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圐圙”说起

大漠孤烟

《汉语大词典》收录了“圐圙”这个词，并做如下注释：方言，读如kū lüè，音译自蒙语küriye，意为用栅栏围起来的草场。

这个词现在大多用于村镇的名称，如内蒙丰镇市有个马家圐圙乡，山西山阴县有个薛圐圙乡。

河北张北县有个镇，本应叫做“大圐圙”，可注册地名时却阴差阳错地变成了“大囫囵”。但当地老百姓仍称之为dà kū lüàn。

其实，“圐圙”是新造的两个字，外围的“囗”为象形，里面的“四方”和“八面”则为会意。

在更多情况下，这个词译做“库伦”。内蒙库伦旗和外蒙乌兰巴托的旧称库伦，都是该词的同文异译。

六十年代末，笔者曾在内蒙插队，经历过逐水草而迁徙的游牧生活。每家每户都有春夏秋冬多个营盘。

其中在夏营盘呆的时间最短，周边的嫩草吃过一遍就搬家；在冬营盘住的时间最长，大约半年左右，一直到长出新草。

冬营盘都有用“羊粪砖”砌成的“圐圙”，一则为羊群遮风蔽雪，二则防止野兽来袭。每群羊都在一千三百只上下，白天漫山遍野地吃草，傍晚牧归回来就钻进圐圙里过夜，原地排泄粪便。

经过羊群的反复踩踏，地表很快就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羊粪。说白了其实都是草，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肮脏。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清理一次，俗称“起羊圈”。

牧民们用锋利的铁锹将羊粪层切成方方正正的“羊粪砖”，起几次圈就能重新砌起一个圐圙来。刚从地上“起”出来时，这些“砖”还都湿漉漉的。但砌上去不一会儿，就与圐圙浑然一体，冻得棒棒硬。

经过春、夏、秋三季的风吹日晒，那些羊粪砖早都干透了，成为草原上不可或缺的燃料，冬天取暖做饭，还全都指望着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