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轶事

焦坚

《新兵蛋子》 一身不合体大号绿军装，胸佩一朵大红花。瘦小的我，钻进袍子般军装，活像小丑入营。第一次坐上绿皮军列，第一次吃奎屯兵站，世间绝无仅有，寒风飘香的汤饭。 解放141绿大板，继续一路向西。快乐在长途跋涉的颠簸中，慢慢消失殆尽。 风雪，夜色苍茫，和老班长吆喝着“新兵蛋子”，迎接了我们这批来自不同省份的新兵。 干净整洁的连队食堂，在一片吸溜的吃臊子面声中，拉开人生辉煌岁月大幕。 新鲜感分泌足够的荷尔蒙。尽管长途跋涉，还是一直亢奋，几天都激动的睡不着。熄灯哨吹完没过多久，班里的鼾声，便此起彼伏。 新兵营长是个参加过越战的西北汉子。在新训动员大会上毫不客气讲:“你们这些新兵蛋子的好日子过到头了！” 接下来看西点军校是怎样残酷的训练老美雇佣兵的录像。再下一波，我们被半夜三更的紧急集合，急行军至五公里外的戈壁滩。趴在零下三十度雪窝子里潜伏一小时。 呼呼的凛冽北风，吹走气喘吁吁嘴里冒出的蒸汽。这一刻，有谁会不想自己虽破旧却温暖的家？既然选择了从军路，人生便无怨无悔。 “新兵蛋子”，加油！ 《队列训练》 新兵班长是四川乐山人，班副是陕西扶风的。俩一高一矮，好不协调。班长的方言，搞了好长时间，才明白。训练队列没少挨班副的毒打。谁让我们听不懂趴耳朵的川语！ 部队是个大熔炉，连队是个火锅盆，麻辣三鲜，陕甘豫鲁，应有尽有。 新兵排长姓郝，腿细，腰粗，一米八。满口的河南偏僻地方方言。如果您不仔细听，还以为这家伙是从日本请过来的。 “八嘎脸儿长统计:全脸儿激活哇毕，请及时！”（报告连长同志:全连集合完毕，请指示！） 声音铿锵有力，浑厚结实，军礼极其标准！那个靠脚的动作，给自己完美的军旅生涯，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刚下完雪的训练场，有些滑。加之排长靠脚用力过猛，踢到自己另一个脚。一米八的大个，顿时轰然倒地。 此情此景，诺大的训练场鸦雀无声。憋在心里的坏笑，不知道哪天释放。 若干年之后，当一切淡忘。军旅的那些琐事，却越来越清晰。 《拉歌比赛》 每年八一，连队都要组织诸如篮球，拔河，拉歌比赛。 在炮兵旅那年，指挥一连刚参加完“砺剑2000”，受到军委主席嘉奖。连队名声大噪，有点忘乎所以。 时逢八一建军节来临。连领导举全连财务之力，并向司令部提出申请。打算在拉歌比赛再拔头筹。 连队花高薪请来当地知名声乐老师指导，训练连队官兵唱歌。把五音不全的弄去炊事班，从别的单位借人当领唱。把能想到的歪点子都整合到此次重大活动中，一切为拉歌比赛让路。李亚军连长可谓操碎了心，本来无毛的脑壳，头发又掉了无数根。 拉歌训练一丝不苟，如火如荼，效果显著。眼看八一建军节将至，李连长满意度水涨船高，笑意写满智慧的额头。本来这事全权指导员负责，对唱歌一窍不通的李连长不甘落后，在赛前节骨眼上，出一绝主意。执意要在比赛完后，向评委席集体敬礼。 比赛顺利进行。由于舞台空间有限，连队五排间距不得不缩小。当音乐戛然而止，指导员小声下口令:敬礼。一百人整齐划一的军礼之后，意想不到糗事发生。后排敬礼，臂长，幅度大的打掉了前排战士的帽子。几个帽子没掉的挂在耳朵上，前排掉了几个帽子，滚进了乐池。 几秒之后，掌声雷动。连队辛苦俩月有余，随掌声宣告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