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记忆（16）——三季稻田打下来，除掉交公还是分不到几粒

淏月如镜

生产队的稻田基本都是沿山洼向下，一阶一阶的，每块田不大，两边都是坡地，人走路都困难，没法使用机械收割，只能采用拌桶人工打谷。每到稻谷熟了的季节，从山顶往下看，一湾金灿灿的稻穗随风飘摇就煞是喜人。

所谓的拌桶，就是那种两三米见方，一米多深上面敞开的木板箱，那些男村民把拌桶放在田边，一边绑上一块约两米高的竹席，用于遮挡飞扬的谷穗，妇女们则拿着镰刀负责割稻。

等到妇女们割出一块空地，男村民就把拌桶放下田，然后一把把抓起稻草围着拌桶往桶沿上摔打，直到谷粒甩完为止，一只拌桶打满后就会有人挑出去。

打谷我试过，甩不了几把就会全身酸痛，割稻虽然轻松一点，腰肢一弯一抬时间长了也难受。我的个头和体力，只能和那些妇女一起割稻，一边割，一边听稻草噼噼啪啪的摔打声，以及那些男女村民说笑逗趣调情，或者实在难受了就往田埂上小坐偷偷懒。

用拌桶脱谷的浪费是比较大的，除了稻草上残留之外，水田里必然会飞洒不少。因此，每块水田打完稻谷后，村民们就会放进鸡鸭，不消一会鸡们鸭们就吃得胀鼓鼓的，走路来歪歪倒倒赶都赶不动。

没多久，生产队买回来几台脚踏式脱谷机，其原理是踩动踏板带动表面间隔安装有凸起钢筋的圆鼓飞速转动，只要把脱谷机抬到拌桶旁边，两只手抓起一把稻谷放在转鼓上一边踏一边翻，三两下就把谷粒脱得干干净净。脚踏式脱谷机比较省力浪费相对也要少得多，谁都可以操作，既省事又省力，连妇女都会做，等到那些男村民蹲在一边吸烟歇息时，我也会去踩几把。

稻谷打完了得晾晒，晒干后，还得用风谷机吹掉谷壳及其他杂物。操作风谷机也有讲究，一个人一手摇一手掌握风门，其他人端起稻谷往上面的漏斗里倾倒。摇重了会把稻谷吹出去造成浪费，摇轻了或者漏斗门开大了又吹不干净。我也曾操作过风谷机，始终掌握不好，被村民骂过几回后再不敢操作了。

那时生产队时兴稻田养鱼，每到开春稻田蓄水后，就往田里撒放一定数量的鱼苗，等到稻谷成熟后鱼也长大了，村民们就提一只竹编的网罩下田，随随便便往水里一罩，然后就会抓起好几条大肥鱼。收割得放水，放水后会看到一条条大鱼在泥浆里蹦来跳去，很容易就可以抓一条。

当然，鱼抓起后是不准拿回家的，得交给生产队拿去统一销售。我们生产队的稻田一年要栽种三季，一季收完赶紧翻田准备下一季栽种，这时我们也会从淤泥中捉到遗漏的鱼或泥鳅黄鳝，这时候捉到的就归自己，谁捉到了就会高兴半天。

生产队处于浅丘地区，地多田少，一年三季也收不到多少稻谷，除了交公所剩无几，尽管此，村民们还是乐此不疲。因为，水稻栽得多收成好，缴完公粮之后，就可以多分到一点。当然，遇到干旱缺水，水稻减产，连定额都缴不够，一年到头辛苦下来，一粒稻谷都分不到也有可能。

很多年以后再回生产队，我曾向村民提及水稻种植问题。村民们说，现在大米细粮敞开供应了，到处都可以买到，反倒是大米白面为主，玉米红薯多用来做饲料，他们都很少吃，不像你们城里人，专门买来吃。

村民们还告诉我，现在青壮年大多外出打工，留在村里的老人没多大能力种，种多了也没能力收，把人家大老远地喊回来，就打那点稻谷，连路费钱都不够，倒是种菜还合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