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门头沟（2）

高京林

2023年8月20日，经门头沟王平、落坡岭、大台、木城涧的929路公交车通车了，于是在23日，我们再走门头沟，去了王平一线。 仍走阜石路高架。9:03进人门头沟城区，9:43到达下苇甸路口。左转王平方向已经放行，进出的车辆排着队。 G109下苇甸路口 前面出现了半尺深的漫水路，山水冲过路面泄入旁边的永定河。暴雨过去了20多天，山上还有洪水流下，不知为什么？一辆卡车拉着混凝土制成的电线杆在破损的路面吃力地行走。进山的路通了，灾后重建正在进行中。 漫水路 拉进山的混凝土电线杆 大约5公里处是韭园，有一个标志性建筑就是村口的牌楼。村口是永定河，河床上到处是乱石、乱树杈子。有人员和机械在清理施工，工作量很大，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 韭园村口 韭园路口进去有3个村子，即韭园、西马各庄和南港村。这里有著名的京西古道，还有马致远故居。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说的就是这里的景色。过去看，村口封着不让外人进，据说这次房屋和人员都有损失。人员的损失源于固执，有些人舍不得那点家业就是不转移，等山洪下来再想走就走不了了。 再走就是色树坟村，村东口房屋冲毁的比较多，当时还牺牲了一个驻村干部。 洪水后的色树坟村 色树坟村中冲毁的汽车 过了色树坟就是王平镇了。这里是昔日的王平煤矿所在地，永定河在这里拐了个近300°的大转弯。河左岸是个半岛，现有近20、30栋职工宿舍楼。这里地势较高，有高山但被永定河隔绝，所以没有被淹。楼群中有一所小学保存完好，9月份准备接收山里被淹学校的学生来就学。河右岸地势较低，所以受灾严重。刚进镇子有个丁字路口，G109沿永定河南面向西行，G234谭王路从山上下来向北行。两条路呈直角交叉。水是从谭王路下来的，它漫过G109直接冲进了永定河，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当时永定河的水应该满了，所以，谭王路下来的水又左转沿G109灌进了王平镇的低洼地带，从墙上的水印看大约有2米深。 王平镇街头的洪水堆积物 王平镇街头的水线 现在水已经下去了，但公路已经被冲的七零八落，很多地方露出了砂石地基。路面上还有武警的挖掘机在做局部的清理，虽然还是坑坑洼洼，但能走车了，救援的物资可以进来了。 路旁商店前的院子里还有半尺深的积水，上面漂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个店主在屋里吃力地往外铲着淤泥，那种无奈和疲惫的表情让人心酸。道路、河道的修复有军队和建筑公司，但自家的地界只能靠自己了。 王平镇武警的工程车 王平镇街边的水淹商店 沿G109再走就是落坡岭了。一个小火车站，一个村子，还有一个有5栋楼的居民社区。落坡岭站，三级，建于1939年，当时是门板铁路的一个中途站。1955年丰沙铁路经过，就变身为两条线的通过站。门板线2022年停运，丰沙线现在很忙，它是晋煤外运的主要通道，每天还有几列从西边过来的绿皮客车。车站在永定河右岸，这里的河水宽了一些，就有了落坡岭水库的别称。 7月30日，从乌海西过来的K396次列车驶过的时候，大雨将前方的路基冲断了。所以，不得不退回站内等待救援。当时天上大雨如注，脚下一片泽湖，永定河已经咆哮了起来。 K396次列车2023年7月29日17:09从乌海西出发，应于7月30日的9:30抵达终点站北京丰台，历时16小时21分。按时刻表9:02停北京三家店，经过（不停车）落坡岭站的时间可能在8:30左右。加上从前方断路的地方返回落坡岭的时间， K396最后被迫停车避险的时间应该在9:00~9:30左右。当时车上有乘客976人，乘务员24人。乘客在车中等待了20多个小时，前方险情不但没有排除，而是更加严重了。此时，餐车上和乘客自带的食品已经耗尽，很多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 由于上游需要泄洪，列车的位置又是洪水的必经之处非常危险，所以，市政府要求立即将乘客转移到附近的居民社区。车站对面是落坡岭村，有十几间房，地势也稍高。我们爬上去看了，已经好久没人居住了，不适于避险。直线距离300米（行走距离600米）处是落坡岭社区，这是北京第二机床厂的家属宿舍。它在一个高坡处，有五栋四层的居民楼，住着100多户人家。另外还有一排平房，社区服务中心、商店，老年餐厅都在这里。社区里还有一个装有篮球架的小广场，后来直升机空投救援物资时就用的它。 7月31日上午，700余名乘客，6名乘务员（有200多人自愿留在火车站等候救援）向落坡岭社区转移。听社区两位老哥讲，学生们首先被安排到了服务中心的大厅，其他人大部分都进了住户家，居民们倾其所有为他们熬粥做饭。要知道此时落坡岭也断水、断电、断粮，通讯没有，路也不通了。 你们的煤气是不是也停了？我问。用的煤气罐，还能做饭。老哥答。水呢？我问上山有点泉水，接来做饭还够用。老哥说。咱们院里没淹？地势好，没淹。但外面的水可大了。随后掏出手机给我们看了他拍的清水涧桥下的滔滔洪水。8月1日下午，第一批地面救援队赶到，带来了急需的食品和饮用水。后来又来了直升机。8月2日，在500多名武警的帮助下，K396次乘客沿铁路路基走向，向7公里外（铁轨距离）的斜河涧站分批徒步转移。第一批328人，第二批500人。到斜河涧后乘临时客车于8月3日凌晨安全抵达丰台站。 今天，落坡岭社区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凉亭中，树荫下几个孤独的老人坐在那儿里。 落坡岭火车站 落坡岭社区 落坡岭社区居委会 这是一张门头沟地区丰沙铁路和门板铁路的示意图。门板线建于1939年，是日本人为外运门头沟山里的煤炭而修建的。困于当时的施工条件，为少打隧道，只能沿相对平坦的永定河河道修建。所以，绕来绕去多了很多的弯。丰沙线建于1955年，最初的设计源自詹天佑规划的京张铁路复线。这条线比较直，山洞多，规划时施工难度太大。所以，一直拖到了解放后。 门头沟地区丰沙铁路和门板铁路的示意图 再走是清水涧，离开G109和永定河转入017乡道后，路更加坑坑洼洼，一段一段的剥了皮，边上是拧成麻花的铁轨和被水冲断了的铁路桥。越往里走，毁坏的越严重，修复的速度越慢。 清水涧损坏的铁轨 清水涧损坏的铁轨 大台镇在一个山沟里，大台矿及职工住宅社区在路南的山坡上。路北是一条沟和山坡，火车站、大台文化广场和西桃园村在中间。火车站和文化广场淹了，满地都是废墟。路边的公共卫生间被掀翻了，现在呈30°的斜在那里。路南低处的平房也被冲塌了，但高坡上的学校和住房表面看着还完整。平房院子里有位大姐在用手洗衣服，盆边上是几只装水的塑料桶。过去问，她说平房区淹了，水有一米多，屋里全是泥。后面的高处是小学，也淹了。由于这里是深山区，市里一时顾不上维修，9月份计划先把学生转到王平一小去上学。这里4、5天前才通了电，但水还没有。院子里有送水的罐车，居民免费使用。 公路和房屋 公路和房屋 冲坏的公共卫生间 大台社区的送水车 木城涧：大台往木城涧走，路面上的柏油基本上都剥落光了，高高低低、坑坑洼洼的还满是尘土，一走一股烟。有个叫三孔桥的地方可以看到冲歪的混凝土桥墩。木城涧玉皇庙社区一座楼房的一层二层已经被大水冲没了窗户。但现在街道上有很多的人，社区里的商店和饭馆也开门了。有北京移动的工作人员在检查线路，看我的手机，联通的信号满格，移动的信号只有一丢丢。 难走的公路 损坏的桥墩 据报道本次洪水导致门头沟地区85%的县级公路，100%的乡村公路断路。灾后重建的工作量非常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