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读《有本事》——“让人生变得有聊一点”有感</p> <p class="ql-block">原文如下:</p> <p class="ql-block">· 干过的最文艺的事儿</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我固执地认为,一个时代的变坏是从嘲笑文艺青年开始的。如果一个人绝大多数时候只想着有用,做一个有用的人,只做有用的事儿,那么这个人很可能无趣。如果一个城市只允许三观类似的人存在,不认同这套三观的人受到持续而稳定的排斥,那么这个城市即使极其现代化、极其宜居也难兔极其无聊(脑子里冒出两个城市的名字,就不明说了)。如果一个时代越来越鄙视那些不主流的、不务实的、不上进的人和事物,这个时代会越来越不好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回看历史,有史以来最文艺的一本书是《世说新语》。刘义庆分类总结了一批类似竹林七贤的逗逼千奇百怪的逗逼行为,满山杂树,满树杂花,天地间弥漫着迷人的逗逼气质。如果周一到周五遇到太多油腻猥琐的人和事儿,周六和周日我就翻翻《世说新语》,非常治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整本《世说新语》中最文艺的事儿要数“雪夜访戴"。原文如下:王子数居山阴。夜大雪,眼觉,开望,所的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刻,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间其故,王日:“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翻译成现代汉语,大意是:王子猷雪夜醒来,开门,开酒,看到白茫茫一片,吟诗,饮酒,想起好基友戴安道。随即乘小船去看他,一晚才到,到门口没进就回去了。人说:你有病啊。他说:我乘兴而去,兴尽而返,不一定要见到小戴。绝大多数人在雪夜不会醒来。雪夜醒来的人中间,绝大多数会继续睡去,不会开门、开酒。开门就着雪景饮酒的人中间,绝大多数会拍些照片发朋友圈,比如插入雪地的酒瓶,比如大雪里还绿着的树,比如在雪地上自己的影子,而不会想到其他人。在雪夜里喝着酒吟着诗、想念其他人的人中间,绝大多数不会说走就走乘船一夜去看一个基友。真的说走就走雪夜乘船访基友的人中间,绝大多数不会过门不入,见门即返。这些人性的小概率事件组合起来,让雪夜访戴成为千古绝唱,成为骨灰级文艺案例。换一个角度,如果王子猷真能做到折腾这一夜临门不入不射也尽兴,也的确是至情至性至纯至真的男子。满足了自己,不给他人添任何麻烦,甚至不让他人知道,雪霁长空,旷野飞鸿,自编自导自测自嗨,简直是生活槽模。可惜的是,更多见的是假王子猷,尽管能做到雪夜访戴,但是之后一定会让小戴知道,之后很可能连续发朋友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巡视周边,我问朋友们,在你迄今为止的一生中,你干过的最文艺的事儿是?理工男基本选择忽略我的问题,继续在群里讨论中美贸易战和区块链。收到的回复中,文艺级别比较高的包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我的一个男性朋友写过近一百个小说的开头,其中二三十个开头有上万字。个别开头非常有力,比如一个小说的开头是这样写的:“我住在亚运村以北三公里,读书、嫖娼、思考。”这个朋友挣够一两年的生活费就辞掉工作,什么时候又开始谈生意,就是钱花光了的时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我的一个男性朋友读过很多书,却能忍住不著不述,从来没出版过任何著作,他有极强的鉴赏力,却能忍住从来不做艺术创作。北大毕业前在潭柘寺住了大半年,思考人生,然后就没拿到毕业证,也没去当和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我的一个女性朋友去过上百个国家。她每和一个男友分手之后,就去之前两个人约好要去但是再也不能一起去的那些国家和城市。一个人出国,每到一处,找他名字首字母的街道,拍张照片,一张都不发给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我另外一个女性朋友在湾区用Uber叫车,她和司机说:“我在一个像极了小白象的云彩下等您。”司机反问:“你脑子有病吗?"我想我自己干过的最文艺的事儿应该是在四十岁生日之前的两年,几乎每晚应酬喝酒,几乎每次酒后都顶着酒劲儿以及借着酒劲儿写《不二》。我固执地认为,四十岁应该是男性荷尔蒙分泌的顶点,之后就都是下坡路了,我在四十岁生日之前两天写完《不二》,在下坡路之前直面色情,算是自己送给自己的一个生日礼物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我问我老妈:“我爸做过的最文艺的事儿是什么?”我老妈想了想说:“他似乎只做过很傻×的事儿。你哥出生之后,他买了一个西式的婴儿车,我问他:‘这是千什么用的?’他说:‘初夏傍晚,夕阳下山,你在护城河边用这个车推着儿子散步,多么美好啊!’我说:‘一个婴儿车花掉大半个月工资,推着一个快饿死的儿子在河边散步,美好个你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我问我老妈,她干过的最文艺的事儿是什么。我老妈想了想说:“我干过的最文艺的事儿是生下了你。你是老三,那阵子计划生育开始变严,国家要求,消灭老三,我拼了老命生出了你,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不知道为什么的事儿,现在想起来,似乎相当文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周作人说过:“我们于日用必需的东西以外,必须还有一点无用的游戏与享乐,生活才觉得有意思。我们看夕阳,看秋河,看花,听雨,闻香,喝不求解渴的酒,吃不求饱的点心,都是生活上必要的,”天大的理抵不过“我高兴”。人活天地间,不高兴、不痛快的事儿太多了,占的比例太高了,在不给他人添麻烦的基础上,理直气壮地文艺一点,不着调一点,纯粹个人主义一点,生活会美好一点,梅花就落满了南山。</span></p> <p class="ql-block"> 看着这些文字,我的脑海里幻出了我的“阿姨”。她是我母亲姑姑的女儿,虽然她是我阿姨,但我们只差5岁,因此,更多的时候,她像我姐姐,像我朋友,于我来说,她更是我的偶像。</p><p class="ql-block">在我的印象里,她的脑海里有数不尽的故事,寒暑假的每个晚上我们同枕而卧,那故事一直要讲到隔壁的阿婆敲三遍墙以后;她还会变戏法,最神奇的一个是她能把一个极小的纸团让我藏到她身上的任何地方,让后能随我心意从身体的不同部位拿出来。至今都无法理解她是怎么做到的。</p><p class="ql-block">她的学习应该不是学霸一类的,至少我知道她是早早工作的,但是她爱学习,因为从工作开始,她就自学日语,学习星相。这些东西好像和她的工作没有必然的联系,但她学得津津有味。</p><p class="ql-block">后来渐渐年长,我工作了,阿姨也结婚了,之间的联系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偶尔能见上一面,颇有一种鲁迅《闰土》的味道——人世沧桑。所幸的是现代通信技术的高度发展,我们有了微信,到了这个年纪,我似乎也稍稍空了一些,于是又开始了少许的联系,我发现担任职培中心校长的阿姨学习了普通话,她在“全民唱歌”“抖音”上晒自己的朗诵作品,配音作品,她还去上海交大去学中文……</p><p class="ql-block">不为解渴,不为充饥,不为生活,纯粹的为了热爱和喜好,这样的人生——文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