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鸡足山

云南大理杨荣

蕴酿

说实在话，我是很向往鸡足山，自从1987年赵秀华老师组织我们春游之后，我就心存向往了，依稀的记忆，是我拘谨地手捧旭日的形影。当然，由于种种原因，我一直未去成。对名山圣地，我往往心存敬畏，心里很少念及，更遑论挂在嘴边。很小的时候，奶奶就对我说，要敬畏神明，不能说胡话，乱许愿，心动神知，倘若说了，就要做到。再后来，陪伴母亲年节贡献，也饱受母亲多做善事少昧良心的教诲，还说心诚则灵。或许受老人们的影响，很多时候，我很少说大话，空话，只是默默地做事，做了再说，或是做了也不说。

埋在心底的存念，壬寅年末的一次鼓励，让她变为现实。由于多年来对《学习强国》学习的积极参与，截至年底，我的积分在六万分以上，县里给了两张鸡足山旅游门票，截止时间是癸卯年2月28日。

票领回后就那么放着，直到2月26日，我忍不住对妻说，今天我们去游鸡足山，再不去要开学，票也要作废了。很多时候，尽管妻很“怪”，但对有些事是蛮支持的，于是我们就成行。

适足

2月26日，稍加准备，我们就出发了。彼时已近中午。

我们驱车上了祥临路，到祥云后直奔宾川方向，然而或许是疏忽了，一个冲锋，车竟驶向了龙腾驾校方向，好久了，仍不见宾川字眼。于是我不得不靠边停车，问一个打工的兄弟，他说，你们走过了，要折回去好多呢。同时他说，我要到岔宾川的路口，能否捎我一截？我忙说可以可以。一路上，我们闲聊，他说，自己出来打工，今天休息，要出来办点事，走了一阵了，车堵不到。很快，我们就到岔口，小兄弟下车办事去了，我们继续赶路。进入正道，我知道自己很熟悉这路，且不说培训驾照时来过，就是后面自己也来过几次。只是近期这里修宾南公路，模样有了些变化，稍不留神就容易错过。

车风驰电掣，过乔甸，下海稍，到州城，一路的记忆一路的风景。由于路不熟，虽开着导航，心里也没个底，不过，我一点也不操心，毕竟，两个大活人，大天白晴的，坐在车里跟着导航走，不会错。七弯八绕，我们走了条近路，竟然经过了赵镕将军故里彩凤村。彼时彼刻，我很是激动，硬是缓慢徐行，一一浏览，甚至靠边下车品赏。要知道，赵镕将军在中国革命中是立下汗马功劳的，他被授予中将军衔是名副其实的。

沿路而上，出了彩凤村，我们便并入了大道，直奔目的地。13：37，我们抵达祝圣寺。

祝圣寺的云烟

曲径通幽，路边的石上，有鸡足山游览路径图，有渲染佛门境地的“南无阿弥陀佛”等红字的示语。高墙危宇，香烟袅袅，梵音阵阵。我们行走在神圣而又祥和的境地，看着从容的佛像，看着往来的香客，看着佛门弟子，我不禁心生敬意，乃至敬畏。古树还在，古庙还在，只是有些许已拆了重建，有些是直接起建。三十多年前留宿过的地方，我已记不起，也无处找寻。

上山

游客们熙熙攘攘，有的坐在桌旁问询了愿。我们留连景点，一一览顾，满怀虔诚之心，敬畏之心。久之，我们走出竹圣寺，继续前行。彼时已是14：47。我们本想徒步登山，然走一程后问及朝山者，说还有好多路，这时上去天会很晚的。你们还是坐观观车上去，然后坐索道揽车上去。我们听了，急急回返。等我们乘上观观公交到索道站，已是16：08了。我们不敢再耽搁，一者时间不允许，二者妻体力不济，尤其易犯腿痛病。于是我们坐上索道揽车，云里雾里，缓缓而上。向前下沟壑丛林，向前巍巍山峦，向后轻烟迷蒙，屋舍点点。妻一个劲地拍照，前面，后面，左面，右面。我也手握相机，留下了一个个美丽的瞬间。坐索道花了十多分钟，我们就到了索道上站。彼时16：17。我们走出站，一路向上。由于妻体能的原因，我们走得很慢。妻多次让我先走，朝前观观，可我这次没这么做，而是陪着她，一步一步靠近金顶。因为我深深地觉得，游玩的本意是养怡身心，共同快乐，一个人玩赏，似乎缺失了同游的意趣，更何况是妻呢。沿阶徐上，两旁渐次有了饮食零卖，纸烛香火。彼时彼刻，天气忽阴，路旁前后，云雾游移，左下望去，云海茫茫，模糊一片；向前高瞻，高高金顶的佛塔，时隐时现。云雾缥缈中，我似乎感觉到丝丝的寒意。

路在脚下，16：50，我们终于置身金顶。

一次36年后的再见

也许是年岁渐长吧，置身金顶，我似乎没有先前的激动。览顾四周，云雾迷蒙，耳际风声呼呼的，那缥缈而又真实的雾絮，忽左忽右，游动十分地快。

沿着围栏，我远眺，俯瞰。尽管雾很大，远处一片迷茫，但俯瞰之景，倒也幽深依稀，摄人心魄。我们一一拜谒，满怀敬畏之心。到得东面，妻说，过去我就站在这里照相。说起照相，我不由得又想起1987年的春游，那天早晨，我们126班等同学兴高采烈地登顶，静候日出。一个劲地拍摄。班主任也拿了个相机，给大家拍照留念。好多同学都拍了，有的甚至争着拍了几张。忽地班主任吼起来，杨荣，你缩在后面干什么，快来照一张。彼时我方走上前，拘谨地伸出双手，在老师的指导下，照了张手捧旭日的相片。

也许是天公作美吧，不久，云开雾散，晴空丽日。置身高高地金顶，看着庙宇佛塔，看着万壑群山，看着神情怡然的庙祝游客，我忽地有一种似乎叫通透地感觉。

想当年，53岁的徐霞客，在楞严塔下，在金顶寺旁，是不是也有一种别样的心情呢？

时不我待，怀着虔诚之心，敬畏之心，在看了该看的，想了该想的，做了能做的之后，我们悠然回返。也许是真的该错过，我们终究是徒步下山了。一起的还有好几个，不过，他们都年轻健硕，如飞地去了。我和妻，寻着路，在斜阳中悠然回返。彼时17：49。

下山奇缘

坐索道要十多分钟，可步行，似乎快不起来。一路上，我还向路边侧出，看了铜瓦殿(18：00)、华首门等庙宇。夕阳西下，红红的阳光洒满前面的路。忽然妻说看，那只鸟真好看。我急忙看去，是一只锦鸡，她红黑金黄白都有，着实好看，我急忙打开手机，想拍下这只美丽的鸟儿。但或许是我们的声音吓到了她，她很快穿过石阶，钻入左边洒满太阳余光的林子，我抓拍到的，仅只模糊的影子(18：36)。在下山的路上，我们还遇到了回返或是上山的人，看上去，他们都很惬意，抑或充满期待。

我们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让人心痛的是，妻的脚痛病犯了，她右脚膝关节一弯就疼得凶，走路只能侧着走。她让我朝前走，一路可多看几处风景，自己慢慢来——这是游巍宝山时的做法，当时她就是让我先走，她一个人在后面踽踽跟上。我呢，在观光的驱使下，竟毅然前行，把沿途所有的庙宇一一拜谒。直到最高顶方回，在岔道下遇上她……不过这次我不愿这样做了，一方面天太晚了，另一方面，两个人出来，还要分成两下，似乎失去了“组团”出游的要义。于是我们一起有说有笑地向下走。到玉佛寺时，已是19：11了，彼时彼刻，天已渐暗，公园公交已不再跑。到公路时，问到一阿姨，她说，你们最好顺大路走，走小路下去一点天黑了你们一样看不到，猴子又吵，不安全。我们听了，但也知道，我们将花去更多的时间。我们走在公路上，回望鸡足山，楞严塔依稀可见，这时是19：20。

我们走在路上，偶有疾驰而过的车，铺就一路光亮，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不过，令人欣慰地是，走相对平整的路，妻的腿不痛了。

正走着，忽地一辆轿车停在身边，问我们是否乘车。我很高兴，说坐的坐的，谢谢老板。他几乎没看我，只平静地说，你看我像老板么？我细一看，只见他穿着褚黄色的出家人衣服。我忙说谢谢你，师傅。我们上了车，一路闲聊。谈话中，我知道他是个大学生，在山西五台山，现在是“交流学习”到鸡足山。现在是要到下面接个人。我说对山西五台我略知一二，抗战期间有个叫阎老西(阎锡山)挺有名气的。我们边走边聊，到一亮灯的地方，他说，我就到这里接人的。我忙说，师傅，我们下车走一段吧，不耽搁你了。他说，没事的，再送你们一段吧。到了祝圣寺车场路口，他说，我不上去了，你们走一截吧。我们十分感谢，问给多少钱？他和气地说，我会要钱么，不收的，注意安全。我再次感谢，看着他掉头，离去，方走入车场，找自己的车。此刻，天色已晚，昏黑一片。金顶的钟声悠远而又深邃地破空而来，在空荡荡的天地间回响。很快，我看到了自己的车，车场上，它孤怜怜地，兀自卧着，彼时是20：18。我摁动遥控，顿时它睁眼着我们，我们的眼前一片光明。

难忘的旅程

我们上了车，缓缓驶出祝圣寺，驶离灵山胜地。车在疾行，路在延伸，我知道我在走自己的路。一天的时光，我们如同穿越，把我们的见地，我们的身心，我们的境界一一拓展，愉悦，升华。这一日，短短的几个时辰，我进一步认识到了人性本善，认识到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真谛。这以后的路，我似乎知道，自己该怎么走。

过浣心桥，经灯火辉煌的县城，出宾川到祥云抵家乡弥渡，我一路平安，彼时22点多。

是夜，抚着妻，她睡得甜，我也睡得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