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聘干部往事 （三）走马上任

灯火阑珊

　　作为一名新入伍的招聘干部，报到以后，接下来就是工作岗位安排，乡领导征求我的意见，我不假思索地申请到文书岗位。主要考虑自己初来乍到，对庙前乡的情况不是很清楚，需要先熟悉熟悉情况，而办公室文书应该是掌握全乡基本情况最快的岗位，因为所有的信息都会汇总到这里。还有一个原因是我确实不善言辞，这是我最大的缺点。都说乡干部是吃“开口饭”的，面向群众宣传政策、释疑解惑、调解纠纷等等，这是基本功，需要有“三寸不烂之舌”，这也是我申请到文书岗位的重要原因。我希望在文书岗位先学习、锻炼，争取尽快把口才练出来。

那段时间，乡政府正在落实山林承包到户工作，需要抄写清册，工作量很大，我们三位招聘干部的到来，刚好派上了用场。

干了一段时间的杂活，乡领导肯定也在暗中考察我们，两个月后，岗位明确，“牛”当团委书记，小谢任妇联主席，我如愿以偿成为文书。我猜想乡领导也看出来，三个人当中我最不善表达。次年一月份，区公所正式下文，这是我参加工作以后的第一份任职文件，我“走马上任”了。

　　那时候的乡政府办公室只有文书一个人，没有办公室主任或其他工作人员。文书还兼任很多岗位，比如财务出纳、统计员、婚姻登记员、食堂事务长等。所以有人说文书“上管天文地理、下管鸡毛蒜皮”“倒倒茶搬搬凳、擦擦桌子盖盖印”。

　　文书负责管理各种印章，我的师父老黄说过：“官凭印信虎凭山，管个大印不简单，如果盖错就了摊（完蛋的意思）。”那时候还没有居民身份证，村民出门办什么事情，比如木头、毛竹出售，考试、求学等等，都需要乡政府开证明，所以责任重大。记得有一次一位村民拿着村里盖过章的证明，要求我签字盖印，我感觉不对，立即打电话村党支部书记，询问具体情况，支部书记振振有词地说：“这个证明是我开的，但我是不同意的，你没看见那个印章是倒着盖的吗？”好险啊！真是岂有此理。我向乡领导作了汇报，乡领导在一次村干部会议上，好好批评了这位支部书记的“肩膀抹油不挑担”行为，引起大家的重视，这类事情从此就再没出现过。

那时候办理婚姻登记，需要由户籍地开具婚姻状况证明，经过认真审核，虚假的证明我也发现过多次，避免了违法事情的发生。

那时没有双休日，乡干部都是住在乡政府的，村民有急事晚上或早上赶早班车时，来敲我房门的，我都毫不推迟，方便他们。

　　都说文书必须练好三种字：钢笔字、毛笔字、钢板字。练好钢笔字，哪里都用得上。开大会、写标语就得会写毛笔字。那时没有打字机，印制文件全靠钢板、蜡纸。我的字写得太难看，这可真是难为我了。有时会找字写得好的同事帮忙，毛笔字基本上就是靠师父老黄了。最烦的是刻钢板，把蜡纸铺在钢板上写字，铁笔根本不听使唤。特别是刻制表格需要划线，刻轻了印不出来，刻重了蜡纸容易破，有时一张表格要刻上好几张蜡纸，才能印制好一份文件。刻完蜡纸，还要手工油印，一份文件印下来，满手油墨自不必说，脸上、衣服上蹭点油，都是很正常的。好在那时候文件不多，有一年我做过统计，全年只下过七份文件。有时我想，现在搬不掉的“文山”，与技术进步不无关系，如果还是刻钢板，还堆得起“文山”吗？

　　说起倒茶，也闹过笑话。刚任文书时，凡是看到有客人来乡政府办事，我立马就会让座倒茶，然后再问办什么事情。。有一天，我看到乡党委书记和副书记带着一个人去会议室了，就马上泡了三杯茶送进去，然后退了出来。不一会书记把我叫到办公室，厉声对我说：“你怎么回事？我们正在找这个盗伐木材的人谈话，你一杯茶端给他，整个气氛都改变了。”我一阵紧张，看来倒茶也得学会察颜观色。

　　食堂只有一位炊事员，遇上外地有客人来，我还得帮食堂买菜。如果是傍晚来的，只有到代销店里买，什么朝鲜明太鱼、蛋白肉、豆壳酥是买得最多的，因为店里确实没什么可买。客人吃一餐饭，会付五毛钱、半斤粮票，乡领导陪客也照付。

　　文书岗位上我干了两年多，学会了严谨认真，学会了乐于助人，掌握了全乡基本情况，最主要的是从各方面锻炼了自己，收获满满。

（2023年8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