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韦老师是广西省作家协会的会员,也是我们帕友界的精英。文章有点长,将近六千字,构思精巧,用“恢宏巨著”来形容它一点不为过。围绕“和为贵”“和气生财”的主题,可谓一波三折。这是一篇纯纪实文学,真实记录了作者和发小创业、分开、反目、决裂……三十多年后,两人的儿子又撮合他们握手言和的全过程。太棒了!我的眼前,浮现出一批农村的小子走出十万大山,闯荡江湖,在城市里终于站住了脚、安下了家的喜洋洋气氛;然而,好景不长,因为分配不均,朋友间出现了裂缝,最后为了利益,大家各自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掏出“法律”或“人情”的匕首,相互捅来捅去……伤了和气,两败俱伤。关键时刻,作者的大女儿过世,悲切令他无心再和背叛自己的朋友为邻,这才回到农村老家,从零开始,再次创业……<div><br>中间有个细节,令我为作者叫好:那就是他通过法律,最后终于要回了自己应得的那笔赔偿款时,里面夹杂26张假钞。当时送钱的工作人员可以作证,问他们要去追讨不?“我”却摇了摇头,表示算了。</div><div><br>为这个摇头点赞,如果当年作者真一追到底,最后就没有和好的可能了。可见,很多时候,“吃亏是福”真的是真理。<br>如果有导演看中,它是值得拍一部电影或电视连续剧的。</div> <b>雷声,萤火与泪水<br>韦华荣 /文</b><br><br>1<br><br>我们一家从那个滨海城市,屈辱地撤回省城发展,已经有二十多个年头了。生意场上的摸爬滚打、兴衰沉浮、甜酸苦辣,让本就敏感的我,多了几分坚强和偏执、粗犷和不屈。<div><br></div><div>多少次开着车,我握着方向盘、两眼凝视前方,脸上流着辛酸泪。在那艰难的创业日子里,我碰到了常人不常遇到的事情,走过了别人不曾走过的人生道路。对于降临到我头上的种种事态,当我还没有具备相应的应对胸怀时,我只能用不停地工作和用烈酒来麻醉我难以平静的神经。想那时,在海滩湿地的芦苇荡,我就是一只受伤落伍的孤雁,慌张地、毫无目标地乱步在淤泥间,留下一串杂乱无章的脚印。我不为前半生碰到的所万谓“朋友”,而怀疑世间朋友的真情。我只是没有遇到。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高兴时与朋友推杯换盏,烦闷时和朋友诵诗吟曲;困难时有朋友雪中送炭,迷茫中望朋友指点江山。我觉得真正的生活不是有吃、有穿、有家庭,就是什么都拥有了。如果没有朋友, 缺少一个朋友圈,缺少一个社会关系,这种生活氛围仍然是压抑的,不和谐的,是不能融入全部生活里的一个怪兽群落。久而久之,只能用怪兽的语言说话。</div> 2<br><br>农历四月,早上的一场大雨刚过,已长高的禾苗青翠茁壮,稻田的水哗哗地排入沟渠,数只飞燕低空快速划过,又向河岸边一簇簇长着刺的野树丛中飞去。村人引以为傲的骆驼山,毫无表情地注视着路对面小河边的沙石泥土。村前这条笔直的省道,历经岁月,迎来送走了我和我前辈们多少希望与失落。在迷人的四月天,我和家人正在村前田中除稗草。对面村的朋友老高笑眯眯走了过来,在窄窄的田埂上使劲地咳嗽两声,眨着眼睛,暗示有事找我。我知道他的意思,就跟家里人说声“有事”, 便从田里跳了上来。<div><br></div><div>没想到这一跳,却跳出了一串故事。在我家厅堂的八仙桌上,放着一碗炒玉米,在灰暗中散发着金黄的光芒,在我们老家传说中预示着好兆头。我和老高在屋内窃窃私语,就因这一天的商谈策划,我们俩摩拳擦掌,决定“卖牛”。第二天,我跟着老高坐上开往省城的班车。两人便开始合伙自谋生活的道路——进货、摆摊做小生意。老高比我年长些,家境殷实,人长得高大帅气,他走到哪里村姑靓妹如蜜蜂恋花一样追逐着。而我这个人也是高粱地里偏偏要长根甘蔗的那种人,真心不满足于这一亩三分地。平时我们两人如肚脐相连,双双进进出出,如白马般显眼。那几年,我们吃苦赶集摆摊,入城看样进货。从骑自行车到开摩托车一路坎坷经过,风风雨雨,出力出汗。分分合合,进进退退。生活工作尝遍酸甜苦辣,就为了糊口养家。</div><div><br></div><div>在一帮我们赶街摆地摊的“江湖佬”中,老高自然地成了“领头羊”。当大家都用一张塑料布铺地下摆摊时,他已用大桌子摆卖。晚上大家都住在旅店中,而他和老婆已有能力租房。在兄弟众人中,他率先在海边的城市买房置业,计划创办保健酒厂。当时,我想此生有老高这个兄弟足矣。我能离开农村,出外创业谋生是老高给带出来的。记得刚出道的那时,我和老高合伙经营是那样得心应手、无忧无虑,只因天塌下有他顶着。日子在岁月的流走中逐渐厚重。那晚收摊回程,在车上,当老高用商量的口气,希望我们两人分摊经营的时候,我顿时心慌,潜意识里总感到离不开老高,要依赖他。现在叫我独当一面,瞬间感到六神无主、惊慌失措。 </div><div><br></div><div>冬去春来,春天吹尽冬日留下的寒冷。老高希望我买房在城里安家。于是,我们选了个吉日,带着购房款在滨海城市签了购房合同、交了钱款。那晚,在一家旅馆二楼大通铺住下的老高和我,都不会忘记神秘莫测的天空突然雷鸣电闪,响雷夹着闪电像仿佛要将天边撕开。不知预示着我们怎样的未来。老高与我在一声尤其响亮的炸雷平息后,屏住呼吸,相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沉默无语。这世上往往如此,外面的声音太猛,我们往往无话可说。</div> 3<br><br>初秋,“咕隆、咕隆”的火车将我们送到了滨海城市。我们两家人在租住的房子里安顿了下来。跟着老高做生意,你会感觉到什么叫得心应手及万事顺利。几天时间,我们就在当地粮油公司的门店里以很低价格买到一大批便宜的宜兴泡酒大缸,为我们节约了很大的一笔开支。酒厂的设备安装、证照办理都在很短时间办理完。老高春风得意,经常边走边吹着口哨。<div><br></div><div>第一批产品很快出来了,像模像样。我们印了一些宣传资料,兴冲冲地拉着新产品到市场去销售,但却无人问津。老高和我心中都不免有点凉意。害怕失败,那就反而难以做成事情。我同意老高的思路。于是老高分别通知了同道摆摊的老孟、老卓。这两人本来也有到此地购房的意向,只是暂时资金未够,正等待时机成熟时再下手。第二天,二人兴冲冲到达。我们讲明情况、统一思想后,企业增加了股份。 </div><div><br></div><div>次日,我们一起赶往柳州买回小货车。随后进行了市场营销模式的尝试。效果不错。满满一车成品,三、五天就零售完成。就这样,我们的酒厂有了好名声和比较好的效益。此时一起跑江湖摆地摊的一些熟人也租车或者是合伙买车加入销售队伍。一时间,工厂热热闹闹,生意红红火火。我们那段时间天天加班,没有休息,拉包装瓶、买药材扩大再生产,整天忙不停。老高西装领结进进出出,不时在电视上露脸。此时,老孟、老卓张罗着借钱买房。</div><div><br></div><div>然而,表面上的繁荣兴旺只是暂时的现象。千丝万缕、各种不成熟因素相继出现、小农经济的残余意识,没有全面有力的企业章程规范,没有细致的财务管理制度,没有专业的团队运作能力,工厂的好日子只维持了两三个月光景。此时,企业的问题及矛盾已经浮现并且尖锐起来。首先原料酒的进货都是老高、老孟、老卓三个人的亲戚过来酿造,质量价格都不好管理。部分销售人员欺诈营销,不少客户投诉。产量跟不上,就缩短简化工艺流程,致使产品质量下降;“萝卜快了不洗泥”,做的都是自己打烂自己饭碗的傻事。</div> 4<br><br>我一直都认为老高是大家的主心骨、顶梁柱。觉得有了他天倒不下来,大家都愿意听从他的安排。而老高感觉自己并未得到相应的回报,多劳多得没有得到体现,他内心的不平衡感越来越明显。种种迹象表明,他已经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突然有一天,平时按时上班从不迟到的老高,不打招呼地没来上班,后面两天仍未露面。那几天厂里好像群龙无首,老孟、老卓和我,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无话可说。好像将要发生什么大事,人人心里七上八下。<div><br></div><div>第三天一早,老孟刚到厂便焦急地对我说:“有问题了,老李,老高几兄弟这几天都在找厂房准备筹办饲料厂,现在已经租好厂房了。”老孟满面愁容。“老高几兄弟找厂房办饲料厂?”我惊愕地问道。想想完全有可能,老高真有几个兄弟,这个不奇怪。只是这个事情大了,老高以后如何分配他的精力,维持和发展这两家工厂?大家一起拖家带口地来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刚刚安定又风云突变,以后的工作将如何进行,我们赖以生存的酒厂会走向何处,老高的这个行为意味着什么,我只愿意往好的方面去想、去解释。</div><div><br></div><div>我和老孟、老卓几个陷入不安之中,突然的变故,使这些摆地摊时,吹牛震天响的这几个“江湖好汉”茫然失措。第四天早上一上班,穿着一件朴素夹克衫、直筒灰色裤子的老高一落座便对大家说:“对不起了各位,这几天我家有事没能过来,辛苦大家了。”老孟立刻就说了:“高总,你家几兄弟办饲料厂之事我们都知道了,你是领导,以后酒厂与你们家饲料厂的工作分工如何解决?”“这不影响的,一点不影响。”老高直说。老卓凸着嘴巴只听不吱声。老孟高声说:“不影响是不可能的,这几天我们几个都不懂得做什么好。”老高不紧不慢、很悠然地边翻抽柜找什么东西边说:“事情就这样了,影响也没办法。”这时老卓说了句:“再不同心协力,我们产品市场占有率就被别家酒厂代替了。”四个人中,老卓年纪最大,平时不太喜欢说话,但话一说便有些分量。老高大声说:“你们信不信?保健酒这个行业就要马上淘汰出市场,你们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努力。”老高丢出这句话,真让人猝不及防。心中顿时又悲又惊又凉:悲的是赖以生存的产业将要在不久的将来结束,惊的是老高早看出问题隐患所在,而自己无动于衷、麻木不仁,这个就是差距啊!“凉”的是自己依仗着老高,举家到滨海城市这边谋生,现在老高无商无量,无声无息另谋新路,使我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div><div><br></div><div>然而,现实却不允许我倒下,因为老婆及三个孩子都在看着我,我用力咬着牙,看看天,天没塌。跺跺脚,地没陷。老高没跟我们打招呼,又快步往外面走了出去。我回房将此事跟老婆说了,想不到老婆毫无惧色,说了句:“萤火虫各自会亮,怕什么。”我很少抽烟,此时掏出了平时出差时买的香烟,点上火后吐出了一口压抑的白烟,脑海中仿佛见到儿时乡村闷热的傍晚里,如精灵般飞舞追逐,一闪一闪亮着后尾部的萤火虫。 <div> <br>第二天一早上班,我将自己的想法及承包酒厂的意见一讲,老孟、老卓非常拥护,老高恼怒的脸色通红。虽然酒厂生意已近尾声但仍然有丰盛的一席。今天这主意由我提出,看来以后我是必须要付出代价的,因为老高是不可能放过与他作对的人。</div></div> 5<br><br>刚成立两年多的工厂就这样散伙了,合作的小船比友谊的小船更加不堪一击,说翻就翻。<div><br></div><div>当我迈出大门,一阵海风迎面吹来,门外的一池塘死水发出一股腐臭味,我的内心五味杂陈。酒厂解体了,老孟与老卓两人共同承包原酒厂。协议规定在一定的时间内由老孟补偿老高人民币近六万元,老卓补偿同等数额给我。我用所购房产做抵押,向当地城市信用社贷款款项九万元,先买了辆小货车运货,其他的投资东挪西借。看着自家产品也走向市场。内心充满了喜悦。</div><div><br></div><div>一天晚上,我住在专门生产大酒缸的小镇上唯一旅馆里,从狭小的窗户看着天边滚滚雷电,闪电“叭叭”作响,伴着雷声雨点,一个人虽然感觉很凄凉。但心情与前几年过来买房时经历的、那阵阵轰鸣的雷雨闪电时的无助及不确定的內心,此时却是一种自主和踏实的感觉。</div><div><br></div><div>老孟、老卓两个知道老高对我散伙的提议非常愤怒,为了取得老高的支持,也迎合老高,有意地孤立我。他们一起吃饭时不叫我,唱歌娱乐不叫我。一时间使我猛然想起老卓欠我的那笔补偿款。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脑间。那笔归还日期早就过了的急用钱款,经多次上门追讨无果,对方推脱理由似乎早有准备的口气和架势,使人不免心惊。</div><div><br></div><div>第二天晚上回到了家,跟家人商量如何解决这件事情,决定再去追讨一回,如果他们仍不履约,就向其讲明利害,将拿起法律的武器了。我再次去追讨欠款,老卓爱理不理的样子,只说了句不给你钱是有原因的,你自己做事你不懂吗?他没说明白,我真的不懂!我和老婆二人心急如焚,急得老婆精神错乱,走路路面平陡都不分清了。平路以为是陡坡,陡坡以为是平地,一惊一乍,像一只不按常规飞行、颠三倒四的萤火虫。我向在厂里面工作的亲友们通报了这件事情,大家一致支持向法院上诉讨回公道。<br></div> 6<br><br>第二天一早,我将一纸诉状交到了法庭。一周后,我们夫妇俩应召到法院去问话。一位法庭工作人员告诉我,老卓不付给我补偿金的理由,说是在一个县城的经销商那里,我们厂的销售人员违反协议,抢他们的生意,造成他们经营损失。所以他们拒绝支付补偿款。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真有些哭笑不得。工作人员拿出一张那个经销商亲笔写的,所谓我以低价格、给他经营销售的证明给我看,我一看那字迹分明就是老高的手笔,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将人往死里整呀,原来这场戏就是老高导演的啊。<div><br></div><div>我低声无力地对着工作人员说:“这能是不付补偿款的理由吗?”“不能”。法院的工作人员坚定地说。“你愿意不愿意接受调解?”“好,看他们怎么讲。”我说。</div><div><br></div><div>没有什么调解。第三天,那个工作人员直接通知我夫妇俩人去领钱。到了法院,工作人员将一捆钱交给我清点,正好是那个数。但里面夹杂着二十六张假钞。那工作人员能作证,刚想叫他们来处理。我向工作人员摆摆手,别打了,太累了,认了吧。官司打赢了,钱也到手了,这个仇结下了,这个滨海城市还有我的天空吗?</div> 7<br><br>老高还想干什么呢?这个时候,我人生中最惨烈悲痛的事情发生了。我十四岁的大女儿丽丽,因心脏肿瘤手术后复发瘤体爆裂,不幸离开了人世。我悲痛地从医院里跑回到了女儿的房间,抱住女儿的被子想感受女儿被窝里是否还有她残存的体温。我一整夜软坐在地上无力站起。送女儿遗体回老家的那天早上,老高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一家。这时我悲情涌动,抱住了我曾经深深依赖过的老高。老高开着我的车送我的女儿回家。虽然一路无话,我却非常感激。我多么希望我从老家过来后,老高能和老孟、老卓过来跟我说说话。以这个事为切入点,希望大家重归于好。没想到啊!七天过后,我安葬好女儿,全家回到了这个城市的时候,第一件事便给老高打呼机、打电话。然而,呼机不复、电话不接。又过了两个晚上,当我还处在悲痛欲绝的丧女氛围中,隔壁老高家中就传来了一帮人喝酒猜码的熟悉声音。紧接着就是音响中唱出的那首“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的歌曲。<div><br><div>朋友的孤立背叛,使我心如刀割般疼痛。离开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个地方怀念我的女儿、找个地方交新朋友。那一个深秋傍晚,海风呼呼吹拂,我登上屋后的仙人山眺望远海。衣衫迎风猎猎,海上孤帆点点。下山时,想着老卓那笔欠我的补偿款,觉得如果对方带着诚意,沟通理解,我实际上很不愿意走法院这条路,因为大家乡里乡亲的。一起出来创业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农村人都非常传统,告人打官司的事情在传统思想来说是很大的一件事,要被视为三代冤仇的。老高恼恨我,想刁难打压我,打击孤立我,这显而易见。但老卓也应有自己的主张,不应该迎合他做出如此之事呀!</div><div><br></div><div>女儿走后的那年春节,我们全家搬回南宁生活,重新做回老本行。饲料市场前景广大,南宁也近我的老家。一家人振奋精神,注册公司、买地建厂、购置新设备,经营着自己熟悉的产品,生意一天天好起来。近些年,自觉年老,我又成功地将管理责任交接给大学毕业的儿子。<br></div></div> 8<br><br>一个春天的上午,我正在三楼书房看书,楼下一声喇叭响起,只见一辆宝马车停在楼下,车子里出来的是西装革履、气宇轩昂的老高。我很震动和惊奇眼前的画面,只见我儿子热情地和老高儿子、老高握手后走进里房。我内心却一阵凝重,不知这俩后生今天要唱一台什么戏。<div><br></div><div>老高一点不显老,腰板挺直,跟年轻时一样走路如风,只是头顶微秃、脸色略显沧桑。这么多年过去,我曾经刻骨怨恨过老高,但那一刻我却忘记了恨。面对曾经伤害过我的老高,我选择原谅他,我明白是当时的生活逼迫他做出了错误行为。我和老高各自的儿子,儿时相处的友情竟然在不经意间发芽开花,甚至结出一枚善果来。他们能自发地撮合我们这对失散了三十年的朋友,这便是令人感喟的天恩地情啊!老高年龄比我大,我曾说过的,我出来做生意也是他领我出来的,他是我们家的恩人,这我无法忘却。人生走进晚年,仇恨可以忘记,但恩情不能忘记!老高呀,我们走过的人生聚合聚散皆是缘!</div><div><br></div><div>我们流着浑浊老泪的双眼相视了几分钟,然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我老泪纵横一声:老高,我们分别三十年了!老高激动地说:老韦!是呀,人生有几个三十年!此时,促成我们会面的两人的儿子,站在旁边动情地看着我和老高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div> <b>作者简介</b><div><br>韦华荣,南宁市人,壮族。广西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家在线签约作家。有散文、诗词发表于《西部散文选刊》《红豆》《海外文摘》《中华辞赋》《金田》《广西日报》《南宁晚报》《河池日报》《北部湾》等杂志报刊。2022年3月出版诗词集《陌上小重山》(百花洲文艺出版社),另有《韦华荣散文集》即将于今年内出版。</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