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失牙齿后的随想……

镜湖先生

　　今天早餐很绍兴味，就是稀饭油条加鸡蛋。咀嚼着感觉食物里有个硬粒，拿出来发现是颗碎牙片。记忆中是早些天啃了个女儿买来的武汉鸭脖而留下后果。牙齿不行了还贪吃，自己找的事。这就使自己的缺失牙数又增加了。其实，我自己觉得平时对牙齿的正确使用还是很认真的。但毕竟是上了年纪，人的各种器官和功能进入了衰退期这是无法改变的事。

夫人贤惠女儿孝顺，她俩经常围绕迟种不如早种，要提高生活质量的主题劝说我去医院种植牙，但我想种植牙牙槽骨里要打洞来安装基座可能很痛，一直下不了决心。

随着自己牙齿破损和缺失数不断增加，我经常想起两年多前去世的母亲，她最后的全口无牙的痛苦和生活的不易。

　　母亲是2021年12月中旬离世的。她在去世前的几年就无牙了。本来还有几颗残缺的老牙，带着我妹妹出钱给她配的假牙，后来老牙都掉了假牙也不能带了，年龄大了医院里也不肯承担风险而采取不了其他措施。吃东西全靠牙床骨慢慢磨着碎再咽下去的。母亲在我杭州姐姐家住了几年后回绍兴老家后，我们兄弟姐妹开始了一月一轮陪住照顾制。兄弟姐妹有百分之九十都在外地工作和生活，最远的要数昆明、深圳，近些的在上海、金华和杭州。凡轮到值月照顾母亲时，都二话不说按时来行孝顺之道。小区的邻居对我们的行为很认可，赞赏不及，说象你们这样能都来尽心照顾老人的家庭已不很多了。如果越城区有评选孝顺之家的活动，你们排得进前三位。当然这是邻居心中的我们，但我们自己却不是这么认为，能照顾好母亲是儿女的责任而不是负担，那才不负父母的养育之恩。

　　我们在陪护照顾母亲这段时间里，因为她无牙，所以在买菜时都掌握几个特点:一是要母亲喜欢吃的，二是要能煮得烂的，三是荤素搭配有营养。肉类是排骨炖汤，猪腰花猪肝；鱼类的买大胖头鱼的头（母亲不爱吃鱼，但爱吸鱼骨头）；蔬菜嘛全是当季的时鲜，反正什么好就买什么。在轮到我值班时，母亲一定要我烧次菜泡饭吃吃，她说我烧出来的菜泡饭糊稠稠、香香的挺好吃的。的确，我烧菜泡饭确实很用心:先把烧熟的饭用饭勺先碾碎烧成糊状，然后再放菜再烧，等菜熟了再加油加点盐。每次母亲都是边吃边夸我的。但我知道，她是对我的宽容，是在鼓励我。因为母亲知道我平时是光吃不做的。说到底还是亲人们把我惯出来的:年少时有父母亲在承担；姐姐大了她又把家里的事揽下来了；成家了夫人在忙着操持。客观看我当时工作确实忙，主观看还是自己有点懒，没有主动学做家务事。

说到懒我记起了以前工作时公司机关员工一时背后流传着关于我懒的笑话。他们在说，我们书记什么都能干，就是不干家务。如果公司里评“懒人八强，”书记一定算得上第一。笑话后来传到我这里了，我也很困惑：我的弱点他们怎会知道呢？后回想起一些事才给自己解了题。夫人一次单位工作出差，我下班回家想烧青菜粉丝汤，但不清楚是先烧菜还是先放粉丝，就随便打电话向一个会烧菜的同事请教；还有次是我有同事来我这里吃饭，我怕人多菜不够，凭记忆回想母亲蒸水蒸蛋的做法也去学着做了。结果蒸出来的水蒸蛋上面是一层水，下面是一层蛋。后来才知道少了一道步骤，就是鸡蛋打开加水后仍要再用筷子给它搅拌均匀然后再蒸熟才是完美的。这两件事足以证明我不干家务不会烧菜的事实，既然大家在背后笑话我，但我也很无奈。通过前几年照顾母亲生活的锻炼，我也学了很多。可以说，以前组织上推荐我去党校学习，使我理论知识和工作能力大有提高，而给母亲烧菜煮饭后，我生活自理能力也迅速提升。平时只要别人不怎么讲究，普通菜的做法我都能应付，再也不是以前的不会做家务的懒人了。

　　说起牙齿我还想到了另外一件也与父母亲有关的事。我大哥和妹妹都工作生活在昆明。父亲身体不大好，哥妹孝顺就把父母接去昆明居住修养。也有点怪，有一晚我做了个梦，梦到我一颗大牙掉下来了。这个梦境内容过了几天我跟姐姐聊了。姐姐一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她听了也没说什么。可她在与我父亲一次通话中讲了这件事。听我姐后来同我说，她被母亲理怨了。母亲意思这种梦不能同身体不好的父亲直接说，再加上我不是儿子中的排行第一，还轮不到老三来做这种梦。当时我听了有点想不通，人做什么梦都不能提前规划好的，梦境的内容都是无意识随机的。对于这件事，我觉得母亲反应这么大必然是有些原因的。我抽空问了几位老人，他们说绍兴人有种讲法，就是孩子梦见自己掉了大牙，就要丧（失去）大人。我听了很惊讶，但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我还是不信的。但不幸的是我父亲病重回绍兴后，不到一年去世了

　　父亲去世了，我们都很痛心。一段很长的时期内我真的很内疚，怪自己做了不应该做的梦，好象对不起父亲，有种实足的罪恶感！但毕竟只做了个梦，也不是我的错。

缺失了牙齿零七八碎的想了这么多，把记忆中的事记下来了。这也算是对兄弟姐妹照顾父母的一个肯定和对即将到来的中元节前对父母俩老的一丝思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