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访故事

夷忽

　　八月二号早上，来到学校，校园里非常清净，没有了学生的喧闹，突然间有些不习惯。

二号至六号，轮到我和蒋老师暑假值班。去整个校园巡逻一圈后，回到办公室，打开手机微信，给同学们发送信息，要求同学们注意安全，不私自下河游泳，然后写“身边的好老师”。

中午去马前集镇上吃饭，回校后，再巡逻一圈，填好值班手册，等太阳有些阴了，决定去家访。

学校后面是继昌村，波光粼粼的莼菜田里，人们忙着采摘，今年的莼菜价格涨到了八块，蒋老师不时和田间地头的熟人打着招呼。来到七里沟村，落日的余晖给山坡上披上了一层金黄的缎子，先是水泥路，接着是山路，山路两旁没有房屋，全是树木，好在我们曾经去过娇娇家，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走。

不知道什么原因，娇娇上学期没参加期末考试。

“叮叮……当当……”突然岔道上甩来几声清脆的牛铃声，接着传来孩子们的欢闹。树娃眼尖，隔老远就喊：“老师来了。”

一个个从牛背上溜下来， 腆着胀胀的肚子，忙从口袋里掏出野李子，捧着递给我们，都说自己的好。

握着一大把乌红乌红的猪血李，我和蒋老师都笑了，擦了擦，放进嘴里，真甜。牛铃声渐远，我忙回头喊道：“树娃，别忘了暑假作业。”

“哞……”一头大黄牯牛对着悬挂在山头的夕阳叫了声。

竹林后是座简朴的吊脚楼。大门两边挂着一串串晒干了的红辣椒和金黄的苞谷棒。阶檐石上卧着的大黑狗忙紧竖起耳朵，叫了起来。

阿婆提着一篮子青菜，沿溪边疾疾走来。

“娇娇呢?”蒋老师问。

阿婆赶开黑狗说：“到屋里坐！”进屋闻到一股浓浓的草药味。 娇娇端着一只黑土罐，轻轻地喊了一 声：“老师。”

“娇娇，为什么上学期没有参加期末考试?”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倒完药，娇娇转身拨了一下柴块，火塘里的火更旺了，三脚架的鼎罐里吐出一口又一口的白气。

阿婆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说：“这段时间我身体不利索，尤其是上学期期末考试前，行动不便，差点瘫痪在床，娇娇妈走了，她爸一直在外打工……”阿婆撩起衣角擦了一下眼睛。

柴回了潮，烟子好大。

“下学期开学，去学校吗？”我问。

娇娇使劲点了点头，笑了笑，说：“前几天我爸回来了一趟。”

霞光褪去，夜幕降临。我和蒋老师一起往回走。 前面的人是一个黑影，后面的人也是一个黑影，只是我们行走的脚步突然间变得轻快了。

走出山间，来到公路边，蒋老师哼起了山歌，打破了寂静，惊动了塘边一只性急的蛙，一叫，满田的蛙也都叫了。

而后，平静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