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写我

刘溢海

　　在神池县烈堡乡北12公里有一个不大的村子——辛窑。1992年2月的一个深夜，伴随着阵阵啼哭声，我来在了这个世界。

因为我是头生的，父亲又是单传，因此家里寄希望于我。大约六、七岁的时候，当同龄人还在玩耍嬉戏，我已经开始接触毛笔，并能熟练的背下乘法口诀了，在现在看对于一个六、七岁的小孩能背下乘法口诀这不算什么，但在当时以贫困山村为背景的情况下能做到这两点是很难得的。直到现在我依然认为过早的给孩子套上不该有的生活枷锁，是一种错误的教育，它不是输在起跑线上，而是该起跑的时候，却累倒了。

也许是受小时候的影响，我从小便好读闲书，对文史、书法方面的著作近乎痴迷，常常省吃俭用只为购买自己喜欢的图书，有时“无从致书以观”的时候，闲暇之余在书店一呆就是半天。到初二的时候，因为我对函数不感兴趣，固退而求其次，立志从文，现在算来我舞文弄墨也有十六、七年了。

这十六、七年来，我走过阳关大道，也走过独木小桥；有过获奖后的喜悦，也有过父母亲戚不理解的失落，有些话实不足与外人道也。我知道别人说我，特别是当着我的面说我，都是为了我好，只是他们的方式方法不甚准确。人与人是有区别的，我们教育子女不应该以别人家的孩子为参照物，毕竟人与人的命运都不一样，生活的背景、条件、素质以及见识都不相同，怎么可以不切合实际的参照榜样呢？父母亲戚觉得我从小不是练字就是痴迷闲书乃不务正业，他们认为只有好好学习，考个名牌大学才是唯一的出路，因为在我的近亲中还没有一人走过我要走的路，他们是担心我日后也像他们一样，一辈子面朝黄土的“修地球”。后来我22岁当了书法老师以此为业，他们才懂得当年我的坚持是对的。其实我当时那么小，根本不懂得人生的道路是怎么回事？这可能就是命吧！人生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亲自尝过了，才懂的什么叫不容易。现在虽然因着学历使我在很多方面受到限制，但我依旧坦然面对，以真面目示人，对谁都是这一个样，我不会因为对方达官显赫而阿谀奉承，更不会因为对方软弱贫苦而嘲笑贬低，这一点我觉得自己颇有古人之风。

　　与古风不同的是：我极少发脾气。有人说这是城府深的表现，其实不然，城府深固然很少发脾气，但不发脾气也不一定就是城府深。对此我有自己的理解：发脾气是为了什么？无非是想证明自己厉害，维护自己的权威和身份。我一无所有，发脾气给谁看呢？自己这张脸没什么特别之处，没必要甩给别人。

（这是笔者三岁时的照片）

高中的时候，我与理科算是彻底“决裂”了，但在我喜欢的科目中，却弥补了这一短板，旧体诗词曾获得过全国大赛一等奖；硬笔书法也曾获得全省学生类大赛一等奖，这两个名头颇让我幼小的心灵得到一些自豪和安慰。也因此，我曾给北大校长写过一封自荐信，看自己是否能享受特招的待遇，“泥牛入海无消息”后，7月下旬我又去西安拜访肖云儒先生，说其名知者甚少，但要说“形散神不散”可谓名之大矣，提出这一说法便是肖云儒。当时老先生在西安外事学院当文学院院长，我企盼能成为先生的学生，然运气不佳，先生不在西安，我等了三天无果，随即返回。8月初写了两句：

男儿若怀凌云志，

何须辞乡万里行。

不久在填报专科志愿的时候：我认认真真写上：朔州师专。从此我就靠着这个学历“不求闻达于闹市，苟且性命于朔州”。

　　现在想来，那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虽然勇气可嘉，但实属“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这就是我，从小就敢于直面任何挑战。在所有人的眼中，我是个温和的人，但我也是一个敢负责任，勇于担当的人，更是一个不怕事的人。我经常说这样一句话：一个人不知要经历多少事，但这都是教我们成长的最好老师。现在的孩子们出生优越，凡事依靠父母，一点波折就难以承受，以后面对更大更难的挑战，是否能坚强、健康的生活，不能不说是未来的一大难题！

（这是笔者高三时的照片）

以上所谈，都是有关读书的，现在另辟蹊径，谈一点为人方面的。我常有这样的感叹：为什么同一种动物之间，相处的时间越长而关系越好，而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时间越长，关系反而越糟呢？后来我发现，原因大致有三：人的思想比动物复杂；其次对人要求太高；其三口舌是非。这三条大家都能看懂，无需我赘言。

读师范的时候，我给自己总结了“六不主义” ，即与己无关“不闻不问不打听，不看不说不关心”。我之所以这样总结，一是我不喜欢复杂的人际关系，今天送个苹果明天便要回赠根黄瓜这样的无聊琐事。二是如果某事涉及自己，自然有人通知，何必打听呢？即使你打听别人是否愿意跟你说呢？《警世通言》有一副对联：“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我觉得说的比较中肯。帮助别人也应该在对方需要帮助的时候，替人家扫雪的同时把人家的瓦踩坏了，这就是好心办坏事，不值得发扬。

　　说完了自己的优点，再介绍介绍自己的缺少。人没有十全十美这是共识，即使孔夫子这样的至圣先师也多有诟病，何况我呢？我以为自己存在两个问题。都在内不在外。

一是自己曾经为了追求看书和练字，大冬天冻的手背通红僵硬，仍不知疲倦，每日天不亮即起，和衣而睡。现在能以此而为生，却从未下过那样的功夫，我觉得这种享乐主义是可耻的，活在过去的资本之中，更是“懦弱”的表现。《增广贤文》有这样一句话：“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对我就像一面镜子。人在任何时候，都欺骗不了自己的良心，居里夫人之所以能两度获得诺奖，不就是对之前的成就视若惘然，并不断前进、探索而创造新的奇迹吗？

二是因为自己在书艺上有点长处，有时就信口开河说些姑妄之词，说白了这是不够成熟，其实就是没有理智。

（这是笔者2018年4月拍摄）

这两条我现在已经认识到了，决心改掉它，但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任何一个坏习惯、毛病的由来都是经过长年累月逐渐形成的。我们只有深刻的认识，明白它给自己带来的不好后果，才有机会改变它。一个人有错误不可怕，怕的是认识不到它的错误，甚至认识到了，也不愿改变它，依旧是我行我素，还美其名曰：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别人是不会说的，你却因为习惯了那种做派而讨人嫌弃。

古人有“千秋功过，后人评说”的说法，而我反其道而行之，“千秋功过，自己留言”。我觉得只有自己对自己才最了解，因此作了此文，以免“外人视我，不能正视之。”



　　我对名和利并不感兴趣，我不希望自己“富贵有远亲”，也不希望“闻达于诸侯”，我只希望与我打过交道的人，最后说一句：“溢海那是个实在人、厚道人。”我就知足了。

人固有一死，这是必然的规律，没有人能改变，也没有人能打破，不管那一天对我来说是远还是近，当然是越远越好，但这并不掌握在我的手中，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到来，我必会默默祈祷上苍：我从小就期望自己能做个好人，但我觉得自己做的并不好，如果还有来生，我一定会向更好的方向发展，当年我是哭的来在这个世间，现在我要笑着离开。

2023年8月24日

作者简历：刘溢海，男，1992年生，从初中时立志从文，对诗词格律（包括古韵）、书法、散文、朗诵等均有较深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