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枫坪上说枫杏

野鹿

我老想看一看杏枫坪的杏。这个热望一直搁在心里，从我初中开始，比小学时萌生的上美女山的愿望迟些些。

我似乎天生就喜欢花呀草呀树呀虫呀鸟呀，一喜欢就去找她们玩。一个人也好，一群人也好。说起爬山，是我最喜欢的运动，乐此不疲。不过我素来胆小怕狗，一人难以成行。一个人闲晃尽了的不过是村里的后山。哎，真荣幸那时登高尽兴之至，现在爬上山顶，只见悠悠蓝天白云，树木高高无人砍伐，稻田啦、池塘呀、河流、远处如屏的山峦、峦上的云雾……尽拦住了，什么也看不到，包括高亢悦耳的山歌，像爆竹一样的脆响，花儿听了也要含羞，草儿听了也要低头，忽地沉寂了，像一个断章，剥落在遥远的回忆。

说回去吧。看树的起点缘于植物兴趣小组的成立。我踊跃报了名。植物老师说带我们去看山看水看银杏树，我欢喜得紧。我现在不确定那就是这一棵杏枫坪的。老师说树很古老，特别秋天，金扇子的叶子密密麻麻，称得上“金风凛凛”。每班一个名额，我并没有选上。依我的秉性，很想问一问老师为什么没有选我，腼腆又使我踌躇，竟一直在不甘里沉默。

我今天忽然想清楚了。这个理由最成立。我离学校远，如果放学后参加小组活动，老师恐怕还要负责送我回家呢。尤其在天黑得早的冬天，放学回家天已黄昏了。周日里来去更操心。毕竟我们奢侈的坐骑不过一辆脚踏车。

我无数次思念过未曾谋面的山里的银杏树。

2015年我们初中同学在石鱼塘聚会过一次。当时有一拨去看杏树。我迟迟地，没能追上她们的脚步，走了几步折返。我竟然错过了半小时路程的树。我真是服了我自己。

10月22日，前天，《坝塘文苑》推出石老师一篇《桃花桃源俩夫妻》，又点燃了我寻找银杏树的热情。我在群里留言：我老想看一看那棵银杏树。小鱼儿说可以当我向导，他家离得近。他要我莫心急，他总有回家的时候。接着，想去看树的人不断涌出来，摄影群里说周末组织去看银杏树，算是分会成立的第一次采风。我答应了白大侠周末赴她的约，眼看这事黄了。

昨天下午，我想溜到蓝美谷去看银杏，就当是解解馋。我早早吃罢中饭，戴上头盔，骑着我的小毛驴上路了。看我这个没记性的，又粗心，四格电骤然发现只余一格，我只得退回来。

我准备美美地睡个午觉，充足电再出发。刚躺下，手机信息不断。我拿起一看，原来是小鱼儿。没想到他回家了。他问我今天去不去看树。当然，“幸福来得太突然”。我们在“人文群”相识，并没有见过。我们三个从坝塘中学出来的，一个小鱼儿，一个张超，因为同校之谊，聊起来不免亲近几分。我们约好两点出发，在石鱼塘碰面。我穿过石鱼塘的树林，他一家三囗站在塘口的堤上等着我了。他抱着他的稚子，望见我，叫我“星星”，是小鱼儿无疑。

去杏枫坪只有我们两个。抱着孩子，山路不好走。我听他的，把小毛驴放在石鱼塘农庄的地坪里。两个人步行而上。

小鱼儿健谈。他指着左边，那叫刘家冲。他指着中间山上，那是坝塘最高处谈家冲。他指着右边的斜路，那里肖家冲。刘家冲屋舍几座树木掩映，深处还有人家。他曾去那里买过鸡蛋。一条水泥路连着人家。我们踩着石子路。谈家冲脚下，桂树蔚然成林，花开难见，碧叶儿藏着掖着，只有香气四溢。这条毛毛路原是种树人开的，以前更为陡峭狭小，荆棘想来遍布。走着走着，我觉得气没那么顺，口也干，是地势高的反应吧。小鱼儿没事儿一样，他一直在说。他说杏树边有一棵枫树。我记得登出来的图片，两棵树一对儿似的站在一起。说起谈的老婆，特别勤劳的一个女人，干活就是乐趣，乐趣就是干活。肖家冲里还有一对八十来岁的夫妻，平日里做些竹制品，现在都能做，却是足不出户，要买自己上门。他们在自己的桃源里一辈子，两口子相依相存，不用去远方，不用人海里浮浮沉沉，日升而作，日落而息，其实也让我羡慕。世界因简单而美好。

说着就到了杏枫坪。夫妻俩正在地里忙碌。杏树的叶子才黄了一丁点儿，还绿得很。我计划还要来一次，等到金灿灿的那一天。我前前后后看了一个遍，不停地拍照。菜地里辣椒红黄相间，十分可人。下层地种了许多红薯，七八块不止。上层地满是小菜，大大小小，葱葱郁郁。

小鱼儿说站杏树的边边上，举目远眺，望得到宁乡城。真的，我看见隐约的高楼大厦，那是城市的风景。若是碰上大好天气，更清晰呢。

小鱼儿下午还要回长沙，我不好意思多逗留。来了第一次，第二次会容易得多，只需有个状胆的。只是怕没有这一等一的向导了，我不仅仅是看了一棵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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