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原鲁迅,呼唤鲁迅——读李木生《鲁迅先生为什么写野草》

黄家利

<p class="ql-block"><b>图片 网上</b></p> <p class="ql-block"><b>阅读原文</b></p> <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PCp2kWJ6gDRcaQNzKfDWxA" rel="noopener noreferrer" target="_blank">《百花洲》刋发原交</a></p> <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q_FWaO23px-pe_7LikY9rQ" rel="noopener noreferrer" target="_blank">《青岛散文》刋发原文</a></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2px;">还原鲁迅,呼唤鲁迅——读李木生《鲁迅先生为什么写野草》</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刘永远 吕延梅</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鲁迅先生为什么写野草》是木生先生新著《鲁迅传》中相当重要的一章,很长(15000字),看了大半天,不时掩卷长思击节赞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1</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木生先生说过,《鲁迅全集》是他青藏高原冰封僵板的军营里精神生活的源泉,让他珍视并悉心地阅读。</p><p class="ql-block">我觉得这里用“阅读”这两个字并不准确。那一套封套已经泛黄的1973年版《鲁迅全集》密密麻麻写满批注或拼音,并且自制了一本《鲁迅全集索引》——也许是那个年代中国唯一的一本私人手制的《鲁迅全集索引》。一行一行,钢笔尖蘸着蓝墨水,在喀喇昆仑山冰冷雪峰下的营地哨所,编织着青春汹涌着的热血时代。这是热忱勤奋乃至虔诚的详加研究的工夫了。我敢说即使是现在,也得有一大堆教现当代文学的人们没下过这样的力气,也没有这样的魄力与坚韧,更没这般的焦渴与兴趣。那时候木生先生大概没有想过将来的现在,他正在写一本《鲁迅传》,冥冥之中真有机缘的玄妙吧。</p><p class="ql-block">人物传记,特别是名人传记,不同的作家编写出了好多版本,但很多都是大差不差的故事,稍作调整稍有区别的叙述罢了。木生老师著写的传记却是不同的。不从众,不媚俗,不躲懒,散文结体,评述时时创新,情感真挚思考睿智,文字又充实饱满,实森林参天乔木,不可多得。</p><p class="ql-block">写此文,参考中外书目竟有二十本之多,从文后的附注可以看出。“本篇文章参考书目——孙郁《鲁迅与周作人》《鲁迅与现代中国》、李天明《难以直说的苦衷》、阎晶明《箭正离弦——&lt;野草&gt;全景观》、王得后《鲁迅心解》《&lt;两地书&gt;研究》、龙子仲《怀揣毒药 冲入人群》、……”皓首穷经,孜孜以求。先生已近古稀之年,如此勤勉,实令我辈汗颜。如芒在背,恨不得立即抖落衣衫底下皮肉里的一个“懒”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2</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还原人物使叙述贴近原本真实的生活轨迹,本来是研究人物,编写人物传记的原点与基石,是最低要求。然而不少所谓的人物传记,是没有做到这一点的。没有基础的建筑,似是沙滩上平地起楼。无论如何粉饰描画雕刻,最终都要轰然倒塌的。木生先生却不惜蜗牛般地慢工,他一定知道为文筑基时必是全神贯注全力施为绝不肯有一丝马虎。</p><p class="ql-block">新写《鲁迅传》,传主生活时代去今不远,相关记载也丰富得多,但要还原仍然困难重重。正是因为时代不远,鲁迅依然活跃在诸多阶层各种派系各色人等的回忆录乃至口头传说里,口沫乱飞,段子满天,情节纷纭芜杂。如何披荆斩棘去伪存真重新探寻出一条最接近真实的鲁迅生活轨迹来,不单十分考验作家搂搜爬剔勾沉史海的硬功夫,更考验作家的睿智选择与良知良能的推理判断。</p><p class="ql-block">鲁迅先生一生中,兄弟失和是一个重要关目。鲁迅是长子,父亲去世后,他一力承担起父亲的责任拉扯抚养长大,特别对二弟周作人成长更是尽心尽力。从他求学南京、日本到成婚到任职北大教授买家置业八道湾,几乎都是大先生倾全力安置,可谓竭尽心力。一旦反目失和,两位当事人又都不置一言,不措一词,中间又夹着一个日本女人的弟妇,真相究竟如何?一手资料缺失,在很多人心里都是一个悬念。</p><p class="ql-block">当时就有很多人借此明枪暗箭来攻击大先生鲁迅,现在也有很多人猎奇观望幸灾乐祸。</p><p class="ql-block">此文第二节“爱恨交加周作人”一一评析各方各种猜想,采用了可信度较高的许寿裳先生的说法,许乃鲁迅挚友,亦是知友。此番拨除疑云,发现真相让人不由心下大释!</p><p class="ql-block">足见启明不明,作人太愚,终至兄弟参商。从心理人格形成角度来看,或者是周作人这个幼弟自觉精神长期受压抑竟至于叛逆心理大爆发也未可知。(由《风筝》猜想)</p><p class="ql-block">鲁迅先生自说心造的幻影,瞬间分崩离析。以至于心绞肠翻日夜难安,终致一场大病。</p><p class="ql-block">在身重疾缠绵,在心美好不存,在外毁谤丛生,故能有这样一些文字,实锥心刺目之痛悟。</p><p class="ql-block">没有这样经历的人,或者仅能理解其字面一层,即使再深究一层到所指能指,亦不过义理心境,很难产生经过者一见遇合,精神情感诸方汇集心田噬魂啮骨的那种感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3</b></p><p class="ql-block">木生先生认为,《野草》的散文诗式样,更在其所表达的哲学意味与对于生命深深地察省中。《野草》,是多层、绞缠、隐晦、迷濛、含蓄,甚至作者在主动掩饰、制造幽暗与难言又需言时的曲藏。鲁迅在《&lt;野草&gt;的英文译本序》中曾透露过一点,因为那时难于直说。在1934年10月9日致信萧军说:“心情太颓唐了,因为那是我碰了许多钉子之后写出来的。”由此,木生先生试图用他碰的这许多“钉子”,作为打开《野草》的一把钥匙。</p><p class="ql-block">我很认同程相崧老师在写给先生的信里的观点,用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做比,鲁迅写作《野草》时也类似尼采的那种癫狂状态,他是用这些呓语般的言语来缓解无以言说的压抑、彻骨的寒意、锥心的痛楚。在死寂而漫长的暗夜,鲁迅手夹烟卷,蘸着心的滴血写着这些险冷奇绝的文字。</p><p class="ql-block">要从这些电光火石一般,火花四溅的文章里,寻一点来去的踪迹,那就是木生先生文中探寻的这些钉子,“剽窃”说,兄弟反目,时局凶险与自身的困境;还有“周作人、许广平,还有朱安,尤其是周作人,当是产生《野草》的原动力。”</p><p class="ql-block">他不止写给连体手足一般的周作人,写给挚爱着的许广平,写给孤独而苍凉的自己,也写给幽长的时光隧道里能够读懂他的后世人——像李木生先生这样的人,写给怀着一颗虔诚的心,认真聆听努力探索,愿意试图读懂他的每一个读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4</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巴金被称为“中国二十世纪的良心”,是因为他对历史与现实的深刻反思。木生先生笔下何尝不是?</p><p class="ql-block">《野草》篇结尾处木生先生以鲁迅的题辞作为文章的结尾。不管面对怎样不堪的生存境况,遭践踏,删刈,甚至死亡而腐朽。我自爱我的野草,因为地火在地下运行,奔突。一旦熔岩喷出,将烧尽一切,包括野草、乔木,无可朽腐。我宁愿被一起烧尽,只为了无可腐朽的大地,充分体现了鲁迅勇于牺牲自我的彻底与决绝。</p><p class="ql-block">其间,木生先生曾经搁下《鲁迅传》的撰写,另写有一篇回复性长文,文后附了几篇过往的文章。捧出一颗心来为文,说几句真话,竟无端招来谤毁,捕风捉影,主观臆断,给木生先生的生活和创作造成很大的干扰。先生不得不挤出宝贵的时间来回应,这与当时鲁迅晚年的处境极其相似。所幸的是现在不是那个昏聩的时代,虽是用心险恶,最后露出水面的只能是愚昧、狭隘、嫉妒和卑劣。作为一个作家,思想被禁锢在笼子里,再拿笼子的标准去钳制他人。这是行走在中国二十一世纪康庄大道上的别里科夫,他的雨伞、雨衣、靴子、围巾,还有那一声幽灵般的叹息,还是会令人烦扰心惊。好在木生先生不为所动,稍一旁顾便又埋头在《鲁迅传》的写作中。</p><p class="ql-block">正如木生先生对《野草》的评价:“这丛野草,情感淋漓幽婉,思想葳蕤茂密,又紧紧地与那时的中国相连接,敢于直面大事件,更敢于往灵魂的最深处探拓……。”当代也正稀缺的就是淋漓幽婉的情感与葳蕤茂密的思想,更缺少与大地相连,敢于直面现实的灵魂。</p><p class="ql-block">鲁迅先生是怎样一个人?过去曾被神化若干年,同时也没少被妖魔化。是时候还鲁迅先生一个清静明白,这个时代需要鲁迅,需要鲁迅的思考与鲁迅那颗爱憎分明的心,这正有呼唤鲁迅的必要。先生写《鲁迅传》也是缘于此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