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真三国》试读（二）——发掘《三国演义》中的史实

历史的天空

《传真三国》，原来历史可以更好看《传真三国》，告诉你三国那些事儿三、群雄逐鹿（四）桃园结义 是时候请《演义》的第一号男主角闪亮登场。他，就是刘备，字玄德,涿郡涿县（今河北涿州市）人 …… 刘备是汉景帝之子中山靖王刘胜（以金缕玉衣陪葬那位）的后代。对于刘备这一出身，为《三国志》作注的裴松之曾表示怀疑，说：“先主（即刘备）虽云出自孝景，然世数悠远，昭穆难明，既绍汉祚，不知以何帝为元祖以立宗庙”（《三国志·先主传》注）。刘胜的儿子多达一百二十几个，所以刘备这样的汉室宗亲，在全国有如恒河沙数，早已与尊贵挨不上边。刘备祖父刘雄，当过东郡范县县令。父亲刘弘，没能成为国家干部，年纪轻轻就向列祖列宗报到了。刘备打小就是孤儿，和老妈相依为命…… 刘备少有大志。老刘家门前有两颗树，一颗是桑树，另一颗也是桑树。其中东南角那颗五丈多高，枝繁叶茂，树冠浑圆形，远看象马车的伞盖。该村即以此树为名，叫楼桑村。路人都暗暗称奇，涿县人李定预言，这户人家要出贵人…… 刘备画像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刘备与母亲以编织和贩卖草鞋、草席为业，算是个上市公司小老板（菜市）。15岁时，母亲把刘备送去读书。他的启蒙老师，是因病离职的原九江太守、涿县名流卢植③，汉末文武双全的名将。而刘备“不甚乐读书，喜狗马、音乐、美衣服”，流连于“声色犬马”之间，真不是一个远离低级趣味的人哪，与他的老祖宗汉高祖刘邦有一拼，而且这爱好跟他的家庭收入似乎也不相称…… 说到结拜，自然绕不开刘备与关羽、张飞的桃园结义。为什么刘备与关羽、张飞结拜，这里有深层次的原因。“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关羽，字云长，本字长生，河东郡解（xiè）县（今山西运城市解州，这里有全国现存最大的关帝庙）。关羽从家乡逃亡到涿县，一不留神结识了刘备。至于关羽为什么逃亡，史无记载。《演义》中说他杀死豪强，只是推测。张飞，字益德④，涿县人，是不是《演义》第一回所说的屠户、大财主，缺乏历史根据。之所以《演义》要说张飞是屠户，大概是出于“仗义每多屠狗辈”的说法。张飞“少与关羽俱事先主。羽年长数岁，飞兄事之。”就是说，张飞年轻时，就和关羽一起跟着刘备混吃混喝了。当时，“先主与二人寝则同床，恩若兄弟。”其实，这并不说明他们就是“中国好基友”，只是证明他们兄弟感情深一口闷。按理，他们当时还没成亲，否则不知道老婆们安排住哪里。至于他们是否真正举行过结拜仪式，结拜仪式是否如《演义》所说“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并不重要。关、张与刘备的关系，可用《演义》第二十六回关羽对张辽的说话（罗贯中替他说的）来概括：“朋友而兄弟、兄弟而主臣” …… 　　就这样，24岁的青年无产者刘备，带着无限的希望和憧憬，义无反顾参加了官军，还带着他的小兄弟关羽、张飞，从此走上革命道路。 在讨伐黄巾军过程中，刘备立下一定战功⑤。朝廷论功行赏，刘备中了安慰奖，被任命为安喜尉(中山国安喜县县尉⑥)，与曹操同志的洛阳北部尉同级。但刘县尉屁股还没坐热，就炒了老板鱿鱼。其原因，就是 “怒鞭督邮” …… 电视剧《三国演义》刘备剧照 刘备当上县尉没多久，中央就规定，凡因军功当官的，一律遣散。据路边社消息，刘备也在淘汰之列。当时有个督邮（姓名不详，却是历史上最著名的督邮）到县里巡视，准备把刘备打发回家卖红薯（实际上红薯在明朝才传入中国）。邮住在传舍（县政府招待所），刘备求见督邮，恳求留任，督邮托病不见。期间，是不是勒索钱财未遂，只有天知地知。刘备鼻子都气歪了，他纠集一班马仔（吏卒）闯入传舍，说：“我奉郡守密令，逮捕督邮！” 马仔一拥而上，在床上把督邮抓住，绑在一颗树上。然后，刘备把 “打者爱也，爱者打多几下”这一中国传统肢体语言发挥到极致，亲自上阵，用鞭子抽打了敬爱的督邮一百多下，差点把督邮小命收拾了，经督邮苦若哀求才停手。 呵呵，不是说刘备同志“喜怒不形于色”吗？身为掌管司法的官员，怎能知法犯法，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殴打上司？唉，狗急跳墙，人急咬人！为了树立刘备同志的仁厚形象，照顾广大读者的情绪，《演义》第二回就把“怒鞭督邮”这种粗重活安排给张飞来干，让刘县尉一边儿凉快去了。因为这很符合张飞叔叔的性格，据说他老人家一生就两大嗜好：喝酒、打人。要么边喝边打，边打边喝；要么喝完就打，打完再喝。反正是两不耽误，相互促进。 　　打完领导，气也出了，但由于以下犯上，体面的县政府瓷饭碗就摔碎了。刘备把官印挂在督邮脖子上，弃官走人…… 刘备当上平原相后，任命关羽、张飞为别部司马，分别统领部队。关、张二人自然春风得意马蹄爽，因为“别部司马”大概相当于营长，比《演义》第五回罗贯中先生封的“马弓手”、“步弓手”要威风多了 …… 注：④益德，《演义》全书都写作翼德，也许是因“翼”与“飞”意思更相近。 八、大江东去 正当曹操专注于北方战线的时候，长江中下游也风起云涌，江东和荆州都完成了政府换届，出现重大的人事调整。（二）三顾茅庐 …… 刘备在荆州混吃混喝几年，除了博望一战，基本是拍蝇度日，这与孙权经常打虎很不一样。一次，刘备与刘表吃饭，起身上洗手间，发现身体发福，左将军有了将军肚，慨然流泪 ……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刘表请刘备赴宴，蒯（kuǎi）越、蔡瑁等荆州大佬阴谋做掉刘备。刘备使了一招“借尿遁”，骑着宝马“的卢”，向襄阳城西逃跑。没想到，一条大河波浪宽，拦住去路，这就是檀溪。 …… 　　说刘备在荆州一事无成，其实冤枉。因为他大有收获：一是请诸葛亮出山辅佐，从此在政治军事上有了正确的路线、方针和革命目标；二是生了个好儿子，有人传宗接代了。 诸葛亮，字孔明，“身长八尺，容貌甚伟”，气宇轩昂，绝对是个美男子。琅琊国阳都县人，汉朝司隶校尉诸葛丰的后代，父亲诸葛珪当过副厅级的泰山郡丞。其实，他的祖先姓葛，是琅琊诸县人，后迁阳都，阳都原有姓葛的宗族，人们就把后迁来的葛氏称为“诸葛”，之后就定为姓氏（见《三国志·诸葛瑾传》注引《吴书》）。诸葛亮少年丧父，由叔父诸葛玄抚养。诸葛玄作为南下干部，在袁术手下任豫章太守，把诸葛亮和他三弟诸葛均接到治所南昌生活。后来政府换届，朱皓玄接任豫章太守，诸葛玄由一郡说一不二的主要领导，变身在主席台对面就座的吃瓜群众，只好投靠老朋友、荆州牧刘表。叔父去世后，诸葛亮与三弟住在南阳郡邓县的隆中山，位于襄阳西20里。诸葛亮亲自耕作农田，过着半耕半读的悠闲生活，喜欢吟唱流行歌曲《梁父吟》。他自比管仲（春秋时齐国相国）、乐毅（战国时燕国名将），但时人以为他是痴人说梦，只有博陵人崔钧（字州平，原太尉崔烈之子）、颖川人徐庶（字元直）和他是铁哥们，相信他确有管仲、乐毅之才。建安初年，诸葛亮和徐庶、石韬（字广元）、孟建（字公威）等小伙伴一起游学，那3个同学都把书读得滚瓜烂熟，诸葛亮却只读个大概，不喜欢死记硬背。 诸葛亮说，你们几位当公务员，可以官至刺史、郡守。 隆中山风景 三人就问诸葛同学能能升到什么级别，诸葛亮笑而不答。这还用问吗，人家自比管仲、乐毅，就是出将入相，起码是副国级。哎，不知道这几人是怎么跟诸葛亮混成朋友的。 诸葛亮在隆中隐居期间，闲里偷忙结了婚。他的岳父黄承彦是沔（miǎn）南文化大咖，为人爽直。黄家有女初长成，名字不详，但肯定姓黄。袁阔成先生的评书《三国演义》言之凿凿说女孩名叫黄月英，查无实据。黄老先生见过智慧与颜值并重的诸葛亮之后，很不淡定，直截了当地对诸葛亮说：“听说你准备相亲。我有个丑女，黄头发，黑皮肤，但才华绝对配得上你。” 诸葛亮很痛快答应了亲事。没几天，黄家就用小马车把黑妹送来，和诸葛亮完婚。此事成为吃瓜群众茶余饭后的笑谈，还编成一首歌：“莫作孔明择妇，正得阿承丑女。” 电视剧《三国演义》诸葛亮剧照 …… 诸葛亮的早年经历着实令地球人感叹：一是当时南阳市政府的维稳工作成效显著，住在一间破茅屋，毫不担心“防火防盗防师兄”问题；二是生活成本很低，诸葛亮两兄弟都没有工资收入，只种着一亩三分地，就生活得优哉游哉。 此时，皮包公司的老板刘备正访寻智谋之士，帮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先找到文化网红司马徽（字德操）。司马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试问俊杰哪家强？南阳卧龙诸葛亮，还有凤雏庞士元（“识时务者在乎俊杰，此间自有伏龙、凤雏”）。 建安十二年（207年），徐庶到刘备在新野的公司上班，很受器重。徐庶说：“诸葛孔明就是卧龙，先生想见他吗？” 刘备眼皮都不抬，说：“先生和他一起过来吧。” 徐庶说：“这人得上门去见，不能随随便便叫他过来。劳驾将军屈尊亲自登门拜访。” 徐庶，原名徐福③，早年仗剑走天涯，替人报仇后，化装出逃未遂，被官吏逮住游街示众，经粉丝解救才得以逃脱。此后弃武从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和诸葛亮、石韬成为好友，就把诸葛同学推荐给老板刘备。 于是刘备上门拜访年轻的诸葛亮，“凡三往，乃见”。 　　罗贯中先生把这寥寥五字扩写成传唱千古的《刘玄德三顾草庐》，生动反映了革命低潮时期的刘备同志求贤若渴、热切寻求智谋之士辅佐的情形。当时，诸葛亮27岁。相对于孙坚17岁就“一把菜刀闹革命”，曹操20岁当上洛阳北部尉，刘备24岁参军，诸葛亮起步稍晚了一些，虽然没有创作《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但他用了更多的时间来学习、感悟、修身、齐家，思考治国平天下的方略。其时，诸葛亮乃是个“三无”人员：无工作经验，没担任过公职，甚至连私企都没干过，只是一名上山下乡的“知青”（《演义》中曹操、周瑜骂他是“诸葛村夫”）；无学历文凭，初中都没毕业；无任职资格，没有举过孝廉。所以，诸葛亮属于破格录用。诸葛亮初归刘备时，并无具体职务（可能有实习期）。 《三国志·诸葛亮传》注引的《魏略》说，在刘备三顾茅庐前，诸葛亮已见过未来的老板。当时刘备在樊城当寓公，曹操刚摆平河北。诸葛亮预料曹操即将磨刀霍霍向荆州，而刘表是急惊风遇上慢郎中，诸葛亮只好北上寻找组织。刘备的朋友圈并无诸葛亮此人，又见他是小鲜肉一个，就把他当作普通文艺青年。其他宾客都散去了，诸葛亮还赖着不走，刘备也不问他想说什么，就自顾自地操起老本行，用牦牛尾编织潮流头饰。诸葛亮等了很久，终于按捺不住，说，明公应有宏图大志，难道就是研究牛尾巴的功能吗（“但结毦而已邪”。毦，音ěr ，用鸟羽兽毛做的装饰品）？ 刘备一听，知道这大帅哥并非靠脸吃饭，而是用嘴吃饭，就扔掉牛尾说：“这是什么话！我只不过聊以忘忧罢了。” 诸葛亮问：“将军看刘镇南（镇南将军刘表）与曹公相比如何？” 刘备答：“不如。” 诸葛亮又问：“将军自以为与曹公相比如何？” 刘备答：“也不如。” 诸葛亮说：“既然都不如（曹操），而将军兵马不过数千，以这样的兵力抗击敌人，岂不是无计可施？” 刘备问该怎么办，诸葛亮就亮出了连环十八掌。 诸葛亮画像 关于这一说法，裴松之认为与诸葛亮的《出师表》不符。《出师表》说：“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谘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出师表》是呈送最高领导的奏章，是绝对可信的。那么，在刘备同志三顾茅庐之前，诸葛亮急猴急地上门找未来老板献计，就很不可信。 但是，自比管仲、乐毅的诸葛亮，不会终老林泉，在刘备物色谋士的同时，他肯定也在积极寻找机会，总得上班啊。 …… 隆中对 经过一番比较，诸葛亮把目标锁定为谋士相当缺乏、但终非池中物的刘备身上，因为“白纸可以画最美的图画”。刘备虽然落魄，但有他的优势：宅心仁厚，众望所归，颇有人缘，号召力强；汉室宗亲，百年老店，根正苗红，亮点突出；性格坚毅，百折不挠，有霸王之志，曹操、袁绍、陶谦都认定他是英雄。郭嘉也说：“备有雄才而深得众心”，“备终不为人下”（《三国志·郭嘉传》注引《傅子》）。根据《隆中对》，在见刘备之前，诸葛亮已做足了功课，对刘备的底细了如指掌。正好刘备三顾茅庐，很有诚意，“亮深谓备雄姿杰出”（《三国志·诸葛亮传》附《进〈诸葛亮集〉表》）。所以，诸葛亮不再“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很爽脆地把谋划已久的《隆中对》向刘老板和盘托出。 刘备与诸葛亮屏退左右，进行了秘密长谈。既然是密谈，为什么史书上白纸黑字，把谈话内容作了详尽记录？是后来解密了？只有天知地知，可能度娘清楚，但你我不知。 刘备说，汉朝名存实亡，奸臣当道，领袖蒙难。我不自量力，一心伸张正义，但IQ不足，致使事业连续跌停（“遂用猖蹶”），但一直有实现伟大复兴的伟大梦想（“然志犹未矣”）。请问先生计将安出？ 诸葛亮给刘备分析了大盘形势，“自董卓以来，豪杰并起”。如何对待四方豪杰，诸葛亮提出了不同意见： 三国鼎立形势图 在北方，曹操干掉袁绍，由弱变强，得益于天时和人谋。“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 在东方，孙权占据江东，凭借天险，地利人和，贤士云集，“此可以为援而不能图也。” 在南方，荆州地理位置优越，兵家必争之地，刘表无法行稳致远。这是天助将军的资本，“将军岂有意乎？” 在西方，益州地势险要，沃野千里，天府之国，汉高祖凭此成就帝业。刘璋昏庸无能，“智谋之士思得明君。” …… 注：①实际上，所谓诸葛亮火烧博望、火烧新野，全是虚构。③《三国志·诸葛亮传》注引《魏略》说，“庶先名福，本单家子”，单家子，即寒门子弟。《演义》第三十五回误解为姓单名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