾文学奖的评选。实话说，我不是特别关注这类文学评奖活动。但是我在网上看到一些说法，似乎对评选过程、结果颇有微词。关于茅奖的设立和评选，可以在网上查到相关资料。从1981年第一届茅奖评选起，到今年的第11届评选，大概有48部获救作品，我基本上都读过，确实是当代文学当之无愧的优秀作品。如果你一定要说其中有什么黑幕，你就要拿出真凭实据来。如果仅仅凭空猜测，就难免有故意抹黑之嫌了。我对文学评奖的想法，一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二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三是有争议是正常的，但不好随意猜测，不能刻意抹黑。

　　二是关于作家杨志军。杨志军出生于西宁。2005年因《藏獒》声名鹊起，入选中国70年70部长篇小说典藏。他后来移居青岛，我看了他写青岛的一些作品，没觉得有什么新意。读了《雪山大地》，感觉他写藏区确实是有生活的。杨志军在谈到《雪山草地》的时候，说“我感恩雪山，感恩生活，感恩草原牧民。我的回报就是不断地写出有关青藏高原的作品。”作家对雪域高原的情感真挚感人。

三是关于“山乡巨变创作计划”。我想就脱贫攻坚小说或者长篇小说创作说一点感想。第一，文学创作需要积累，沉淀，需要体验、认识和感悟生活，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第二，文学创作来不得急功近利，跟着上面的调子，直奔主旋律，往往欲速则不达。第三，长篇小说的内容和构成，需要相当的历史纵深和对现实生活广阔的反映。一个是长篇的长度，一个是它的厚度，或者它的丰度。二者不可或缺。如果作家仅仅琢磨最后五年十年的脱贫攻坚，然后提笔创作，结果一定是淡薄的苍白的，一定很难成功。事实上，我们看到一些写新时代脱贫攻坚的长篇，就远不如同一作者其他历史叙述耐读耐看。

　　再说说小说的语言。

《雪山大地》的语言是民族的、文化的、历史的，是充满诗情画意的。小说的环境描写、景物描写和情感抒发，美丽、生动而极富感染力，收到了借景抒情、以景衬人、以景托事一石三鸟的艺术效果。

　　最后说说小说的主题。

第一，全面反映藏民、牧民脱贫致富的历史进程。我们今天脱贫攻坚的手段、方式、途径，大体包括教育扶贫、医疗扶贫、交通扶贫、通讯扶贫、产业扶贫、物流扶贫、旅游扶贫、生态保护扶贫，等等。而这些扶贫手段、扶贫措施，在这部小说里都可以找到。这一主题，作者不是用干巴巴的语言、空洞的图解呈现的，而是通过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一段段生动的故事呈现的。所以说，《雪山大地》是生动的文学叙述，是真实的历史叙述。

第二，真实反映民族团结，民族和民族文化的融合。田浩热爱雪山大地，关爱藏族牧民，源于他对藏族人民、藏族宗教和藏族文化的尊重。没有藏汉民族的互相尊重，没有民族文化的相互交流、融合，就没有今天民族团结、经济发展、人民富裕、社会进步的大好局面。

一个脱贫致富的主题，一个民族团结、民族融合、文化融合的主题，丰富了这部小说的思想内容。

“雪山大地”的含义是什么？我以为，雪山大地是藏族人民心中的圣地、图腾和信仰，是作者笔下青藏高原的一方水土，是淳朴善良的藏地人民，是作者心中瑰丽的理想。

（2023.8.25）

　　马平，湖南长沙人，1957年生于抚顺。1976年7月起先后做知青、中学教师和政府机关公务员。

辽宁作协会员，辽宁文艺理论家协会理事，辽宁散文学会理事，抚顺作协顾问兼评论委员会主任，抚顺散文学会、抚顺传记文化研究会副会长。有文集《与书为伴》面世。

《浑河文论》编委会

主 编：马 平

副主编：费 阳 李 允 孟庆革

王 浩 尹晓晖 何艳玲

微刊制作：何艳玲

编发日期：2023.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