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史钩沉·校友文选】我在保定的求学经历（二） 作者 果然

大江东去

编者按：作者果然先生，曾于1924-1928年在保定一中的前身——河北省立第六中学读书。

考入"洋学堂"小学

在私塾启蒙中，除了古书、古文外，我已学习完了小学四年的国文课本。我的家长认为我应进入高小学习新知识，取得文凭，以便跟上当时的潮流。但因算术不及格，没有考上高小一年级，被编入初小四年级。那时高小三年毕业，所以我在小学经历了四年的学习历程。

我考入的小学是直隶省立第二师范学校附属小学，因与古莲花池为邻，简称"莲池小学"，是保定当时规模较大、水平较高的小学。教学楼是洋式灰砖二层建筑，东西走向，东西两门出入，楼上楼下共有教室10余间，其中有一间是理科实验室。教学楼西侧有一座大礼堂，在保定小学中也是仅有的。除全体正式集会、雨天上体操课外，高级各班还曾一度在这里轮流自编自演话剧，适应当时潮流，当时各校学生演话剧已经流行。我所在的一班有一次演的是《林肯总统解放黑奴》，是思想比较进步的演出活动。有一年，康有为自北京南返，路过保定，在这大礼堂为保定教育界演讲。小学高年级的学生得以参加，讲的内容，我已遗忘。这座礼堂在当时是较出名的。为了避免干扰教室讲课，运动场（那时叫"操场"，因为上体操课主要是步兵式操练）、音乐教室、手工教室都设在大礼堂西侧。那时该校有住宿生，是保定附近高阳、安新、蠡县等县的学生。宿舍在莲花池西墙外。为了住宿学生往来方便，学校在莲花池西、北墙上各开了一个便门，每逢上课、返宿舍，学生穿园而过。其他学生有时乘机溜入园中玩耍，避免买门票。教室的向南窗户面向莲花池，空气常新。该校环境虽在闹市中心，确实比较优良。

学校教学制度多仿日本式，实验室的理化仪器标本多是从日本购进，标有"日本株式会社制造"字样。上理化课时，教师用这些仪器为学生做静电表演、化学分析，学生只看不许动手。各科教师对学生多很严厉，动辄罚站，用教鞭打手。上体操课，老师教"德国操"、"拔慢步"，最后做做游戏。即便是做游戏，学生偶然失误，也常挨拳捶、打耳光。有的教师对学生说，日本管教学生从小学起比这管得还严厉，学生只能唯唯，不会驳辩。上体操课，师生都带大檐军帽，穿制服。学生忘戴军帽要罚站，不许站队。操场只有一篮球场，多在下午课外活动。

高年级班国文、作文以文言为主。课文选有《醉翁亭记》、《陋室铭》等一类古文。地理课除记忆洲名、国名、省名外，还记世界山川名。每讲一省，学生要习画该省地图，作为地理作业。地理教师是一位高等师范毕业生，能启发学生兴趣。为了便于记忆，学生把图形比作实物，如把直隶（河北）省比作"手枪"，山东省比作乌龟，意大利比作马靴。所以学生上地理课就比较活跃。英文课教师不让学生死背生词，采取问答式，学整句。在当时是比较先进的教学法。总的来说，我在莲池小学几年学习的时候，该校的教学水平是比较高的。这主要是由于教师对学生虽然严厉，但教学要求是较高的。教师除来自二师本校毕业生外，有的是早年保定高等师范毕业生，还有的曾在日本留学过。有的教师在此校教过大半生。

该校在教学楼外，还有一独立的平房教室，名为"特殊班"，专收各年级留级二次以上者，或智力较差者，个别进行辅导。学习年限不定，某生学习水平提高了，即可插人相当的正式班级。这在当时保定各小学中也是特殊的。

我人学时，小学主任（实即校长，因附小以师范本校校长为校长，故小学校长称主任）名李毓英，听说李主任曾留学日本，所以采取日本式教育方式，对学生管理严格。每周一会，对学生训话。每逢课间和午后上课前，常在校门巡视，不许学生在课间随意出入校门。遇有迟到学生，则罚站训斥。因学校对面是马号，商场兼杂耍场，时有学生逃学或乘午饭时间溜出去，在说书场听"蹭书"。

我升到高小三年级时，第二师范换了校长，新任校长名张介庵，系留美回国学生。随后小学主任李毓英也被撤换。李主任在此校任职多年，以校为家，日夜辛劳，换了派系，骤被撤职，不无眷恋，在全体师生晨会上致告别辞时，声泪俱下。新接任的主任焦焕榘，戴金丝眼镜，文质彬彬，不像李主任那样严肃。随后，也撤换了几位任教较久的教师。小学学生对于人事更换并不关心，只是觉得管得不像过去那么严厉了。虽仍有罚站体罚，但很少见有教师打学生了。在高小三年级时，一次我的一个年龄较长的同班竟敢就一个问题与班主任争辩了好一阵，在过去这是不敢想象的。学生制服也更换了样式，春夏一律穿短裤，布料一致（当时叫"蓝白线"布），大檐蓝布军帽换成了鸭舌便帽，也用蓝白线布料制作。这些变化标志着当时教育思潮的趋势。我在高小三年级毕业时已是1924年夏季，五四运动已开展数年，对保定小学也不无影响。（河北文史资料全书．保定卷）

附：

直隶省立六中，即直隶省立第六中学校，是1914年由保定府官立中学堂更名而为，1928年更名为河北省立第六中学校，是河北保定一中的前身。

　　六中时期，名播海内外，名师荟萃，治学严谨，培养出了众多为社会的发展做出重要贡献的优秀学子和社会栋梁。像中国图书馆学创始人王重民，中国现代考古奠基和开拓者苏秉琦，钢铁冶金专家院士王之玺，著名文学家谷万川， 解放军少将马卫华，革命烈士杨景山等。

保定一中校史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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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