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五十四）

李德兴

我参加高师函授已三年多了，在这三年里，我付出了太多太多，其中的辛苦只有自己最清楚。

在我学习其间也离不开王校长的关照和妻子的大力支持，如果没有她们在背后默默地支持和帮助，我即使不放弃学习，也会被生活所压垮。

我上有年迈的父母，下有一双还未念小学的儿女，一家六口，三世同堂。又和哥嫂一家五口挤在不足六十平米的四间瓦房里居住。由此可见，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又怎能安心复习考试？

除此之外，我还得为家里生计而奔波劳累。在艰难时刻，是妻子挑起了家中的大梁，她伺候公婆，洗衣做饭，照顾儿女，还要上山种地，割草，下海打蛎子，刨海红卖钱，贴补家用。也就是有这样孝敬老人，勤俭持家贤惠的好妻子，我才能在学校里安心教学，在家里有时间复习。

暑假期间，我又接到新的通知：省验收考试的时间有所变动。十八日上午八点半考现代汉语；下午一点半考古代文学。时间为九十分钟。十九日听“中国现代文学”辅导课。中文函授全体学员务必在八月十六日前在大连西岗区黄河路小学附近的东方红招待所报到。

我八月十五日便第一个来到了东方红招待所住下。招待所离黄河路小学不远，步行不用十分钟就能到。紧接着，便陆陆续续有同学来报到。十七日下午，参加省验收考试的学员都领到了准考证。工作人员反复强调：准考证一定要保管好，丢了可就不能参加考试了！

来大连的这几天里，我每时每刻都没放松复习，除了吃饭外，剩余的时间，我都待在招待所复习。我自知自明，自己底子薄，理解能力也差，再不努力复习，真有可能被淘汰了。那我脸可丢大了，怎么回去向家人交待？一想到这里，我的心便又紧张起来。

明天就要考试了。晚饭后，我复习了一会儿，便躺下休息。我想养精蓄力，好迎接明天的挑战。

我闭上双眼，努力地想让自己静下心来好好地睡上一觉。可事与原违，一闭双眼，满脑子里全是复习题，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我早就有神经衰弱的毛病，适应能力也差，换个地方就更难入睡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来到了考场，环视四周，考场内早已坐满了人。

我找了个空位，刚坐下，老师便开始发试卷。

开始答卷了。我却发现不对劲，我是中文系的学员，怎么给我发了张数学试卷？我急忙站起来喊报告：“老师，怎么给我发的是数学试卷？”老师连忙来到我桌前，拿起试卷看后说：“这就是中文试卷，哪是什么数学卷？快坐下答卷！”我一脸迷恾，坐下后再看试卷，我呆了，刚刚明明是张数学卷，瞬间就变成了中文卷了。我更加糊涂了，赶快答题吧，再不做，时间来不及了。

我拿起笔，看着试卷，也看不懂，一道题也不会。我把试卷翻过来看，也不会做。

叮当，叮当当，收卷的时间到了。我吓得哭了，而且还哭出声来。

这一哭不要紧，把我哭醒了。我惊魂未定，突然坐起来，用手一摸，满头是汗。我唉声叹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一场梦。

我看看手表，已是早晨四点钟了，觉是不能再睡了，我打开灯了，再复习一会儿。俗话说：临阵磨刀，不快也光。

上午八点半在黄河路小学考“现代汉语”。我们七点半已到了，这时的小学操场上早已站满了来考试的学员，分别来自于五县一区中文系的函授学员，由此可以断定，黄河路小学就是中文系的考场。

我站在操场中央，远远便看见一楼最南面的教室门上面写有“第一考场一长海县”六个大字。

大约八点钟，工作人员用喇叭喊：“参加省验收考试中文系长海县的学员们，请在第一考场集合。拿出准考证，按准考证号先后顺序排队，等待入场。”

不一会儿，我们便按要求自觉地排好了队。工作人员又说：“不允许私带书和复习资料入场。入场后，要按号入座；考试期间不准交头接耳，互传纸条。一旦发现，立即清退出场。听好了：第一次铃响，进入考场。第二次铃响发试卷；第三次铃响开始答卷；第四次铃响考试完毕，退出考场。”之后，他又对着全体学员大声说道：“听明白了吗？”

下面没有几个人回答。我听到有的学员们在下面窃窃私语：多管闲事。真啰嗦！

“叮当！”入场的铃声响了。学员们个个有序不紊地进入了考场。

我找到自己的座位，对照着准考试上的号码，确准无误后，我才坐下，然后把准考证放在课桌的右上角。

我坐下后，环顾四周，教室十分宽敞明亮，有六排，每人一桌。这时，我静下心来往前看，我呆若木鸡，黑板前竟然站着七位监考老师，个个面无表情，一幅冷冰冰的面孔，如临大敌般。这阵势，我还从来没见过。由此可见，市教育学院对这次省验收考试非常重视，而且要求也十分严格。

事后听说省教委也来人了。

不一会儿，从外面进来了一位穿警服的人，亲手把一捆试卷交给站在教桌后面的主考老师。之后，他便匆匆地离开。

主考老师把试卷高高地举起，示意让在坐的考生看试卷上面印有红色的“封”字。以此证明是现场开卷。主考老师拆开封条后，把试卷分别发给六位老师。

“叮当当！”六位老师开始给我们发试卷。

主考老师发话了：写好姓名和考号坐好，不准答卷。

此时，我拿起笔，做好了准备，就等再次铃响。

“叮当当”。这是开始答题的信号。不用老师提醒，我便开始答卷了。我想尽快答卷，可越是焦急，我越心慌意乱，心脏怦怦直跳，头冒虚汗，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从哪儿下笔，手也有些不听使唤。我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迅速浏览了一遍试卷内容。

这张试卷初看起来是一张十六开的，可展开后，便成四个十六开的，而且正反面都是试题。学员们通常叫它是“大被单子”。如果没有良好的心里素质，就单看试卷里密密麻麻的小字，也就把你吓倒了，更谈不上答卷了。

这时的考场内鸦雀无声，静极了，只听到翻卷和圆珠笔在试卷上写字的沙沙声。

我还是采用老办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慢慢地呼出去，来缓解心中的紧张情绪。这种方法，我已用了多次，还是很管用的。

我心平气和后，便认真地通看试卷，还是采用以前先答容易的题，后解难题，最后检查的方法。

在通看的过程中，我发现试卷里大多数试题，都不在复习大纲里面。

这也正常，试题是省教委出的，而复习大纲则是市教育学院制定的。所以，不可能全在复习范围之内。好在我就是初中的语文老师，对有些题还是能应付一阵子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的心态也越来越好，我开始埋头奋笔疾书思谋策略，答题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遇到不会的就先放放，然后再想办法解答。

我心急如焚，会做的题基本上已答完，对那些模棱两可，犹豫不决的试题答案，我也不管对不对，先写上答案再说。

什么时候时间过得最快？一是打扑克时；二就是考试时。

“叮当当，叮当当！”这么快，一个半小时，九十分钟的考试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我垂头丧气，不情愿地放下笔，试题还没答完，更别说是检查了！

我离开座位，两条腿如灌了铅似的，迈着沉重的步子，忧虑重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出了考场。

.

回到招待所后，我一直心事重重，什么也不顾，就找出书来，看我没答的那两道题的答案。此时，我恍然大悟，恨自己现场没发挥好。

再一想：事已至此，也无法改变，无论结果如何，我也尽力了。这么一想，我的心里还好受些。

“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下午考“古代文学”。

午饭后，我抓紧时间多看几篇复习题，放下包衭，重整旗鼓，争取考个好成绩。

下午，我们一点十分入场，一点半正式答卷。

我打开试卷，浏览一篇，自我感觉此卷出的比“现代汉语”试卷内容容易多了。有一半的试题都在复习范围之内。我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心也不慌了，手也不抖了，我底气十足，不用挑题做了，按着试卷里的先后顺序，不慌不忙，按部就班地答题。

当然了，偶尔也会遇到“拦路虎”，我也轻松地把它们赶跑了。

“叮当当！”收卷的时间到了。

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可别忘记把准考试带上。

然后，我如释重负，迈着轻松的步子，怀着激动的心情，走出了考场。

这场惊心难忘的考试终于结束了，最终结果怎样已不重要了，因为我参与了整个考试的全过程，咱也就这个水平，也尽我所能了，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