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外交家顾维钧

萍晓

　　关于中国外交人物，著名历史学者唐德刚有一个流传甚广的论断：中国历史上只有两个半外交家，一个李鸿章，一个周恩来，半个是顾维钧。跟李和周比，顾为科班出身，却没什么决策权。

顾维钧出名是在1919年巴黎和会上的一声“不”，名垂青史。与此同时，他也有过多次争议：1928年，被国民政府通辑；1949年被中共列入43名国民党战犯名单中第22名。

顾维钧1888年出生于上海嘉定的富豪家庭，幼年饱受良好私塾教育，后赴美留学，凭借出众才华，先后荣获文学学士、政治学硕士、国际法法学与外交博士学位。哥伦比亚的博士没毕业，获袁世凯英文秘书职位，年仅24岁。

　　巴黎和会会议当天，顾维钧慷慨陈词，用西方人熟悉的耶路撒冷举例，先问对方知不知道孔子，然后说孔子就是山东人，他说：中国不能没有山东，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一样！这句话一下子震惊在座所有人，简单、有力、痛彻心扉。美英各国报纸作了报道，国际舆论转移到中国一边。顾维钧因此名扬海内外。

弱国无外交，后来北京政府还是要求签字。6月28日，他公然违抗北京政府训令，拒绝出席签字仪式，这是我国近代外交史上第一次敢于说“不”。

1945年，顾维钧代表中国签署《联合国宪章》。在关于是否邀请中国共产党代表出席签字仪式时，他是少数几个力挺中共代表出席会议的国民党大员。

　　1946年，顾维钧被委派任驻美大使。为争取美国援助，力主国民政府与美国签定《中美友好通商航海条约》。签订这个条约，相当于美国人在中国可享受国民待遇，美国货物输入中国不需要任何关税，美国资本可以收购中国任何产业，美国飞机轮船可以在中国天空和大海里任意航行，有人评价这个条约堪称现代最辱国的条约。顾因而被许多爱国民众视作卖国贼。或许正因为解放战争期间这一些举动，中共将其列为战犯。

抗日战争期间， 顾维钧担任驻法大使，在货物过境越南的问题上，竭力争取，最终使得法国政府同意援华物资通行。后驻英国大使，为维护国家利益竭尽全力。1946年1月被任命为驻美大使，后多次提出辞职没获批准。

顾维钧晚年身居国外，在国际法院担任重要职务，直到1967年正式退休。

　　1971年中国恢复联合国席位。1972年中国派代表出席联合国大会。当时，毛泽东委托章含之在出席联合国大会时，代替他去拜访顾维钧。根据毛主席的指示，章含之于这年10月5日，在纽约顾维钧女儿住所拜访84岁的顾维钧，并与他共进晚餐。顾维钧精神极好，步履矫健，有兴趣地询问许多关于大陆的最新情况。

顾维钧一生大部分时间在国外生活，但他很自豪自己是一名中国人。退休后在美国，每天晚上必吃中国菜，尤其是家乡菜——臭豆腐干。退休以后最大的消遣的读书，尤爱读中国古典名著。

两岸关系的改善后，顾维钧的女儿顾菊珍得以返回大陆探亲，顾再三嘱女儿，到上海后一定要到嘉定去看看。女儿遵父亲重托，专程到了嘉定。

　　晚年的顾维钧在美国寓所亲笔书写杜甫的诗句“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赠送给嘉定县博物馆收藏。

顾维钧常年与外国人打交道，用英文比用中文多，即便定居美国多年，始终没有加入美籍。1985年11月14日，顾维钧在家辞世，享年97岁。

　　与顾维钧辉煌的外交生涯相伴的是其颇具传奇色彩的四段婚姻经历。

　　顾父是晚清交通银行上海公司总办。清朝的灭亡让顾家陷入贫困。为谋生全家人来到上海。一位名叫张衡山的人看中年幼的顾维钧，决定把自己的女儿张润娥嫁给顾维钧。顾父应了这桩娃娃亲。

1911年，顾维钧向张润娥提出协议离婚，结束长达三年的虚名婚姻。

不久，顾维钧结识外交总长唐绍仪，获唐总长欣赏。一次偶然机会邂逅唐的女儿唐宝玥。唐宝玥的优雅大方，接受过西方教育，一口流利的英语。顾渐渐地对唐宝玥产生爱意。

　　婚后唐宝玥生了一对儿女，在各社交场合帮他周旋，顾事业上步步高升。婚后第五年，唐宝玥感染流感，29岁不幸去世。

随后，顾维钧认识南洋富商糖王的女儿黄蕙兰。两人很快形影不离。同年，两人在伦敦举行盛大的婚礼，黄惠兰带来令人惊叹的嫁妆，还在北京购置占地11亩的豪宅，拥有200多间房屋。每天40多个佣人为各种聚会提供服务。黄蕙兰精通六国语言，经常来往于巴黎、伦敦、纽约、华盛顿之间，自幼学习美术、舞蹈、音乐，富有超强的交际才能。

在事业方面，顾维钧和黄蕙兰可谓默契十足，是绝佳的合作伙伴。然而，两人在情感上并不和谐。1956年，俩人宣告结束36年的婚姻关系。

嘉定顾维钧陈列室。

　　1959年，71岁的顾维钧与54岁的严幼韵结为连理。此后严幼韵成顾的护工、管家和秘书。

顾维钧一生官运亨通，姻缘多舛，得到四位夫人的帮助：张润娥有助学之恩，唐宝玥是政要之女，黄惠兰是财富之女，严幼韵是真爱之伴……

　　2015年9月25日，中国外交部副部长专门到纽约看望顾维钧遗孀严幼韵，祝贺她110岁生日。

　　晚年顾维钧花费17年心血，完成13卷600万字的巨著《顾维钧回忆录》，为外交研究提供了原始史料，功不可没。

　　放眼近代中国，顾维钧堪称最具传奇色彩的历史人物之一：一生跌宕起伏而多姿：袁大总统身边红人、27岁任驻美公使、民国三大美男子之一、四段传奇婚姻、民国风云人物胡适的学长、政坛不倒翁；出使多国，6次出任外交总长，被誉为“民国第一外交家”；两次出任财政总长，两次代理国务总理。如他“半个外交家”的身份一样，只能落得“半世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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