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郎心思谁能懂

围城

在习习凉风中，听着音乐写字，美滋滋的，心情在安静的音乐里，素净的字帖里，独往独来，心骛八级，神游四方。这几天，听着刀郎的新曲一一《罗刹海市》、《颠倒歌》，神经像被激励了，笔上和纸上，从节奏到气氛都被内涵了。此时此刻，适合写汉隶或魏碑。汉隶魏碑者，离奇洒脱，神出鬼没，随心所欲，恣肆汪洋。此刻，歌与帖都自由，在规矩周围腾挪跳脱，极富心思性情机趣。写字和书法，不是一回事。唱歌和音乐，是一回事吗？ 刀郎的新歌，坊间传唱纷纷，舆论纷纷，仿佛江湖恩仇的连续剧，所谓剑出鞘恩怨了。也许吧。但显然，歌者的心事不止于一件恩怨往事。一件往事，应该只是引子，又好比是一幅画的小局部，应该超越这个局部去看全景。那里才是歌者的视野。 先听一听田震的《红尘客栈》吧: 任武林谁领风骚，我却只为你折腰。过荒村野桥，寻世外古道，远离人间尘嚣，柳絮飘执子之手逍遥。剑出鞘恩怨了，谁笑？ 刀郎极像一个行吟诗人。行吟诗人，也叫吟游诗人。他们出现在欧洲中世纪，行事如浪子，心灵如贵族，四处飘荡，一路吟唱。唱所见所闻，写所感所思，英雄史诗，乡野传奇，浮生尘事，大地苍天，无所不到，力行一种快乐主义的生活方式。他们的前辈，有著名的荷马诗人，把历史唱进了诗歌。有古希腊的哲学家，把哲学唱进了诗歌。中国历史上基本没有行吟诗人，因为，中国诗人很早就有纸和笔，可以把诗歌写在纸上。行吟诗人行万里路，故事特别多，经历传奇故事也传奇，他们的诗歌，总是载着故事，载着传奇，载着灵魂的气息，神秘的力量。刀郎的作品一如行吟诗人之作，载着灵魂的故事，传奇的神秘，大自然的节奏和性格。这一次，他讲的故事，人们都熟悉。不过，因为我们太熟悉故事的人物和情节，被这个局部的风景框住了。其实，这个故事后面的风景，是一个乐坛的病态，甚至一个娱乐圈的生态。 无知之知，不仅对未知世界一无所知，而且以为自己知道一切，从而形成了无知之知。评价艺术的人，不一定真有评价的能力。无知之知，无知之狂，不可救药。评价艺术的人，不一定真是因为艺术，这不是无知之知，是有私之知。贬低攻击刀郎的人，拥有与攻击水平，等量的无知之知。我是严重怀疑，有的人是真不懂刀郎艺术的价值。无知之知。刀郎的艺术水平和艺术价值，被评说得一塌糊涂。然而，这个一塌糊涂的艺术，被大众百姓喜爱得一塌糊涂。并且，把别人批得一塌糊涂的人，如今被坊间舆论嘲讽得一塌糊涂。诡异的是，十数年来，刀郎的遭遇在乐坛出奇的平静，即便眼下刀郎剑出鞘，也还是安静得一塌糊涂。相较于尘世的热闹，乐坛仿佛成了世外桃源，不再是喧闹好胜的名利场了。话也瞎来心也瞎，一个群体的瞎！这就是刀郎新歌的力量，也是刀郎的格局，局中人看懂了，所以识趣地安静下来。局外人呢？其实，没有局外人，这一次，刀郎在跟歌坛所有人对话。甚至，他在为社会，为时代，作旁白，作注解。让子弹再飞一会，谁动，它就飞向谁。 刀郎的作品，折射了一个乐坛的病态。他在你的左边，所以你成了右派。然后，各路人马出动了，各种手段出场了，各种效应显现了。然后，刀郎出局了，出走了，不屑一顾地行吟去了。如此一来，驴鸡们满意了，到处都是顺眼的人顺耳的歌顺心的景顺手的钱，哪怕艺术尴尬社会尴尬。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总是别人。歌坛一地鸡毛，偏偏都不做声。寄生的贵族，病态的歌坛。狗不会在自己窝里拉屎。没有一个艺术的平台，哪里会有艺术的成果，艺术的人？谁稀罕被糟蹋的平台。所以，刀郎不屑一顾地走开。现在他又不屑一问地回来，回来告诉人们，这地方真脏。狗不会在自己窝里拉屎，但人会。谁来洗地？ 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离开的是刀郎，回来的还是刀郎，春风不改旧时波！刀郎不江湖，还有朴树也不江湖。他们唱歌不像表演，甚至不像唱歌，他们是表达生命情感生活认知。朴树唱李叔同的《送别》，哽咽落泪而不能自已，谁能不动容？听谭咏麟的《披着羊皮的狼》，谁能不动容？辞从云外来，歌从心里出，旋律在血液里汹涌。这种歌，容易共鸣共情，而不必相同相识相遇，更不必组团结社。未成曲调先有情，似诉平生不得志。莫辞更坐弹一曲，说尽心中无限事。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满座重闻皆掩泣，江州司马青衫湿。听刀郎的歌，会生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心情，会有江州司马青衫湿的冲动。当下娱乐圈江湖化了，也叫市场经济化，资本运作，公司包装，艺人们基本上无我，失了本真，被经纪了。这是娱乐界的真实业态吧。江湖人卖艺术，如同做生意，狗苟蝇营，俗了。俗了的生意人唱歌，一听就俗了，一俗就懂了。这样的生态，大家都习惯了，都忍着。饭不能少吃一点，少听一点歌还是可以的。再不济，可以听听刀郎的歌朴树的歌嘛。所以，一些人的艺术光环黯淡，是自作自受，路是自己走的。刀郎不能随俗，所以被边缘化，这是他的炼狱，也是社会生态的镜像。涅槃般的刀郎，用歌声荡涤这个病态的歌坛，撞击大众的心灵，搅散了资本的蛋糕，犹如2023年的第一场雪，犹如引发一场地震。那几个难过的歌者作者，权且算个背锅侠吧。大戏才开幕。 苏格拉底: 一好的歌词协调的音调优雅美好的节奏，都来自好的心灵状态。所谓好的精神状态，是指那些建立在好品格下真正美好的心灵状态。二使我们的年轻人在一个心灵之美存在的健全国度里居住，将来才能领悟诸多事物里善的存在，让作品里的美自然流入他们的耳目，就像接收富饶地区的微风吹拂一样，并且在不知不觉间就使他们从童年时就喜爱并亲近言辞之美。三节奏与和谐的音调浸入了他的心灵深处，在那里附着生根，带来优雅的种子，若经过适当培育，就能使人优雅。四在认识节制勇敢大度崇高等和此类似的美德外，还要认识和此相反的诸多恶行。当它们四处飞舞时，无论它们出现在哪里，我们都要辨别出它们及其倒映的形象，并且无论大小都不会忽视它们。同时深信只有掌握了这些知识，我们和我们的护卫者才能算是受过音乐教育而懂得音乐的人。 驴鸡们真懂音乐吗？ 市场经济下的自由竞争，是基于这样的认知:每个个体的自我价值实现，同时亦有益于他人。只有有益于他人，自己才能获益。这叫做公平竞争。 如果，歌坛娱乐圈，竞相提供优质作品给大众以获利，这是公平。 如果，有人，以伪劣作品牟利，这叫巧取，资本主义的市侩气，滥竽充数，也算公平。 如果，有人，搞围攻抹黑，欺行霸市，直接堵人生路，这叫豪夺，叫垄断，帝国主义的行径，毫无公平。 谁是资本的敌人，谁是资本的仆人，资本会怎样发威？公器会怎样发力？刀郎的未来会如何？也许从今以后他再也没有对手，却无路可走。资本太强大，也许，所有媒体都会绕着刀郎走了。 有人沉默是有原因的，也是有底气的。走着瞧吧。 《颠倒歌》:阳光照不亮夜里的鬼，六畜难懂人间味。这世间众生多么繁杂，话也瞎来心也瞎。 什么是音乐？什么是审美？刀郎的歌是不是音乐，有没有审美价值？流行音乐的前途在歌者手上吗？通俗歌曲通得什么俗？ 这几个问题，实在地说，一开始就没有讨论的必要，相信它们在音乐学院那里，在大众百姓那里，有现成的答案。可偏偏有人敢于逆行，挑战专业的权威和做人的底线。因为，他们自封为专业导师，好声音导师。他们是娱乐节目的导师，娱乐是他们的职业习惯。所以，一不留神，他们借着刀郎又来娱乐一下。 艺术是可以讨论的，可以有争辩的。好声音节目上，导师们循循善诱和气可亲，歌手们受宠若惊顶礼膜拜，不同艺术人之间的交流，那场面多可爱。那才是音乐导师应有的风度姿态，那才是讨论争辩艺术见解的格局。但是，我们在台下看到了导师们另一幅丑陋的嘴脸，判若云泥。刀郎的音乐，被这些导师攻击，那无情无义无理的措辞，置之死地而后快的决绝，跟艺术哪有一毛钱的关系，跟导师哪有一毛钱的因缘？实在是冤枉了导师的名头，好声音节目的口碑，被这些导师败坏得一塌糊涂。文艺这个东西，天生就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同质化是所有艺术的死敌。贬低刀郎的人，党同伐异，犯了这个忌，也犯了众怒。你这不是武大郎开店吗？ 一群娱乐导师，原本也是草根逆袭，并不真正明白音乐和审美，并不在乎音乐素养和文化底蕴，并无媲美其个人荣誉的专业素养，却话风突变，以专业的借口讨伐同行了。这实在叫人诧异。他们不妨检点一下自身，他们攻击刀郎的借口，也同样适用于自己呢。说到底，这些人只能算是专业娱乐导师。然而，在一场娱乐剧的下半场，自己却成了反派大主角。这剧下半场有一句台词: 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 内地的音乐，少了一份纯粹和本真。整个歌坛，甚至娱乐圈，在需要纯粹本真和正义的时候，总是鸦雀无声。这会让人看不起。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他们出于职业虚荣心不愿承认刀郎的音乐。出于中间态度的高晓松把这种观点归结为＇士大夫阶层＇的失败，刀郎代表的是劳动人民的血肉筋脉，而中国唱片业的核心是把持话语权的知识分子。《三联生活周刊 : 北京音乐圈看刀郎: 从地狱到天堂》 见识了，我们有幸目睹了一场跨越十数年的正剧，演员有点拙劣，但编剧和导演还没露面呢。这歌坛有他们，真脏！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见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域外的谭咏麟来了，李宗盛来了，罗大佑来了，冒着不懂音乐没有审美的风险，来了，来支持刀郎，来支持同样不懂音乐没有审美，买了一千两百万张刀郎唱片的音乐大众。 刀郎的《颠倒歌》、《罗刹海市》来了，告诉大家，刀郎不会辜负大众，他知道大众的心思。 刀郎的音乐，让流行音乐倒退了十五年。这句话算是言之有物，可以挑出来单独说一说。它表面上在论说艺术本身，冠冕堂皇中痞气十足。好像战场上的迂回战术，让人四面楚歌，配合得挺阴险。 刀郎的音乐算是音乐了，对吗？可以让音乐倒退十五年的音乐，这是什么音乐？销量一流的音乐，不具备审美，就是说娱乐大众们不具备审美，对吗？音乐倒退是因为刀郎，还是娱乐大众们？音乐不可以倒退吗？前进的音乐，就是当下羸弱不堪的样子吗？前进的音乐，有几首可以媲美十五年前二十五年甚至三十五年前的作品呢？你一家酒店没有好货，难道我们就该饿肚子吗？可是，然而，并且，如果刀郎是一个默默无闻没啥销量的歌者，你们会这般兴师动众地问罪吗？漏洞百出的逻辑，连自欺都难。 有一种倒退叫做前进。退到做人的本真，作艺的虔诚。 有一段话值得那些娱乐导师们懂: 人类已经走得太远，以致忘记了为什么出发。 我肯定，刀郎懂这话。 李宗盛说，我没看好刀郎，为他做专辑只是这个案子有趣。他的走红是个现象，我很想知道这么多人听他的歌究竟是为什么。结论是，他有那个范儿。 刀郎是一个行万里路的歌者。行万里路的歌者，在社会最基层行走，在劳动大众中行走，在天南海北行走，在春夏秋冬行走。除了刀郎，举目四顾，还有谁呢？天下没有白走的路。刀郎的范儿，是万里路走出来的。 大棚里的花咕嘟，跟大漠里的胡杨，它能一样吗？花园楼房咖啡馆的音乐，跟山川田野雨雪风沙的音乐，它能一样吗？音乐的源泉在哪里？树能长在树上吗？ 真佛只说家常话。谷建芬老师说自己的一个学生: 有一副好嗓子，有一个狗脑子。一语成谶。流行音乐倒退十五，就是倒退到了港台音乐风行内地的八九十年代。一语成谶。 内地歌坛天后是个狗脑子，还有比这更滑稽的吗？细思极恐。屠夫掌大厨，这酒席还能咋样？ 苏格拉底说，懂音乐的人也会爱上这样一类最美而且可爱的人，而绝不会喜爱心灵和肉体不相和谐的人。 通俗歌曲，俗在哪里？俗，一是风尚的，习惯的。二是平庸的，不高雅的。三是大众的，通行的。四是佛门之外的。 现在大部分通俗歌者，四个词义只占了一个。他们有好嗓子，学技巧，攀高枝，等签约，走流量，组团伙，玩颜值，不一而足，但歌坛大佬们无所谓。签名题字，时常暴露他们可怜的文化。因为，歌坛不靠文化吃饭。懒得分析了。没素养的月亮，引导着一拨又一拨人，圈进音乐大佬的自留地里。懒得说道了。几个屠夫当大厨，领着新人，囫囵吞枣，连菜谱都不用，做了一桌桌快餐，自诩为音乐，艺术，审美，自封为成功，顾影自爱。后辈们邯郸学步前赴后继明星辈出焉。八大菜系的老前辈们瞠目结舌，水真深啊。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只可惜的了，音乐还是那音乐吗？艺术还是那艺术吗？那菜还是那菜吗？懒得纠结了。 资本运作，公司包装，像流水线一样制造流量明星产品财富。娱乐节目在主导着音乐潮流和时尚。更要命的是，这些导师实质上，是在现身说法，手把手地传授音乐成功学，传授捷径术，传授江湖气。名师出高徒，一代胜过一代？ 把歌者当工具，工具也乐意当工具。把大众当阿斗，阿斗不愿意当阿斗。这样的大国歌坛，该打扫了。 刀郎是周瑜。他也是时尚。羽扇纶巾，雄姿英发，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留江山如画，多少豪杰。人生如梦，大浪淘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