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荷”而起

润玉

举着杯中的清茶，观赏着席间的荷，希望这场因“荷”而起的一场思辨，可以让未来的日子澄明、有序、无为无忧。

一一题记

月白夹黛的低饱和粉，优雅婷婷、沉静柔美。淡翠色的藕枝连缀着让人欢喜的花苞。独枝生趣，凑把成幽。

在夏日某个百无聊赖的午后。我携妈妈至花卉市场去寻找记忆中的那枝莲花，希望那独傲圣洁的花朵可以给我们这死寂的日子吹来一丝新鲜的活力。 曾经摩肩接踵的花卉市场，如今客人寥寥。摊主们有的躺在躺椅上刷手机；有的立个电话牌在上面：有事请打***，人早已不见踪影；有一些想积极争取一下生意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生怕错过某一个路过的生人，而结果还是和周边摊住大眼瞪小眼的多。我和妈妈闲散的晃着，漫无目的的看着各式各样的花草盆栽，现在的花卉市场真没啥看的。品种单一不说，造型也特别的接地气，大大的缸上一个规规整整的“雅”字，或者是一些咋看之下有些另类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些反季节的的茶花在大棚里面开得正艳丽。绽放的花、鲜绿的草、盘根错节的老桩，我丝毫感受不到他们的鲜活与生气，更别说顽强或者热烈或者拙朴，无一例外，我只感觉他们在这大棚里快要窒息、萎凋、奄奄一息。犹如人们的心情一样黯淡、无趣、压抑……
穿过许多闲置的空房，原店主的辉煌多少还残留在那耷拉的广告纸上。我们来到了鲜花区，六月的鲜花品种单一而无趣，也或者是看的人早已心如死水，一切外物皆如梦幻影，不入眼亦不入心。我们并没有做太多逗留，直接买了一把重瓣荷花，就离开了花卉市场。 每一年的夏天，都会买一把荷花来供赏。我知道买回来的荷花一般是很难自己开的。但是，我还是遵循着养荷的步骤，打开水龙头，从藕端直接灌水，把每一枝荷花都灌满。再用水冲洗花苞，剥去最外层的花衣。一步一步，小心应对，生怕错了哪一个动作，花就不开了。我拿起剪子斜剪枝身，投插入瓶。此时的花含苞欲放，淡粉未匀，似一位娇羞的少女立在粉青瓶里，真是一道迷人的风景。
一股神奇的力量开始在心底游走，内心也开始泛化出一丝活力，我赶紧把花瓶端到台前，想让大家一起来欣赏荷花的美颜。妈妈淡淡看了一眼说，这有啥好看的。其他的几个茶友也在自顾自的喝茶聊天，她们只是随口说了句：“是，好看”。我就这样立在花前，慢慢的琢磨、欣赏、端详、嗅闻，享受着内心那慢慢肿涨的热情与开心。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发现，花衣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小蚜虫，这一下子把我吓坏了，我唉呀大喊一声，跑出去了老远，用“花容失色”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大家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我就说：“虫、虫……”妈妈淡淡的笑了一下，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虫”吗。她们依旧做着她们的事，看不出谁有向前帮我的意思。我忍着恶心赶紧把花瓶端到洗手间，然后开始各种“杀虫”大技。用水冲、浸、洗、又用药水喷、涂，折腾了一俩小时后，我总算能坐下来喝口茶了。我希望，明天来的时候，这些荷花是美丽、干净、鲜活的。
以前也许是近视的缘故，没有发觉过荷花瓣上有小蚜虫。不曾想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并没有很好的经验来处理。第二天一到店，我直奔花前。是的，一个晚上的无人干扰，小蚜虫全部从花心跑出来了。现场的状况是让人弃之不舍，得之不快。我赶紧又从网上找了一些攻略，看来看去，并没有特别的办法，只能用棉签一点点的清理。十枝荷花，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一点一点的清理，大部分已被我灭之水中，但是有少部分又跑到花心了。我也只能睁着眼闭只眼假装没有。当我再一次把花瓶端在面前欣赏起来时。妈妈在旁边说整天净做些“不着调”的歪事。但是，就是这样浪费着时间，做着这些不是正事的事时我发觉我的内心是稳定的、充实的、生活的，前几天的那种无劲、荒废、压抑在此刻竟然都消失了。 我搬出了各种花瓶，一枝，两枝，或者是四五枝一札，把插好的花放在店里的各个角落里，粉粉的、淡淡的，荷花放到哪里，哪里就生发了活力。我取了两枝短荷，随意丢在一个粗陶瓶里，又取了一张描好的上林赋做茶席底子，宣纸上层覆一张蓝色透明的娟丝，选用朗红敦煌系列盖碗当主泡器，佐两支单杯，一支日式锤纹公杯，一个简单的茶席布好了。好花好时当前，应该喝个心水的茶才好。于是，拿来今年的生普“岩一味”，小心的取了一泡。开始烧水待茶…… 坐在茶台前，喝着茶，赏着花，日子仿佛昨日前的每一日，但是喝茶的人已无昨日的彷徨、忧郁、空洞。此刻的内心是从容、安住、充实、丰满……我不禁陷入了疑惑，难道一朵花的力量有这么神奇吗？遥想近一段时间来的状态，感觉生活提不起一丝劲，也找不到一些兴趣的活动，大摞的书也不想看，追剧更不用说了，让自己一直处于一种蔫蔫的状态。在深夜唾弃自己的无为，在白日又开始循环往复那完全躺平的状态。在这样的心境下，又遇上一些无趣之人，日子简直荒废到了极点。再把时间往前延伸，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多久了？没有精神支持的生活，日子就像屠夫挂在钩上待卖的猪肉，没有一点可期待。期待，说到期待。我们对生活到底有什么期待呢？是丰富的物质享受，是人前人后的应酬热闹，还是恣意出走的旅行……无论是哪一种，我们好似都不屑又从来没有够到过。不屑后的傲气只能换成为日复一日的为三餐打工的力气。是的，日子就是这么平凡而物质。一日三餐，为了儿女父母谋生活的日子，能有多轻松呢？一代又一代，我们就过着这样的日子。可难道我们会愿意在这平凡的日子里沉沦吗？ 说这日子平凡，说这日子物质。似乎一切的有趣精神生活与这苦苦挣扎的日子相去甚远。大部分人的内心已经认定，丰富的精神生活一定是建立在一定的物质生活上。没有了物质基础，谈何精神。也许我们可以坐着说话不腰疼的出来指责几句，谁说没有物质就没有精神的，你看当年的苏轼、李白、杜甫……他们有物质吗？云云。但是，纵观我们自己，我们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被各种生活的目的压得喘不过气来。现世的我们，并不是我们的物质太匮乏，或者是我们的精神生活太单一，而是大部分人的生活目的太明确，想要的东西太多。我们缺失的是单纯的精神信仰。 “嘀嘀……”烧水的声音，把思绪拉回了现实。瓶中的荷花不知何时舒展开了两片花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周敦颐笔下的句子把荷花的风采都囊括其中。似乎人在困境的时候，也喜欢拿这句话来勉励别人或者自勉。对于我，又何尝不是呢？所谓圣洁高雅的“莲”,想要让大家一睹她的红颜，不也是要从淤泥里埋根生长，经过多少暗无天日的挣扎，最终才能“出水芙蓉”。就像这一札买回来的荷花，无论多么的端妍芬芳，也要遭受小蚜虫的干扰。但是，欣赏她的人，自然会为她灭卵驱虫，让她独展神颜。老道理虽然老掉牙，但不妨是一付好药。只是用的人，要知道，如果自己身体底子不行，好药也很难发挥作用。记得老师曾说：“这一世，就做一个持莲而行的人吧。脚砥砂砾，持莲而行，一步一菩提，最终到达须弥。” 举着杯中的清茶，观赏着席间的荷，希望这场因“荷”而起的一场思辨，可以让未来的日子澄明、有序、无为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