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别墅的故事——赛珍珠

时空踏歌

近日，我在庐山老别墅休养，脑海中不时浮现出一个伟大的名字，这就是“大地之女”——赛珍珠。

于是，我穿过飘逸的云雾，沿着岩间潺潺的泉声，终于寻访到了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赛珍珠在庐山居住过的老屋。

此时，我仿佛看见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子款款而来，从那伸向云端的羊肠小径，从那云雾缥缈的山巅……

1883年，赛兆祥受美南长老会的差遣，携新婚妻子卡罗琳从美国来华。但艰苦的条件使得他接连有三个孩子夭折，唯一长大的女儿赛珍珠出生在美国，4个月时便被带到中国。

1897年，赛兆祥从家人的健康考虑，在风景优美、气候宜人的庐山牯岭买下了86号A的土地，面积有1727平方米。那时牯岭刚刚开发，他建造了一个小型的石头避暑别墅，140平方米，红色屋顶，带敞开式的外廊和传统式的老虎窗（今中四路310号）。每到夏季，庐山的山岭峡谷、飞瀑流泉陪伴赛珍珠度过了幸福的童年和少女时代。

1910年，18岁的赛珍珠离开中国，去到美国求学，1914年又回到中国，先后在镇江的崇实女中和南京的金陵大学教书。

1914年1月，刚从美国读完大学回到中国的赛珍珠陪同患病的母亲在庐山休养了一年。

1917年5月30日，赛珍珠与布克在江苏镇江赛珍珠家的花园里举行了婚礼，随后在庐山牯岭度蜜月，婚后育有一女卡洛尔。不幸的是，孩子患有苯丙酮尿症，导致智力障碍。

1922 年，赛珍珠带着孩子和妹妹回到庐山避暑，8月的一天下午，抑制不住突如其来的内心冲动，她急切地向家人宣布：“我要开始写作了”。于是，别墅里那架打字机不久便“哒哒哒”响起，宣告了一位世界级作家在庐山开始了自己的写作生涯。

其实，赛珍珠在学会英语之前，就会讲一口流利的中文，并在与奶妈、邻居、教书先生等人的朝夕相处中，接触到中国的儒家文化、民间故事、风俗习惯等，深受中国文化影响。

她时常随同丈夫到乡下去，丈夫与男人们一起研讨农业技术，她则找一些女人孩子聊天，这样的经历很自然地成为《大地》的部分素材的来源。

童年的赛珍珠，每年都会随父母来庐山避暑，在那期间，她每天早上都要攀上自家屋后的山岭，采摘大把的鲜花，从不间断，她尤其喜欢庐山的紫萁和百合。

后来，她在回忆录中还这样写道：“也许正是从那时候起，我脑海中对于中国的记忆始终带着一种浓厚的芳香，甚至后来我每到一个风景秀美的地方，总是不由自主地把它和庐山相比较。”

1922年夏天，当30岁的赛珍珠再一次来到庐山的时候，她的父母和她自己在中国的种种经历，以及对被她视为兄弟姐妹的中国人的丰富感情，令她内心冲动不已，终于激发了她文学创作的欲望。

就在庐山牯岭这座别墅的书房里，赛珍珠开始了自己的写作生涯，完成了她的文学处女座《也说中国》，并发表在美国的《大西洋月刊》上。这一年，她30岁。

从此，她的文思就像山涧的溪流永不枯竭，不停地写作。1926年，她到美国攻读艺术硕士学位，旋即回到中国。1931年，她的代表作《大地》问世。这年8月，年已80的老父亲在庐山别墅去世，葬于牯岭镇。由于正遇到人类有记录以来破坏性最大、死亡人数最多的江淮大水，在南京的赛珍珠无法赶到庐山奔丧，这也成为她永远的痛。

1933年，精通汉语的赛珍珠耗时5年，将《水浒传》译成英文，译名取自《论语》，为《四海之内皆兄弟》。此后她的事业蒸蒸日上，享有巨大的国际声誉。可以说，她是继马可·波罗之后，在西方社会中，充当着介绍中国和中国人民的“沟通中西方文明的人桥”，正如她在简历中写道：“我是中国人，中国是我的故乡”。

1934年，赛珍珠与第一任丈夫布克在美国离婚。这一年，她已43岁。之后，和她的出版商沃尔什结婚，从此移居美国，她很快将庐山的别墅卖掉，告别了这个让她无限依恋又十分伤心的老屋。

在庐山，赛珍珠写出了“对中国农民生活进行了史诗般的描述”的三部曲:《大地》、《儿子们》、《分家》。书中所描绘的中国农民勤劳、朴实，而且对美好生活有着强烈的渴望和追求，这种奋斗精神感染了很多正处在经济萧条时期的美国人，成为了当时的畅销书。

《大地》连续21周在美国畅销书排行榜上位居榜首，之后被翻译成德文、法文、荷兰文、瑞典文等多种译本，并在第二年，获得了美国的“普利策文学奖”。

1937年，美国米高梅公司将《大地》拍成电影上映，轰动了欧美。

1938年12月12日，斯德哥尔摩，凭借《大地》一书，赛珍珠在热烈的掌声和闪光灯的照耀下，登上诺贝尔文学奖的领奖台，并从瑞典国王手中接过证书和奖章之后，这位美国女作家以激动的心情，倾诉她对中国人民的感情。

赛珍珠与美国总统肯尼迪在一起。

赛珍珠与中国诗人徐志摩有着不解的情缘。虽然徐志摩很西化，也曾留过洋，可毕竟骨子里还是传统的中国男人，他喜欢的女子，自然也是那种“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的灵秀女子，而身形高大、五官大气且有些发福的赛珍珠显然不属于此列，这使得赛珍珠留下了一生的遗憾。

赛珍珠有很多朋友都是中国的学者文人，她欣赏他们的才华，积极促成他们的著作在美国出版发行。在这些人中，除了徐志摩，就是林语堂了。

赛珍珠虽然远离中国，但她对中国的了解和热爱让她坚定地站在中国人民一边。1937年，日本全面侵华战争爆发，她公开发表著名政论《日本必败》。

她还应宋庆龄之邀，出任“保卫中国同盟”的荣誉委员，号召美国文化界、新闻界成立“美国中国救济事业联合会”，说服罗斯福总统夫人出任该会荣誉主席，为援华筹集大量资金。

1939年，赛珍珠出版《爱国者》，揭露九·一八事变、七七事变、淞沪会战等日军侵略暴行。在赛珍珠影响下，许多美国人纷纷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捐款捐物。

之后，她在美国发表声援中国抗战的汉语演讲：“中国绝对不会屈服日本。因为我不能想象我们认识的那些健壮实在的农民，那些稳健的商人，那些勤苦的劳工，以及那些奋勇热心的学界领袖会被日本降伏的……将来战争结束，我们必是最后胜利者。”她对中国人民的支持和判断如此坚定准确。

1949年，赛珍珠在宾夕法尼亚的绿山庄园创办了“欢迎之家”，专门收养有亚洲血统的孤儿。

1973年5月6日，美国宾夕法尼亚州青山农场，一位备受尊敬的老人在忧郁中安息了，享年81岁。在此之前她设计了自己的墓碑，墓碑上没有她享誉西方世界的英文名，刻写的是她的中国名字——赛珍珠。

这是我昨日在庐山东谷“国际友谊雕塑园”内摄制的赛珍珠39岁雕像。它告诉人们，中国人民不会忘记她，在经历了那个荒诞的年代后，她的《大地三部曲》终于1988年在中国大地出版发行，并越来越受到中国人民的青睐……

时间: 2023年7月21日

地点: 庐山疗养院第一疗区

摄影 编辑: 万贻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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