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奖之年话茅奖 （闫广慧）

闲云野鹤

本文纯属个人观点！

　　

茅盾文学奖是国内文学影响力最大，也是长篇小说领域最高荣誉的文学大奖（没有之一），它和老舍文学奖（主要奖励北京作者的创作和在京出版和发表的优秀作品，每两至三年评选一次。）、曹禺戏剧文学奖（鼓励和奖掖当年的全国优秀剧本，每年评选一次。）和鲁迅文学奖（旨在奖励优秀中篇小说、短篇小说、报告文学、诗歌、散文杂文、文学理论评论的创作以及中外文学作品的翻译，每四年评选一次）并称我们的“四大文学奖”。

1981年4月，中国作协根据茅盾先生的遗愿，以他捐献的二十五万稿费为基金设立了一个全国性质的文学大奖，以此推动中国文学的长篇小说的发展。如果尝试用三个字概括“茅盾文学奖”的特点就是“高、大、尚”。“高”，是高雅有品位；“大”是大气恢弘，格局要大；“尚”是把握时代脉搏，紧跟时代潮流，书写时代风向。茅奖从第五届开始每四年评选一次（之前四届三之六年不等），参评作品要求是这四年内在大陆地区创作出版的长篇小说（要求版面字数必须在十三万字以上），并且每届获奖作品数量不超过五部（例外的是第一届有六部小说获奖）。

首届“茅盾文学奖”获奖的作品是从1977年到1981年之间出版的长篇小说，它们是周克芹的《许茂和他的女儿们》、魏巍的《东方》、莫应丰的《将军吟》、姚雪垠的《李自成》、古华的《芙蓉镇》以及李国文的《冬天里的春天》。由于那个特殊时期刚刚结束，中国文学风行“伤痕文学”和“反思文学”，因此六部获奖的长篇小说，除了《东方》和《李自成》分别为战争和历史题材之外，其他四部均是以“拨乱反正”为主题的时兴小说。这些小说传播度受时代局限和之后历史观的改变，现在已很少有人再有兴趣阅读了。如果单从小说的文学成就来评断，《芙蓉镇》和《将军吟》尚可一观。

第二届茅盾文学奖从1982年到1984年三年内出版的长篇小说中评选出三部小说获奖。这一届虽然间隔的时间短，获奖的作品少，但却质量上乘，其中李准的《黄河东流去》和刘心武的《钟鼓楼》更是成为文学经典。

第三届茅盾文学奖迎来中国长篇小说的井喷时代。评委会认为五部作品不足以概括四年来长篇小说所取得成就，于是在常规的五部作品之外又添加了一个荣誉奖（萧克《浴血罗霄》和徐兴业的《金瓯缺》）。而在此涌现出的多部作品中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和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更是以白金级别的存在。当然孙力和余小惠夫妻档的《当代风流》和凌力的《少年天子》也属上乘。当然这个榜单除了评估文学价值，也把政治因素考虑进去一些，于是就有了比较水的那部上榜。

第四届茅奖只有四部作品获奖，其中陈忠实的《白鹿原》可称为当代文学的丰碑，近四十年过去了，它的文学成就依然没有作品可以超越。而这届获奖作品中王火的《战争和人》则是茅奖中最被低估的精良之作。此小说共计三卷一百七万字，是一部熔政治小说、社会小说、历史小说、家族小说于一炉的史诗级的作品，而令人不解的是此书获奖前后都不温不火，远未达到它应有的影响和成就。这年的茅奖评选出现了一个计较有争议的事件，那就是二月河《雍正王朝》的落选。早在1984年二月河的“帝王系列”第一部《康熙大帝》出版引起轰动之时，就有呼声认为他有资格就入第三届的“茅盾文学奖”。当年的茅奖仅有三部入围，四卷本《康熙大帝》是有实力和机会入选的，但不知何故《康熙大帝》在一直看的好的情况下被评委会视若无物。后来被曾有记者采访过他，可是每当问及这个问题，二月河都表示不愿提茅盾文学奖，可见他是有话说而不便说。1995年，二月河的“帝王系列”三卷本《雍正皇帝》再度引起热度（2009年六卷本《乾隆皇帝》水平较弱，没引起多大的社会反响）。可二月河再度被第五届评委会否定。这次专家给出了一个比较搞笑的说法是：那是一部为帝王歌功颂德的糟粕之作。如果说“帝王系列”是为封建帝王唱赞歌的话，那么第三届获奖作品《少年天子》又是为谁唱歌舞升平呢？显然，这里有见不得人和说不出口的隐情。现在二月河先生已去世，当事人的一方又不肯出来澄清，那么这就正为一个解不开的谜了。

　　

第五届茅盾文学奖的四部作品，笔者在另篇书评中聊过。笔者主观的观点认为四部作品中，张平的《抉择》没有达到之前《十面埋伏》的水准；阿来的《尘埃落定》可入围茅奖十佳；《长恨歌》是本“人保活儿”的作品（另一种是“活儿保人”，例如之前名不见经传的王火写出《战争和人》就是典型一例）；《茶人三部曲》最让人失望，可称“茅奖第一水”。当然，此纯属笔者个人观点，不喜勿喷！

从1999年到2002年跨世纪年又有五部作品获奖，其中徐贵祥的《历史的天空》、宗璞的《东藏记》明显高出其他作品一大块。而《无字》的作者张洁则是第二次获奖（第二届《沉重的翅膀》），她也成为了迄今为止茅奖中唯一一个梅开二度的作家。

第七届茅盾文学奖水平比较平庸，贾平凹依靠《秦腔》拿奖，但终难服众；麦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主流作家，《暗算》更近乎类型小说中的悬疑通俗小说。《湖光水色》虽然是主旋律，然而实力平平，并非优秀之作。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风评不错，豆瓣给出了9.1的超高分，但这类型的小说不属于笔者喜欢范畴之内，试读几次都中途放弃，所以个人印象分不高。

第八届茅盾文学奖入选了2007年到2010年的五部作品。这届中没有生面孔，都是在线的实力担当。张炜奉献出了茅奖版面字数最多的《你在高原》四百五十万字；莫言在拿到诺贝尔文学奖后，终于凭借《蛙》拿到了国内长篇小说的最高奖项；至于刘醒龙的《天行者》和毕飞宇的《推拿》也是实至名归。而多少有些争议的是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刘震云给人的印象是他写流行通俗小说和编商业片剧本，和严肃文学多少有些不搭。他获奖多有与他在京圈的人脉脱不了干系。

2011年到2014年，四年间产生的好小说也不少，其中尤以《生命册》（李佩甫）、《繁花》（金宇澄）和《黄雀记》（苏童）最为优秀。《这边风景》是老作家王蒙的作品，给他这个奖，大有各大电影节中颁给老艺术家终身成就奖的意思。还有一部格非的《江南三部曲》，是多卷大部头的代表。需要补充一点，茅奖从此届开始把入选作品的范围从纸质书宽展到网络文学。其中《繁花》就是最先以帖子的形式发表在网站的网络小说。

上届茅盾文学奖的入围作品，也就是2015年到2019年期间发表的作品，这些年长篇小说进入停滞期，鲜有惊世骇俗的作品问世。所以榜单公布后，除了作家是老面孔外，作品都是比较青涩或者未引起多大社会影响力的作品。反倒是梁晓声的《人世间》因为获奖被改变成影视作品，然后才带动小说的热卖，纯属蹭了一波茅奖的流量。除此之外，七零后作家开始在茅奖中登台亮相。徐则臣继上届《耶路撒冷》进入备选名单意外落选之后，终于以新作《北上》拿到此奖。但平心而论，《北上》与《耶路撒冷》真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耶路撒冷》输得有点遗憾，《北上》赢得有点心虚。

8月11日，第十一届茅盾文学奖评委会经过六轮的投票，从十部候选作品中评选出了五部获奖作品。它们分别是（以得票多少为序）杨志军《雪山大地》、乔叶《宝水》、刘亮程《本巴》、孙甘露《千里江山图》以及东西的《回响》。这是一次五零、六零和七零后作家的大团聚。五零后的孙甘露、杨志军廉颇老矣尚能饭，中生代的刘亮程、东西实力在线后来居上，唯一一位获得茅盾文学奖的七零后女作家乔叶蛰伏数年强势复出，写出了她的突围之作《宝水》亮眼文坛（获得茅盾文学奖的第一也是唯一一位70后男作家是上届获奖作品《北上》的作者徐则臣）。中国长篇小说的创作进入20年后出现疲软，这五位作家都不属于当今文坛扛把子，孙甘露与洪峰、苏童、余华和李洱等同属八十年代“先锋文学”起来的那批作家，这些年孙比较沉寂；刘亮程与乔叶最早以散文和中短篇小说见长，近些年才开始转型。茅奖评委会舍弃余华的《文城》和张炜的《河湾》（十部初选名单都没有进入）多少有点激励后进的意思。这大概也是作协继网络文学入围后的又一次新尝试吧！至于能否短期内出现像《平凡的世界》和《白鹿原》这个量级的作品，我们还需拭目以待。

茅盾文学奖冷知识：

1，从第一届至第十一届，在茅奖四十二时间里产生了五十三部获奖作品，平均一年出一本多一点儿的优秀长篇小说。

2，以获奖者的籍贯统计，河南作家获得茅盾文学奖的作家最多。目前，一共有11个半（杨志军原籍是河南孟津人，目前在青海西宁）位河南籍作家获得过茅盾文学奖，居全国第一。

3，萧克将军是唯一非专业作家身份获得茅奖的第一人。

4，张洁是茅奖迄今唯一一个两度获奖的作家。5，茅奖中出生最早的茅奖获得者是萧克（1907年），出生最晚的是徐则臣（1978年）两人相差七十一岁。

6，在五十三部茅奖获奖作品中，篇幅最长的一部是张炜的《你在高原》，全书四百五十万字，写作跨度从1988年开始到2010发表。用时22年。

7，某知名网站通过问卷调查评选出的十大此生必读的十大茅奖作品：1《平凡的世界》，2《白鹿原》，3《芙蓉镇》，4《穆斯林的葬礼》，5《尘埃落定》，6《张居正》，7《一句顶一万句》，8《人世间》，7《长恨歌》，10《生命册》。

附笔者心目中人生必读的十大茅奖作品：1《平凡的世界》，2《白鹿原》，3《穆斯林的葬礼》，4《黄河东流去》，5《战争和人》，6《尘埃落定》，7《钟鼓楼》，8《历史的天空》，9《生命册》，10《芙蓉镇》

另附茅盾文学奖历届获奖名单：

第一届茅盾文学奖获奖篇目(1977—1981)　　

周克芹，《许茂和他的女儿们》

魏巍，《东方》

莫应丰，《将军吟》

姚雪垠，《李自成》(第二卷)

古华，《芙蓉镇》

李国文，《冬天里的春天》

第二届茅盾文学奖获奖篇目(1982—1984)

李准，《黄河东流去》

张洁，《沉重的翅膀》(修订本)

刘心武，《钟鼓楼》　　

第三届茅盾文学奖获奖篇目(1985—1988)　　

路遥，《平凡的世界》　　

凌力，《少年天子》　　

孙力、余小惠，《都市风流》　　

刘白羽，《第二个太阳》　　

霍达，《穆斯林的葬礼》　　

荣誉奖　　

萧克，《浴血罗霄》　　

徐兴业《金瓯缺》　

第四届茅盾文学奖获奖篇目(1989—1994)　　

王火，《战争和人》(一、二、三)　　

陈忠实，《白鹿原》(修订本)　　

刘斯奋，《白门柳》(一、二)　　

刘玉民，《骚动之秋》　　　

第五届茅盾文学奖获奖篇目(1995—1998)　　

张平，《抉择》　　

阿来，《尘埃落定》　　

王安忆，《长恨歌》　　

王旭烽，《茶人三部曲》(一、二)　　

第六届茅盾文学奖获奖篇目(1999—2002)　　

熊召政，《张居正》　　

张洁，《无字》 　　

徐贵祥，《历史的天空》　　

柳建伟，《英雄时代》　　

宗璞，《东藏记》　　

第七届茅盾文学奖获奖篇目(2003—2006)　　

贾平凹，《秦腔》　

迟子建，《额尔古纳河右岸》　　

周大新，《湖光山色》　　

麦家，《暗算》

第八届茅盾文学奖获奖篇目(2007—2010)　　

张炜，《你在高原》　　

刘醒龙，《天行者》　　

莫言，《蛙》　　

毕飞宇，《推拿》　　

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

第九届茅盾文学奖获奖篇目（2011~2014） 格非《江南三部曲》

王蒙《这边风景》

李佩甫《生命册》

金宇澄《繁花》

苏童《黄雀记》　　

第十届茅盾文学奖获奖篇目（2015~2019） 梁晓声《人世间》

徐怀中《牵风记》

徐则臣《北上》

陈彦《主角》

李洱《应物兄》

第十一届茅盾文学奖篇目（2020~2023）

杨志军《雪山大地》

乔叶《宝水》

刘亮程《本巴》

孙甘露《千里江山图》

东西《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