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峰印象

老伙计

这几天去了赤峰。

（一）

往大了说，赤峰是我的姥姥家。母亲的老家是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宁城县的。

我七岁的时候，全家随着父母迁到承德市营子区。上学前，父亲带我去了两趟姥姥家。现在能记起的事情，是姥姥家村边有一条大河。河很宽，夏天水还很热乎，河底下都是黄泥，有些粘脚。一天中午，父亲带着我去河里洗澡。我滑倒了，屁股坐在泥里，挣扎着，怎么使劲也站不起来，吓得哇哇大哭。水已经到了唇边，哭的时候，流到嘴里，呛得够呛。记忆中那是一种天昏地暗的感觉，现在想起来还很可怕。父亲赶紧一把把我拽起来，抱在怀里。看到河里三三两两，有挽着裤腿过河的，也有赶着老牛边淌水边和父亲打招呼的。河水并不深，只是我太小了。打那以后，对水有了恐惧。随着长大，在水坑子和大眼井里学会了狗刨，敢一个猛子扎到离地面两三米高的大井里，出水后紧着划拉着游到井边，抓住井壁的石头。上中专时学校后边的滦河，参加工作后柳河中废弃矿井形成的大坑，西湾子水库，喇嘛沟水库，以至于在渤海黄海和南海的海边，都游过泳。但是游出去几十米，赶紧往回游，恐怕水底有啥东西把自己吸住。这也许是小时候对赤峰姥姥家最深刻的印象了。

小的时候，总听母亲念叨，姥姥家是内蒙昭乌达盟的。宁城刚解放时也叫过喀喇沁中旗，现在的喀喇沁旗那会儿叫喀喇沁右旗，都归昭乌达盟管。七十年代后昭乌达盟又归辽宁省管了。辽宁还有个喀喇沁左翼，挨着凌源和平泉，都叫它喀左县，有名的是喀左的醋。这才有个朦胧的概念，盟就是地区，旗就是县，苏木是乡，嘎查是村。八十年代初，母亲回过一次老家，回来后说，宁城又归内蒙管了。

参加工作后，再也没有去过姥姥家，只是大舅来过我家两回，还带过三姐，老舅来的次数多些，有几次带着二姐。大舅是个倔强的乡下老头，话不多，说出来就挺冲的。老舅那时在凌源县社当领导，说话还和气。老舅和父亲喝起酒来，话很多，都是老家的事，我在旁边也听不懂几句。

我在营子区工作将近三十年，交往上没有机会去赤峰，姥姥家慢慢落到了记忆的最深处。到市直工作后，听到单位老人讲，九十年代前后承德和赤峰在工作交往上还不少，现在也几乎没有了。由于市里离赤峰又近了一步，这几年，躲在记忆最深处的姥姥家又偷偷爬出来了。跟朋友一起去了几次热水，这里离姥姥家宁城县✘✘✘乡就几十公里了。大舅已经作古多年，姥姥家也没啥熟悉的人了。有一次鼓鼓劲去了天义镇，算是离姥姥家又近一点。最近两年在网上发现名为《风瞬》的赤峰文史公众号，看了一些文章，更逗起了想去赤峰看看的念头。

（二）

这个周末终于成行了。

走的时候，家里这边还很热，一顿饭吃下来四鼻子汗流的，吃饭的乐趣少了很多。车上，朋友老邓说，这几天在家里，早晨起来，出门走几步一身汗，以为是得了啥病。回家问儿子，儿子说都这样，主要是空气湿度大。一到赤峰，满城尽是薄外套。我走时因为热，穿的牛仔大裤衩和半袖，到了赤峰已是另类。满城没有看到几个。穿的少些，也不觉得胳膊腿冷嗖嗖的，而整体的感觉就是凉爽，凉得爽快。小时候老人常说，营子要比口里的蓟县玉田差半个月节气，觉得赤峰和承德比，要差多半个月节气。这里的温度要比承德低上四五度，主要是湿度小，身体干松，不黏吧。走在太阳地上，有些晒，也只是微微出点汗，风一吹就干了。晚上睡觉也是凉凉快快的，半夜不会热醒了，一觉就能睡到天亮。去了翁牛特旗的沙湖，草原和沙漠相交，风有些大，需要穿上长裤和外套。小风吹的衣服呼啦啦响，好个飒爽的秋！回到了承德，朋友说，早知道还这么热，不如多待几天了。

赤峰的城市很大。没有去查城区的面积，但是前些日子看了一个建设部划分大城市的名单，赤峰位列全国二型大城市。记得好像全国105个二型以上大城市，它排在103位。划分标准是城区人口100万以上，赤峰正好101万。成为内蒙古首府呼和浩特市领头，西有包头，东有赤峰的三驾马车（这两天翻资料，又看到了这个名单。一并呈出来）。建国后到五六年期间，热河省管辖着两个市，一个是省会承德，一个就是赤峰。从《风瞬》上了解到，赤峰发展的快，得益于六九年到七九年归辽宁管辖的十年。辽宁全省的支援，赤峰干部观念的转变。有篇文章说，六九年前，赤峰的好多蒙族干部不会汉语，汉族干部说不了蒙语，七九年重新归内蒙后，到了首府呼和浩特市，赤峰干部个个能说会道的。这十年，为改革开放后赤峰的快速发展打下基础。

赤峰有新城区和老城区。我们下高速从西南的新城区进城。新城区真是新，马路宽敞，高楼整齐划一。新建筑多为银灰色。可能与草原、蓝天、白云应合着，有啥说法吧。新城区很大，立交桥和高架桥不少，影影透着大城市的感觉。我们住在老城区，走了半个多小时，到了，四处张望，看不到城市的边缘。市政府在新城区，周围环境不错，人流不大，附近的小区整洁美观，有现代城市的感觉。布赫主席题词的政府前玉龙广场尤为壮观。车流行驶规矩，行人优先得到充分尊重。老城区人多，熙熙攘攘的。尤其是商业区，人流缕缕。城市很干净，但像别的北方城市一样，努力绿化，受气候限制，也做不到满眼绿的，旮旮旯旯还透着裸露黄土地。问出租司机，房价高的就六七千元吧。

（三）

在赤峰吃了六顿饭，感觉是价格实惠、用料实在、品种丰富。

在赤峰吃饭店，以牛羊肉为主，有的店还能吃到马肉和骆驼肉。这几天从大往小说，基本是骆驼、牛、马、猪、羊、鸡都吃到了。当然也稀有海鲜店，没去光顾，你懂的。

蒙餐是必吃的。主要吃了手把肉、盘肠、锅奶茶，还有奶制品。以前在多伦和蓝旗吃过几次手把肉，这次的味道也相当。说蒙餐的手把肉是一把盐和清水的作品，不用任何调料，真的很神奇。吃出了肉的本来香味，还没有任何膻味。同行的有两位女士不吃羊肉。也能在蒙餐馆点到其他吃的。

王爷府鲜肉涮是在网上看到的，打车过去的路上，出租司机也都说好。我对吃羊肉没有研究，要是不好吃也能觉出来。同行的张先生是围场老家，爱吃肉，几十年吃下来吃出了心得，他说很好很好，并说出一套道理。我们要了六样肉，每样一盘，吃着每样都有每样不同。最奇特是要的羊血，做成的红金鱼的模样放到盆里。吃时再用勺子铲成小块放到锅里。

在翁牛特旗乌丹镇吃了铁锅炖，炖的鸡和排骨。看着与承德的没大区别。吃着更清香一些，没有大的佐料味道，能吃出肉香味，可能用的材料不一样。

还吃了几顿家常菜馆。咸味锅包肉是许多饭店都有的菜，他们说，锅包肉就应该吃咸的，甜酸的哪是东北味啊？听到这，想起来了，锅包肉是周总理在哈尔滨三八饭店点了菜才名扬东北，难道他把老家的淮扬菜味加了进去做了改良？吃马板肠砂锅和骆驼肉馅饼都是头一次，驴杂砂锅味道不错，都挺有特色的。特别是酸菜油滋啦蒸饺，更勾起了三四十年前的味道。这里的家常菜馆做饼的不少，薄饼、面筋饼、家常饼，还有各种馅饼，提供各种卷饼用的炒鸡蛋、土豆丝、炒豆芽等炒菜，吃起来有家里的感觉。

几顿早餐都去了对夹店。对夹是内蒙古的叫法，类似肉夹馍。不同的是发面和熏肉，夹饼考出来稀脆。不爱吃肉的可以夹鸡蛋，也有烧饼。嫌乎肉少的，也可以夹双料肉。到了店里，月亮门小雅间，几人围坐一起，慢慢吃着对夹、喝着米粥、唠着闲磕，早餐也能找到休闲的感觉，其乐融融。

我们六个人，几顿正餐下来，多的花五百多，少的二百来块，这还包括酒水。一般一瓶白酒，五六瓶啤酒。我们觉得是够实惠的。

临走的时候。一家买了一只杨家烧鸡。和陈家熏鸡价格差不多，没有陈家熏鸡的口重，味道不比陈家熏鸡差，比陈家熏鸡还要软乎些。觉得这里做东西，还是很强调原味的。

（四）

去赤峰主要看了红山公园、博物馆和博物馆南馆，顺便去了一趟翁牛特旗看看玉猪龙的出土地和沙湖。这样走是想在面上多了解一下。

赤峰市区处于内蒙古高原向松辽平原过度的一片平地。市区相对平缓，在老城区边上突兀起了一座高山，这就是红山。同行的老邓是搞地矿的，说是玄武岩，含铁量高，呈红色。网上说，每到秋季下午，落日余晖照在山上，金红色，故名红山。赤峰的蒙古语叫“乌兰哈达”，乌兰是红色、哈达是山的意思，故名赤峰。红山公园有市民休闲区、红山博物馆和红山组成。我们简单看看红山博物馆后，就去登了红山。红山的高度比营子北山要高些，山正面也很陡很险。我们顺着盘山水泥路走的。走了四分之三多，山底下的城区已尽入眼帘。看着城市还是很大啊！

赤峰博物馆从六千五百年前红山文化开始，一直介绍到清朝，赤峰大地发生的事。中华第一龙--玉猪龙占了重要地位。博物馆南馆主要介绍了契丹文化的形成和演化过程。对这方面不太懂，也仅仅是看个热闹。但感到了赤峰历史渊源和文化厚重。

抓空去了玉猪龙出土地，赛沁塔拉嘎查。嘎查是蒙古语村子的意思。这里的出土地早已回填了，只是公路上有个大大的玉猪龙雕像，供游人拍照。真正的出土文物玉猪龙体长仅二十多厘米。玉猪龙是红山文化一种最具代表性的玉器，它象征着对于后代的祝福，保佑生育后代顺利、生活富足等。

我们去的沙漠叫漠北瀚海，听着名字挺大，肯定没有西北大沙漠壮观，但也有种天苍苍，野茫茫的感觉。沙漠难走，一脚踩下去没过脚脖子，爬到沙丘顶端，呼呼的风打的睁不开眼，多亏带了帽子和纱巾。同行的聂女士说，虽然不是大沙漠，但来到这里，自然景观也算走全了。

这些是对赤峰的初步印象。觉得，要是有毅力，把契丹历史文化认真学习一下，再来赤峰；或是家里头热急眼了，来赤峰多待几天，避避暑气，那时，对赤峰的感觉又该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