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阳路8号记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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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岛记忆》里提到:一条鱼雷价值17万，鱼雷快艇在一年一度的放雷训练中，不可能是把鱼雷放出去任由其沉入大海，必须把它捞回保养后再继续使用。 一位美友看后疑问:“鱼雷那么重，能让其不沉，难道要绑上一类似降落伞的东东？”所以便留下了悬念。本篇就写写放雷与捞雷； 其实在四年里，放雷我只有幸参与过一次，而捞雷却派了我两次。以“有幸”一词描述放雷，那是因为“放雷”很刺激！鱼雷快艇，顾名思义，以发射鱼雷为主，每年的夏季为放雷训练的季节，这个季节里也是我们鱼雷检查所最繁忙的季节。 第一步，鱼雷分队两个班以小组为单位，一个小组负责检查两条鱼雷，二号手、三号手在一号手的带领下通过检查确定无误了，交由压缩机班往雷身内的储气仓“灌满”两百个压缩气压。 第二步，加满航空煤油，再把专门用于训练的“操雷头”连结固定妥当，然后往操雷头仓内加入淡水至与真雷头同等的重量。 第三步，由方向仪分队把调试准确无误的鱼雷的核心部件“方向仪”固定在鱼雷的内部关键位置上，一条鱼雷便做完了全部的准备工作了。 吊装入鱼雷快艇两个发射管内，一切就绪，只待一声令下，水兵便驾着快艇出发了，向大海远处指定的目标驶去。 放雷训练时为了观察鱼雷在海里的技术参数，鱼雷检查所会派两人上艇。 前面的小文中提到鱼雷快艇是当年我国在海面上跑得最快的船只。所以能随鱼雷快艇出海，对我们非水兵而言是十分过瘾又很刺激的一种体验，远比实弹打靶还过瘾。同时，我们基地兵能有机会跟着快艇出海当然也是自豪的！这也是基地兵，除了鱼雷检查所和舰船修理所，这两个部门有这样的机会外，其他部门的基地兵通常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的。所以在鱼雷检查所，所领导都会尽量安排，让每一个战士都有机会跟快艇出一次海。 到了指定海域，鱼雷快艇对准了攻击目标，艇长按下了发射纽，只听一声炸响，鱼雷从发射管内射进了大海，启动了的鱼雷在水下两米左右的深度（深度根据攻击目标的舰船吃水深度设定，可深可浅）极速地向前方驶去，高速运转的鱼雷螺旋桨卷动的水痕，泛着白色的沫不断地快速拉长。这个场景其实我们在许多影视作品里都见到过。但那是演绎的真实鱼雷海战。而放雷训练是要追着鱼雷跑的，当年我们所操作的鱼雷在海里的时速是60节（一节的距离接近2km。）鱼雷快艇的最高时速也差不多是60节，于是我们在快艇上可以比较清楚的看着鱼雷在水下“运动”的过程，直到鱼雷燃料耗尽，鱼雷气仓里的大气压把操雷头仓内灌的淡水挤压喷出。空了的操雷头便有了浮力，鱼雷即会头朝上、尾朝下立起浮在了水面，这时追上鱼雷的快艇，“艇上的鱼雷兵用撑杆头上的钩（钩子后部连一缆绳）挂住操雷头的羊角，拔下撑杆。快艇拉着鱼雷靠上捞雷船，将缆绳交给船上的帆缆兵，鱼雷艇完成放雷任务。捞雷船上人员将鱼雷用吊带吊到船上。他们亦完成部分海上任务”。注:用了引号的这一段文字，是小文发出后，老战友刘书高技师看后给我的善意指正！ 讲完了放雷过程，这里再回复那位“美友”的提问；鱼雷的螺旋桨运转功能，是靠压缩空气、淡水、航空煤油混合成瓦斯推动内燃机工作，如火车的蒸汽机一样，形成巨大的马力。当两百个大气压释放到剩余35个气压左右时，操雷头与雷身连接处中间的一个气门阀口就会自动打开，气压冲进雷头，气压的力量把操雷头内灌满的淡水挤出。就是这么一个巧妙的设计原理，解决了回收一条价值17万的鱼雷。 打捞鱼雷就不一样了，是一项比较苦的任务，说它苦，是因为打捞船是支队以外的一个部门，每次放雷，所领导要指派所里两位战士去另外一个码头登上打捞船，负责将打捞起来的鱼雷迅速擦干海水再涂上润涂油以防止海水的侵蚀而生锈。 在一季的放雷训练中，我被派去了两次。放雷的这天，天不亮就要出发，由基地的车把我们送去码头，待我们登上打捞船即刻就出发了。因为打捞船的船速很慢，到达指定地点需要几个小时，然后在指定地点等待，由于有一些不确定因素，打捞船在海上等待的时间可能会是一小时、两小时、甚至三小时，大海深处无风三尺浪，停在海面上的打捞船摇晃的厉害，捞雷船上的船员习惯了风浪，无妨，可我们被派去护养鱼雷的战士，初体验则受不了这停着不走却随浪不停摇晃着的船只，晕船、呕吐，吐光胃里所有的食物，甚至开始呕吐酸液，最终耗尽了精力，仍感天旋地转，站立都成问题，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必须将打捞上来的鱼雷快速地擦干海水涂满润涂油。海水不比淡水，具有极强的腐蚀性，一条这么精贵的鱼雷，我实在是不舍得它被海水腐蚀了，所领导派我们上捞雷船，就是要保证在海里泡过的鱼雷表面不生锈。 通常派两人去，一个老兵，一个新兵，我当时也算是一个老兵了。与我搭手的新兵叫什么名字，如今我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是来自天津1980年的兵。所以老兵必须带头，克服晕船呕吐，耗费精力，几尽站立不稳的难题，也要坚持把打捞上来的两条鱼雷或四条鱼雷表面擦干海水涂油。 打捞船开回码头，把鱼雷吊装进拉雷车，返回莱阳路8号，已是傍晚，有时更晚。进了车间又是后续的一系列对鱼雷的处理，每当卸下鱼雷，所长会第一时间检查鱼雷表面有没有锈迹，少量的锈迹也就罢了，否则就要挨批评，我第一次执行这项任务，四条鱼雷基本没有锈迹。结果隔了几天又派我去，当时我有点儿闹情绪，因为通常在一季的放雷训练中，一个战士只会派一次。而我才隔了几天又被派往执行这样的任务，于是有些不情愿，没想到所长毫不客气的批评了我一顿。 所长的批评，却换来了一个嘉奖！是这一季的放雷训练中，完成任务优良。那个年代当兵的人太看重嘉奖了！ 让我更受益的是，有了这两次经历，此后的几十年里，我再也不会晕船，也不会晕车了。 （待续） 2023.8.21 图片来自一老战友的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