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名家·木心》礼帽大衣，谦谦君子从前慢

白鸽

一顶礼帽，绅士风度一袭大衣，风度翩翩俊朗飘逸中透着一颗水晶般的心品质高洁，才华横溢秉直率真的谦谦君子一位内在与外在皆令人着迷的男人他，是二十世纪东方杰出的华人艺术家他，穷尽一生热爱艺术他，是中国最后的贵旅与大雅无比体面，无比尊贵他，若讲学的孔子他，若当代的司马迁他，若文学的鲁嫔逊遇见他，你会毫不犹豫地爱上他木铎有心，《诗经》赐予他的笔名他，是木心一位卓尔不群的浪漫大师 木心，1927—2011，原名孙璞，字玉山，又名孙仰中，号牧心，笔名木心。中国当代作家、画家、诗人。著有诗集、小说集、散文集、绘画作品集等若干。在海外华人圈，被视为深谛中国传统文化的精英和传奇人物。 1927年2月14日，出生于浙江乌镇东栅栏杆桥。他天资聪颖，12岁便写得一手好诗，13岁已通读《文学大纲》，颇得“ 词学宗师”夏承焘老先生喜爱。1946年考入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建国后，历经杭州绘画研究社副社长；上海市工艺美术协会秘书长。1982年定居纽约，多次在美国不同城市举办画展并有画作获奖、被大英博物馆收藏。是20世纪中国画家中第一位有作品被该馆收藏的。2002年至2003年，“木心的艺术—风景画与狱中杂记”巡回展，先后在芝加哥大学艺术博物馆等三地展出。2006年，应故乡乌镇邀请，回国定居。随之，更多作品陆续在国内出版。2011年，英译小说集《空房》在美国出版。2011年12月21日，逝世于故乡乌镇，享年84岁。2012年，《文学回忆录》出版。 木心先生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在其故乡乌镇，建有木心故居纪念馆“晚晴小築”。为得是纪念过去、更多的是启迪未来。 木心先生的学生陈丹青说：“先生一辈子不落俗套，他要以‘木心的范儿’高贵地离开。” 木心一直没有下葬，骨灰盒，安静地摆放在“晚晴小築”他的卧室里。路过的每一个人，透过窗子，仿佛依然可以看到那位穿着大衣、戴着礼帽，温文尔雅的身影。 木心说自己是左手画画，右手写文章。木心先生多才多艺，书画、作曲、著书，写诗均有建树。一生坎坷，却以生命架就东西文化之桥。 木心的代表作品，散文集《哥伦比亚的倒影》《素履之往》《琼美卡随想录》《散文一集》；诗集《云雀叫了一整天》《我纷纷的情欲》《西班牙三棵树》《巴珑》《会吾中》；小说集《温莎墓园日记》；画集《木心画集》；绘画作品《浦东月色》《纠缦卿云》《渔村》《舞蹈者》《晴风》《朝霞》《战争前夜》《歌剧》等，美不胜收。 读他的作品会欣赏到，文章有画面的感受，可是又极为吝啬笔墨，不愿意把意思说透。他的句子颇为简洁，简洁到挤不出水来，是串起来的珠子，灵光闪闪，满是华贵之气。 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从前慢》 这《从前慢》是木心创作的一首诗歌，收录于诗集《云雀叫了一整天》。此诗采用白描手法表达了诗人对真善美的无限向往。全诗写的是诗人对过往生活的回忆，描绘了当睁眼看世界的少年，冒着热气的小店，传递爱意的车马、邮件、书信，精美的锁和钥匙等从前的事物，有着丰满生活的质感。 读到这首诗，一种恬淡，一种淳朴，一种从容，被油然而生之美感染着，沉浸在对旧时光的留恋和向往之中，墨香致远。 木心的现代诗有一个特点，散文化。诗句感觉很淡，缓缓的，近乎口语的用字，干净、朴素，看似没有对仗押韵，其实有内在的节奏，不明显，但极有韵味。这首流传甚广的《从前慢》，即如此。 　　木心曾有过初恋，他一生只爱过一个人，那是在他的第一诗发表之时： 时间是铅笔在我心版上写许多字时间是橡皮把字揩去了那拿铅笔又拿橡皮的手是谁的手，谁的手——《时间》 这一年，年轻的木心情窦初开，与湖州一个女孩就此成了笔友，两人经常通信，交流读《圣经》心得，前后长达五年之久。他们每周互致一信，内容主要围绕《圣经》展开。她的字迹秀雅，文句优美，为木心所钦慕。两人彼此相恋，相约在苏州的东吴大学会面，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却是“黄粱一梦”，两人从此失去了联系。 木心后来说：“《旧约》没能使她爱我，《新约》没能使我爱她。她现在如果还活着，估计已经当奶奶了吧。” 木心一生著作颇丰，广为人知的便是一首名为《从前慢》的短诗。这首诗应该就是怀念这段美好的初恋吧。爱而不得，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木心因此备受煎熬，心无旁骛，终身未婚，孤独一生。 木心，一位生不逢时，颠沛流离、孑然一身、命运多舛的文化人，集画家、诗人、作家、艺术家和评论家等多重角色于一身，为中国近代文坛所罕见。 　　木心的文字，宁静、细腻、清透、干净，没有自怨自艾；字里行间，透着青草的芬芳和人气；像极了翱翔的鸟儿，自由自在。任你用耳听，用眼看，用心读，很熨帖，却不乖巧。就像赤脚行走在鹅卵石上，以慢于常人的速度行走着，不低头，也从不停留。　 　　木心先生不仅儒雅睿智，而且饱读诗书，知识渊博，思想超前，融贯中西。职业画家的敏锐，训练了木心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他的诗轻松细腻，清新淡雅，优美隽永，意味深长。读他的文字，与其说是读诗，更像是读哲理箴言，感觉每一句诗都是一篇作文题目。 木心的文字之所以饱含哲理，与他的坎坷人生经历有关。木心说：“人在患难之中，恒以哲学自坚其心。” 木心诗集的后半部“乙辑”，虽短而无序，却富有想象与哲理，往往令人惊喜，犹如日本俳句，“俳句结集，大有火树银花之感”。短小简炼、跳跃灵动是木心诗的特色之一，他对此情有独钟，言于溢表：“魏晋人健谈，书简寥寥数行，所以好”。 木心又说：“长文显气度，短句见骨子，不长不短逞风韵”。其实，文字无论长短，能打动人心，能抓住一瞬间的美好，就应是美篇美文美诗美句。 有书友说：“木心的诗句有的确实有些无厘头，看不懂在说些什么”。其实，文字是不必人人喜欢的，诗歌也是不必句句都听懂的。确实，像所有现代诗一样，木心的诗跳跃、朦胧、抽象、突兀，有如雾里看花，难以看懂和理解。 读诗，犹如欣赏西方印象派或现代派绘画，是很主观很个性化的，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种欣赏的个性化，解读的多义性，正是现代诗歌与绘画的魅力所在，它实质上是邀请观众和读者一起进行再创造。 某一首诗、某一个句子触碰到了读者的心弦，引起共鸣，感动了，喜欢了，就是好诗。 木心别具一格的才华熠熠生辉，而散文更是出类拔萃。作品把纪事与抒情融会贯通，“你煽情，我煽智”，别开生面。即：深刻的理性思考、博恰多闻的学识与智慧清醒的批判。 《童年随之而去》，其人生道场所流淌出的情感，细腻出了得与失。《圆满》透视了欲望与厌倦的思辩，结论出：“若要超脱，除非死，或者除非是像死一般活着”，洞悉出禅意。《竹秀》的众鸟酬名为竹子，我亦双眼一夜休，其通灵的妙语，醒世悟人。一叶落而知天下秋，木心散文的睿智和思辩，在时光里劲舞，魅力怡人。 　　“为艺术殉道”，犹如在黑暗的牢房里为自己点亮了人生的航标。他三次入狱，漫长的牢狱时光足以让一个人疯掉，他没疯掉，还写下65万字的《狱中笔记》。夜深人静时偷偷地写，用让他写交待的纸笔写，密密麻麻写满正反两面共132页，写完缝入棉衣中。 这些文字不是血泪控诉，而是诗歌散文，是他对文学艺术的孜孜求索；这些文字也不是为了发表给谁看，“只为写作而写作”。当失去自由几乎失去一切的时候，他是靠着这种写作驱赶了黑暗与绝望，“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自己救出来。” 他在纸上画出黑白琴键，面壁弹奏贝多芬、肖邦、莫扎特。此处无声胜有声，地牢变成了艺术圣殿，笑说把贝多芬和莫扎特们也带到地牢里来了，“白天我是一个奴隶，晚上我是一个王子。” 在苦难中迸发的浪漫与乐观，令读者无不百脉俱开，噙着泪花为他鼓掌。 人生路万千，条条通罗马。漫漫长路，各有去向和归途。木心家族是江浙一带工商界的名门望族，富甲一方。本可以承继祖业，泛舟商海，以自己的才学聚宝生金。可他桀骜不驯，偏偏选择了诗词歌赋，同文学家矛盾、鲁迅为伍，并且颇有建树。 　　木心，一路荆棘。民国时期，因参与“学潮”，丢学籍，被追杀。文革时期的叛逆，伤痕累累至被软禁。可谓波波惊涛，饱经了风云。然而，所有的磨难，虽苦亦甜，反而成就了木心浪漫的逆袭与脱俗的才学。 木心出生于富户，从小家里就买得起钢琴，而且他也弹得一手好琴。他一生献给了艺术，艺术也支撑了他的人生。他也曾热血写青春。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日子里，走上街头参加游行。他也曾作为人民解放军的文工团员随军南下。他一辈子锋芒毕露，敢说敢当，文革关过防空洞、受过二十年牢狱之灾。在最困难的时候，他用白纸画了钢琴键盘，把牢狱做工作台、做舞台，写下不朽篇章、弹奏出生命的交响曲。他爱文艺，也爱国家，晚年返回祖国，落叶归根。 一个顶级艺术家，把艺术视为生命，生命才有华彩；把大度化作情怀，胸怀才会宽广。 1989年，木心的世界文学课正式开始。 木心的文学课像是孔子带领弟子周游列国，孔子自言“若丧家之犬”。木心带着学生，在精神和艺术的世界里徜徉时空，行过之处，有情有义。乔伊斯说：“流亡，就是我的美学。”木心说自己不如乔伊斯阔气，只敢说：“美学，是我的流亡。” 　　如果把孔子比木心，那陈丹青就是颜回。勤奋好学的陈丹青每堂课都写下翔实的笔记，五年的课程一共记录下厚厚的五大本，也就成了《文学回忆录》。 木心少年时代接受了文学启蒙，向往丰富的人生阅历，于是背起行囊，把几十年的人生过得跌宕入戏，所有的跌宕又成了篇章，成了写作题材。一生由文学出发，最后又回到了文学。 中国的文学史，经历了封建王朝的沉疴，也承接了人民共和国的雨露。木心的《文学回忆录》搭建了中西文化的桥梁，让世界理解方块字的精湛，为后人展开一幅波澜壮阔的华夏文明组图。 　　木心是幸运的，受过良好的中西方教育，诗书琴画样样精通；博学多才，出语石破天惊，又风度翩翩超凡脱俗。 木心又是不幸的，半生坎坷半生悲情，只身独行，大器晚成，古稀之年为世界所知，耄耋之年为国人所知。 然而木心依然是幸运的，他晚年在祖国声誉鹊起，辞世之后其作品更是炙手可热，木心美术馆已成国内热门的美术馆。 　　他的文学作品与美国作家福克纳、海明威的作品一道被收入《美国文学史教程》。 木心先生的一生，精通文学、绘画、音乐、历史、诗词等，他畅游在莎士比亚、福楼拜、尼采和诗经、楚辞、唐宋诗词。 　　木心，是一位备受争议的文学大师，在国内文坛并不为大众所熟悉。十几年前，因为画家陈丹青的奋力推介，长期旅居美国的木心在年近八十多岁的高龄，以天外飞仙的姿态横空出世…… 木心，他这样概括自己一生：从中国出发，向世界流亡，千山万水，天涯海角，一直流浪到祖国的故乡…… 文字：原创参考史料图片：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