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是故乡 归根在何处, ----谨以此文献给为兴山解放事业而奋斗牺牲的无名英雄

人在旅途

<p class="ql-block"><b>  六月十八日,天气闷热潮湿,雨从头天夜晚一直淅淅沥沥下着,时大时小,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本来约好9点钟一起去黄粮参加周宗荣老师的“归根居”落成仪式的,可等到9点半仍然联系不上约好的顺车,无赖,只得另想办法。好在周老师的“归根居”离县城不远,我们赶到,仪式已经结束,新起的二层楼房坐落在群山脚下,紧邻252省道,座北朝南,很是气派。大厅门楣上悬挂着“归根居”三个鎏金大字,分外惹眼。门前屋内都是前来贺喜的人,有的是周老师的同事、同学,也有是他的学生、更多的是附近的邻里乡亲,足有50多人。心里为周老师高兴,很有人气啊。</b></p><p class="ql-block"><b> 落坐、喝茶、寒暄过后,我慢慢打量这座别致的小楼和周围的环境,这里远离城镇,离最近的黄粮集镇也有3、4公里的距离,除了森林植被好一点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周老师在宜昌市退休,市中心有房,儿女们也都在宜昌就了业,他选择这里建房作为晚年生活的地方,一定有他特别的意义。</b></p><p class="ql-block"><b> 我读高中的时候认识了周老师,他没有教过我,算来也应该师徒相称,后来我参加工作和他在同一所学校工作,成了同事关系,再后来我们一起参加成人高考,完成了从专科到本科6年的学习历程。因此我们的关系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同事、同学、师生关系,更像是亲人关系。他在工作、生活中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喜欢和我叙说,我成了他的第一个最忠实的听众,一个最忠实的朋友。这次他邀我参加他的新居落成,我不能推辞,特的提前一天从武汉赶回来的,可还是错过了“归根居”揭牌仪式。</b></p><p class="ql-block"><b> 我仔细打量着“归根居”三个大字,大气、遒劲、灵动,板栗底色字金色。长约170厘米,宽约50多厘米,给人一种亮眼的视觉冲击,既庄重,又使人感到舒适。我凝视良久,想读出点信息来。这“归”意是归于本原吧!《老子》有:“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王弼注曰:“各返其所始也。” 宋王安石有《寓言》诗云:“未能达本且归根,真照无知岂待言。” 归有 结局、归宿的意思 ,宋苏辙《守岁》诗:“来日日新无限事,归根一笑彼安知”。这里是周老师少年生活的地方,自然有一种割舍不断的亲情,从今天来祝贺的邻里乡亲来看就说明了这一点。除此之外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吧。下面是他讲给我听的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i> 我的爷爷叫周继伦,生于1887年,秭归严坪人。少年拜师学习兽医,青年走乡串村,行走于秭归兴山两县,给牲畜治病,药到病除,劁猪骟牛,眼疾手巧,是有名的“劁猪佬"。21岁和黄粮坪吴氏结婚,定居黄粮坪凉风垭,一边从事兽医,一边租种万氏宗祠的土地生活。</i></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1928年3月,刘子泉率兴山“神兵”与张华甫、黄大鹏领导的巴东“神兵”联合举行巴东暴动(史称“杀官夺印”)后,巴东党组织、党员和革命群众遭到国民党的围剿。为保存革命力量,被迫转入地下秘密活动。 </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1928年4月,张华甫到兴山黄粮一带开展革命活动,住进了我家。此期间,张华甫向我爷爷介绍了中国共产党是代表穷人的组织,要把劳苦大众组织起来,打倒地主恶霸,实现耕者有其田目标。经过张华甫的宣传教育,我爷爷表示愿意为共产党做事。我爷爷带路,找到了中共兴山县委书记刘子和、共产党员刘齐雄、紫开先等。经过一些活动的考验,张华甫介绍我爷爷加入共产党。从此在张华甫的领导下,爷爷以“劁猪佬"身份为掩护,成了地下交通员联络员。</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1928年11月,中共巴兴归县委成立,张华甫当选为书记。巴兴归县委委员黄大鹏到兴山联系黄粮坪的共产党员,爷爷带路找到了共产党员王绍会。爷爷还受张华甫指派,经常往返兴山的黄粮坪丶城关、平邑口、响滩、皂角树、白沙河、南阳河、高桥,秭归的马营、香溪。有一次张华甫安排爷爷去了一趟巴东,往返十多天,没有干粮就吃野果,没有住的地方就住岩洞。</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1929年10月1日,兴山县反动县长万曰籓纠集国民党正规军队罗少波连和反动团防1000余人,夜袭兴山县人民自卫局。党的组织和县委领导成员遭清剿,县委书记张华甫在转移中被叛徒刘巨川告密,于白沙河周继坤家里被捕,团练头子胡道生把张华甫押到城关,反动县长万曰藩亲自审讯,兴山团总金太和在县城西门外枪杀了张华甫,牺牲时年仅三十岁。叛徒告密,反动县长万曰藩和县团总金泰和下令处决我爷爷。</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1930年10月初一早晨,兴山响龙联保主任龚学朗,大刀会团练大队长李可胜及龚学诗等人,在凉风垭垭口上喊我爷爷给他们带路,他们事先潜伏在山坡上一棵大树下,当爷爷拿着劁猪的工具走过门前溪沟上的木桥时,一声枪响,我爷爷倒在了血泊中,那年他43岁。爷爷牺牲后,无钱安葬,亲人们用一张竹席裹尸安葬,三年后我父亲把爷爷的遗骨从兴山凉风垭背回秭归严坪安葬,算是叶落归根吧。</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i> 我爷爷参加革命,充当地下交通员,壮烈牺牲,没有追认烈士的资料可查,我们在续修周氏族谱的时候把他的事迹进行了收集整理,并进行了上报,得到了秭归县有关部门的重视和肯定。</i></b></p> <p class="ql-block"><b>  我的心沉甸甸的,好久好久,我们没有再说话。</b></p><p class="ql-block"><b> 2022年的孟春,工作了41年的我退休了。退休后在武汉帮着带孙子,发挥着生命的最后一点余热,生活忙乱而辛苦。武汉是一座超过一千万人口的超大城市,建城区范围大,那是一眼望不到边儿。这里灯红酒绿,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极尽繁华,然而这些似乎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我不习惯这里的生活,空气湿度大,肩周炎经常发作,很不舒服,饮食也难以做出家乡的味道,食不甘味,更要命的是酷暑难当,这些的不习惯还可以克服,每当夜深人静、儿女们都进入梦乡的时候,人却难以入眠,这么大的城市没有我们的一个亲人,我们只是这个城市的一块浮萍,一个过客,一个微不足道的蚂蚁,我的根不在这里。生我养我的地方虽然小、边远、经济也不发达,但深深的烙印抹不去故乡的痕迹,让你魂牵梦绕,对于故乡的想念在你的一举手,一投足之间。</b></p><p class="ql-block"><b> 妻子是理解我的,为我开了一剂治愈的良药。鼓励我去读老年大学,给我报了班,缴了费,督促我按时去参加学习,去参加班上的一切活动。于是我不辞辛劳地穿梭于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用脚步去丈量这座城市的每一寸土地;我背上行囊,用镜头去捕捉这个城市的美好瞬间;我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这个城市的脉动;我打开电脑,用键盘敲击出我对这座城市的心灵感应。一年下来,我为《长江日报》的《今日头条》和北京媒体的《今日头条》投稿近百篇,均被采用。人黑了,瘦了10多斤,失眠似乎没有好转的迹象。人天生的贱骨头。衣食无忧已是人生一大境界,却偏偏脑子要想问题。 </b></p><p class="ql-block"><b> 是啊,人奋斗一生,讲究叶落归根,要给灵魂找一个落脚的地方,这可能是每一个人一生最大的愿望和寄托吧!</b></p><p class="ql-block"><b> 周老师的爷爷在找寻,为理想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如果他在天有灵,知道后世子孙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成为对这个社会有贡献的的人,那他应该值得欣慰,他的孙子退休以后在他牺牲的地方重建家园,以这种方式默默守候他的英灵,他应该魂有所安了吧!</b></p><p class="ql-block"><b> 我不知道,凉风垭的“归根居”是否能让周老师的灵魂有所寄托?归根有居?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的肉体和灵魂是否有寄托之处?是否归根有居?</b></p><p class="ql-block"><b> 梦里有故乡,归根在何处?</b></p><p class="ql-block"> 作者简介:甘发根 三峡大学研究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