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传奇：钱对半分，各走各的

朝阳

吴宗宪曾在《综艺大热门》中吐槽凤凰传奇。 两人有次商演的出场费是70万，演出完，玲花和曾毅各分了30多万，吴宗宪看完很纳闷：“两人分完钱招呼都不打，各走各的……” 现在回看，当时在场的人绝对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不太亲密的组合竟能屹立二十多年。 让更多人意外的是，曾唱着《最炫民族风》的凤凰传奇，现在正在成为00后年轻人的心头好。 最近，凤凰传奇参与了一档主打电子流行乐的选秀节目——《星电音联盟》。 参赛者大多都是年轻一代的独立音乐人，就连节目中的其他导师，也都是黄子韬，马伯骞这类深受年轻人喜欢的音乐人。 通过这个节目开始爱上凤凰传奇的年轻网友，听完歌扎堆玩梗： “你听过《奢香夫人》吗？朋友说没听过。我：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朋友立马：月光洒下了响水滩。” “20岁的凤凰传奇，看着台下60岁的粉丝陷入沉思；50岁的凤凰传奇，看着台下20岁的粉丝陷入沉思。” “喜欢凤凰传奇可以分为四个阶段，质疑父母，理解父母，成为父母，超越父母。” 可以说，轻飘飘一句话简洁又精准地概括了凤凰传奇的成名史。 1998年成立的凤凰传奇，不仅火到了2023年，还顺利完成从“农业重金属”到“民族音乐人”的蜕变。 他们登上央视春晚，热门综艺，歌曲响彻大街小巷，演出票价被炒至万元。 不可思议的是，上至爱跳广场舞的中老年人，下至蹒跚学步的学前龄儿童，对凤凰传奇的音乐都有一种迷之热爱。 在中国，比凤凰传奇更红火的歌手并不少，但他们在音乐世界创造的民族风神话却无可复制。 大家都知道凤凰传奇的玲花和曾毅，但少有人知道在两个重要环节成就他们的人是谁。 90年代，在国内相对最早接轨世界流行乐的广东一带，玲花和曾毅相遇了。 彼时，来自内蒙古的玲花在艺校毕业后做了两年推销员，但耐不住对音乐的喜欢，还是顶着家里的反对声只身前往深圳，寻找自己在音乐道路上的可能性。 比她早几年来到深圳的曾毅，曾在湖南做家电维修工，也为了搞音乐跑到深圳做酒吧驻唱，几年时间混到一家小有名气的演出中心“金色时代”当上了总监。 玲花以舞蹈演员的身份进入金色时代工作，曾毅成了她的领导，初见时，曾毅十分欣赏玲花的才华，两个热爱音乐的人一拍即合，拉上另一位同事张洁组成“发神经组合”。 多年后，玲花在节目上控诉，当时因为自己排练迟到，曾毅罚了她500块钱，足足两天的工资。 那时候因为500块耿耿于怀的玲花并不知道，自己日后将成为火遍大江南北的歌手。 没过多久，张洁因为结婚生子，退出了组合。 那时最早的韩流正席卷国内，玲花和曾毅就模仿韩国组合“酷龙”，改名为“酷火”。 值得一提的是，酷龙组合成员之一正是具俊晔，大S的现任丈夫。 从1998年到2004年，凤凰传奇几乎都靠翻唱和模仿港台、韩国歌手的歌曲谋生。 那个时期，曾毅负责组合所有后期工作，没钱就借钱继续演，两个人这样苦苦支撑了6年时间。 2003年，非典肆虐，一位名叫何沐阳的音乐人写了一首励志的公益歌曲，但苦苦找不到适合唱这首高亢歌曲的女歌手。 偶然之间，何沐阳在电视机上听到玲花的声音，一下子记住了这个女高声。他找到玲花，说明来意，玲花随口就答应了。 也是这一次合作，玲花向何沐阳邀歌，“有合适的歌，你也给我写一首。” 为了表达欣赏和感谢，何沐阳为玲花改编了一首自己的旧作，从慢到快，还加入了rap元素，取名《月亮之上》，由玲花和曾毅演唱。 谁能想到，民歌+rap，这种在当时看似拧巴又难以归类的风格，在日后反倒成为他们的特色。 《月亮之上》发行之后，属于玲花和曾毅的转折点随之而来。 孔雀唱片的老板陈仁泰偶然听到这首《月亮之上》，当即拍板要和玲花签约。但条件是只签她一个，不考虑曾毅。 本来激动的玲花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她不同意：“我们是一个组合，要签就一起签。” 于是，酷火改头换面，成为凤凰传奇。 陈仁泰是什么人？ 相对爆火的凤凰传奇而言，他们的这位老板十分低调，几乎不接受任何采访。 坊间流传说，他是个热爱音乐的农民企业家。也有乐评人评价，他和音乐圈没什么关系，就是个生意人。 初期，陈仁泰100%把控了凤凰传奇的作品。只要他说好听，凤凰传奇几乎都会去唱，即便有时意见不合，陈仁泰也会想办法说服他们。 作为公司的最高执行人，身价已达到数亿，陈仁泰每天的工作不是应酬，圈钱；而是选音乐，筛编曲，每一首歌他都要听500遍以上，才会最终决定到底要不到唱，分配给谁唱合适。 他把大量的时间花费在分析音乐上，港台的、欧美的都会听，再把当红的歌曲拿来分析比较，总结规律，应用到新作品中。 事实证明，陈仁泰的耳朵足够敏锐。 他的选择对市场有绝对的预判性，在长达十年的时间让凤凰传奇出了一首又一首神曲。 与凤凰传奇同期出道，主打收割下沉音乐市场的歌手并不少，但他们大多在一首歌意外爆火后便销声匿迹。 那时凤凰传奇火到什么程度？ 他们的《月亮之上》乘着手机彩铃的东风，在当时创下7900万下载量的神话。 《月亮之上》MV 彻底出圈后，《自由飞翔》《最炫民族风》《荷塘月色》一首首洗脑神曲接着传遍大街小巷。 最初，陈仁泰选出《自由飞翔》，玲花一度拒绝演唱，直接从车窗把小样扔出去，最后还是被说服，结果没想到又爆了。 《自由飞翔》MV 往后，陈仁泰为他们挑选的歌曲，几乎百发百中。 截至2012年，凤凰传奇的唱片总销量超过600万，热门歌曲的网络试听总量超过10亿次。 让人更有实感的说法是，当时在中国每13个人中有10个人都听过他们的歌。 那时的主流音乐网站上凤凰传奇始终稳居前三，这是连周杰伦都无法匹敌的成绩。 成为国民组合的凤凰传奇甚至一度火到国外，NBA球队火箭队比赛中场休息时，赛场上响起了《最炫民族风》，现场的华裔球迷听到这首歌，瞬间沸腾。 凤凰传奇团队内部人员说，保守估计凤凰传奇一年创造的营收相当于一个创业板上市公司的收入。 十年前，走商演路线的凤凰传奇一个月最多演过25场，只要他们愿意，早中晚各一场，一年1000场都没有问题。 但高传唱度和通俗易懂的洗脑神曲为凤凰传奇带来利益的同时，也带来了困境。 他们逐渐被贴上“农业重金属”“土味低级”的负面标签，玲花曾多次在节目中提到一个故事，“白领在地铁上听我们的歌，结果耳机线掉了，让他非常尴尬，怕被鄙视音乐品味。” 彼时，凤凰传奇成了音乐鄙视链的最底端。 在这种境况下，另一个带他们杀出来的人叫徐明朝，正是玲花的丈夫。 2004年参与校园巡演的凤凰传奇与主办巡演的徐明朝相识，徐明朝提起自己对玲花一见钟情，“我老婆的声音太特别了”。 凤凰传奇所属的孔雀唱片并不擅长宣传包装，徐明朝便开始负责这项工作。 徐明朝从始至终都十分坚定，绝对不会通过砸钱去实现转型。 他要求凤凰传奇改变形象，玲花摘掉鼻钉和演出时头上戴着的羽毛装饰，而曾毅不许再戴白手套和墨镜，不许穿皮衣，更不许剃光头。 音乐性上，凤凰传奇开始在作品中加入EDM、戏曲R&B、摇滚、民谣等元素，但又不摒弃原本的民族特色。 徐明朝觉得，每个歌手都有属于自己的舞台，于是凤凰传奇抛弃下沉的商演路线，冒险在工体开演唱会，分文不取参与央视三套和音乐频道节目。 他们赌赢了，中央三套的节目制片人刘正举曾说，他为凤凰传奇做的专场节目是那个阶段收视率最高的。 而在节目《开门大吉》中，凤凰传奇的收视率最高达到1.8，彼时的韩红也不过0.6。 得到央视的青睐后，他们曾9次登上春晚舞台。 凤凰传奇登上2015年央视春晚 虽然已经爆火，但凤凰传奇对这些机会依旧十分珍惜。 制片人说：“他们很认真，要求真唱……我说乐队费用太高，他说，你们能出多少出多少，剩下的我们来出。” 与此同时，凤凰传奇在4万人的北京工人体育场开演唱会，现场几乎座无虚席。后来3场演唱会的内容全部免费给央视，播出了一百多次。 凤凰传奇演唱会全纪实在音乐频道播出 徐明朝说：“我们没火的时候是董卿和孙斌老师给的机会，不能等我红了就跟人家要钱。” 正是这样的凤凰传奇，在属于他们的第二个十年中蹚出了一条新路。 无论是适配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他们几乎无痛切换。 在国内，或许只有凤凰传奇可以做到这件事——风靡县城乡村，又霸占网络热搜。 曾有人问，如果出资一个亿，可以打造第二个凤凰传奇吗？ 徐明朝十分自信地说：也许可以创造第二个李宇春，吴莫愁，但是凤凰传奇不可能。 这在于他们独特的民族音乐性，也在于他们完全不同于偶像的自我定位，二者的组合，让凤凰传奇成为圈内独树一帜的存在。 他们的民族音乐是雅俗共赏，并非土味低俗。 凤凰传奇曾与中国爱乐乐团、俄罗斯圣彼得堡塔夫里切斯基交响乐团分别合作，在交响乐的伴奏下，凤凰传奇的歌曲更显气势磅礴。 他们也在后来的作品中加入大量中国古典主义美学元素，通过民族音乐讲出属于中国土地的故事。 随后，凤凰传奇又推出了《别董大》《万神纪》和《山河图》等作品。 其中《山河图》在网络上引发关注，不少媒体开始讨论，凤凰传奇是否被人们低估了太久。 另一边，凤凰传奇在节目《为歌而赞》中改编翻唱的歌曲《海底》击中无数年轻网友，总播放量突破4亿。 这是一首写给抑郁症患者的歌，改编版中凤凰传奇特意加入一段词： 我们孤独的心有时候像海底眼泪没有声音但我想抱紧你你是重要的存在是某人的星星 这首听起来和凤凰传奇不搭边的歌曲，偏偏被他们演绎出了自己的味道。 有人说：“原版歌曲唱的是沉溺，但凤凰传奇唱的是救赎。” 一夜之间年轻听众们发现，凤凰传奇早已不是过去的样子了。 他们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证明了一点，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因为它的独特性，注定了它恒久的生命力。 《最炫民族风》MV 而在音乐之外，凤凰传奇的另一个不可复制点在于，他们并非偶像，而是草根。 早在冒险开演唱会时，徐明朝就说过，凤凰传奇没有粉丝，他们只有受众。 而这二者的区别在于，一万个人会有两百个粉丝尖叫，但凤凰传奇可以让一万个人一起尖叫。受众只听歌，不追星。 秉持这样的原则，在成名的20年中，玲花和曾毅一直把自己当成普通人，从不打造偶像人设。 他们唯一需要的是，有舞台，有歌唱。所以他们从不炒作，从不制造新闻，甚至演唱会之后也从未发过通告。 虽然两人都是草根，但却从不利用身份宣扬所谓的励志故事。 这就是凤凰传奇，在打榜做数据的饭圈文化里，在炒作博眼球的媒体生态里，他们用实力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多年前，组合刚成立，那时候凤凰传奇还叫酷火。 玲花和曾毅一起去黄山，登上山顶后他们一起弄了一个同心锁，把钥匙扔下山。 两个年轻人默默许了同一个愿望，“可以做一辈子搭档，等到四五十岁还能同台演出”。 很幸运，20年后他们依旧站在一起。 很荣幸，见证了他们20年的不忘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