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五舅姓李，我跟他一样，“俺们都是老李家人”！这是每年回去见他，经常会说的一句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五舅，其实是妻子的五舅，碰巧我们都姓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7月21号，最后一次见他，是隔着玻璃！</p><p class="ql-block">ICU的玻璃，下午四点指定时间的探望，隔着玻璃，能清晰的看到他的烦躁、激动。。。迫切地想离开那里面，隔着玻璃我看到他三次自己扯下来氧气面罩，回过头看玻璃外的我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白肺！！！</p><p class="ql-block">他进ICU的原因。</p> <p class="ql-block">五舅应该也是春节前大面积感染那一波中招的，春节期间一直有轻微咳嗽，多次看医生也没能治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六月下旬开始病情加重，在郑州治疗半个月后有所好转，回到固始五天后又开始加重，大面积白肺，离不开呼吸机，一直在ICU到7月25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也是"白肺"病带走的我的第二个亲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18年美国开始的所谓"电子烟肺炎"，大面积白肺，到今天还在影响着国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背着黑锅的电子烟行业，应该是最最最恨这个病毒的。</p> <p class="ql-block">五舅的父亲是国民党时期的"剿匪"司令，作为那个时期黑五类的子女，他终生未娶。晚年也成了村里的"五保户"，住院治疗国家医保药品都有政府兜底，但医院的医生还是"建议"他打了二十多支白蛋白，这些不能报销的药品，全部由几个侄子侄女自费承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除了这些，ICU里面的餐食也需要家属送来，这些也都是几个侄子侄女们在义务承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7月21日我休年假顺道过去看五舅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医生那天破天荒的在非探视时间，早上让送饭的表妹进去看望他，因为他不配合医生治疗，也不愿意打针，动不动就拔掉氧气罩，医生护士无可奈何只能请家属进去劝劝，原来他老人家在ICU躺了二十多天，除了肺部问题，其他机能都正常，旁边都是插着管全身仪器的重症病人，还隔三差五送一个走，他不愿意呆在里面，要求转到普通病房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下午两点半还没到探访时间，我们就等在了病房外，五舅的要求大家都知道，但意见不统一。当医生的小表弟最清楚情况，知道他如果离开ICU, 如果几分钟离开氧气罩，就会缺氧，可能马上又要进去，我们则是建议让他不妨出来试试，在里面可能又闷又怕，要理解他的急切心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探视的时候，只能一个人进去，他的外甥四明进去看望，顺便问问他的真实想法再做决定，我们只能隔着玻璃看着。为了听到声音，我们和四明用视频通话，可不到一分钟，因为里面都是氧气瓶和仪器，担心用电话危险，被医生叫停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激动的五舅几次扯掉氧气罩，回头看窗户外面的我们，那份迫切想要离开ICU的心情展露无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辈子都爱干净的五舅，想离开ICU的还有一个理由就是"二十多天没有洗澡，浑身不利朗（舒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最终能做决定的只能是四舅，他的亲哥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同意出来普通病房，但可以问问医生能不能给他洗个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医生沟通后，护士姐姐委屈的出来叫家属，"谁说病人没有洗澡？我们每天都有给他擦洗身子的" 我们赶紧解释，五舅可能是想痛痛快快的冲洗一下，我们也知道那是不太可行的，能否当天让家属进去给他痛痛快快的擦洗一下呢？ "那就晚上九点左右再过来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谁知转头又出来通知我们："你们现在进去帮他洗吧！"，我本来想进去的，被大表哥和当医生的小表弟给拦在了外面，毕竟我算"外人"，也理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洗澡"也有一个插曲，两个老表准备了热水给五舅从头到脚全身擦了一下，只是洗脸的时候，肯定要取下氧气罩，结果取下来擦脸，可能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吧，血氧饱和度从80多直接降到70，五舅马上就没了意识，叫都没反应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下大家才死心，也不敢再提转出普通病房的话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五舅一方面可能洗了澡，舒坦多了，另一方面可能刚才的缺氧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也不提出来普通病房的事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只能呆在ICU盼望奇迹出现吧！</p> <p class="ql-block">奇迹终于没有出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出差上海的二表哥回来后进去探望五舅，五舅还是渴望康复，只是担心给侄子们增加负担，说了一句："在这里没什么希望，只是也不想浪费你们太多的钱啊！"，二表哥当即回复他："只要能治好，钱都不是问题！" 于是决定转院到郑州去治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算是"满足"了五舅的遗愿，却也把他自己给送走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7月25号转院去郑州，结果车到漯河，人就不行了，烦躁又越来越意识糊涂的五舅还不停地扯下氧气罩，边扯还边嘟囔："去你XX, 不戴这个了！" 直到脸色越来越青紫，最后紧急转到漯河医院，已经回天无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五舅豪爽，干脆，直接，大嗓门！标准的河南汉子。虽然终生未娶，却朋友众多，最后决定去郑州，也可能有每天来探望的乡亲们的抱着良好愿望的"鼓动"的原因，确实也是为他着想，最终却是在"推"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当然，最最该恨的，还是让他的肺变白，变纤维化的病毒。。。</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五舅，从此只能在手机照片里看您想您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还好，今年春节，我们夫妻俩陪您去了家乡附近的西九华山，逛了妙高禅寺，留下了些许回忆。</p> <p class="ql-block">那一边，应该没有病毒，愿您从此享受祥和安宁！</p> <p class="ql-block">五舅，愿来生您还是我们的五舅，但一定要是夫妻相伴，子女成群的那一个五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