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坚不摧的“沙漠军刀”，美国登上巅峰的一战

佛悦

（一）海湾战争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被电视直播的战争，壮观的战争场面让全世界的电视观众都为之感到震撼。中国的电视观众同样如此。当时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每天到了国际新闻的时段，都会大量地报道海湾战争的场景，所以那段时间新闻联播的收视率格外地高。笔者当年也是如同追剧一样，每天到了晚上七点二十分就坐到电视机前欣赏这一出前所未有的历史活剧。美国人当时不知是为了炫耀还是为了什么别的目的，经常把自己的独门武器拿出来展示一番，而且总是针对着伊拉克方面的布置，亮出自己这边的法宝。比如，很多专家，包括中国的军事专家都对伊拉克布下的反坦克地雷阵表示不好对付。美国人就相应地展示了自己的应对办法，那就是燃料空气炸弹。人们在电视上看到一颗炸弹在靠近地面的时候爆炸，黄色的烟雾逐渐弥漫开来。忽然，一个像蹿天猴一样的东西“嗤嗤”地飞进了烟雾之中，转瞬之间烟雾就全都爆炸了起来，很显然，炸过之后，这一大片地雷阵就都化为乌有了。伊拉克还挖掘了大量的反坦克壕。坦克如何越过这些壕沟呢？美国人表示我们有办法来对付。只见一辆装甲车驮着一大捆钢管来到了壕沟前，装甲车把钢管投入到壕沟中，随后，坦克就可以碾着钢管越过壕沟了。此外，还有各种精确制导武器的表演，特别是“战斧”导弹。只见一枚导弹首先将一个建筑物外墙打穿一个洞，另一枚导弹准确无误地从这个洞里穿过去，把建筑物里面的目标炸毁。看得人瞠目结舌，简直难以置信。当时，我在看这些电视镜头的时候，心里就不禁闪过一个念头：美国人就这么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难道就不怕伊拉克人采取相应的对策吗？过了若干年后，我才终于琢磨明白：科学技术上的代差你单靠着心计是想不出来应对之策的。如果你在科学技术方面占据了绝对优势，那就完全可以打明牌，亮出底牌和对方打，还是照样赢。伊拉克方面就是如此，他们根本就想不出应对美国高科技兵器的办法。尽管伊拉克军队普遍都具有八年两伊战争的经验，但是那种经验面对着美国根本就不管用。伊拉克人在两伊战争中曾经把坦克埋在沙子里进行伪装来对付伊朗人，但是这种办法面对美军就不行了，金属制造的坦克在沙子中的温度与背景截然不同，成为了红外探测的良好目标。盟军飞行员说：埋在沙子里的坦克，看上去就像一个个发红的大拇指。盟军飞机用反坦克导弹轻松地就把它们一一敲掉了。打到二月下旬，经过38天的不间断轰炸，伊拉克驻扎在前线的百万大军已经被盟军飞机给彻底打残，坦克损失1772辆，装甲车损失948辆，火炮损失1474门，整体战斗力下降了50%左右。此时，盟军发起大规模地面进攻的条件已经具备，只待老布什一声令下，地面战斗就要打响了。（二）在盟军的地面进攻迫在眉睫之际，唯一能够起到阻碍作用的就是苏联了。苏联做为原本与美国平起平坐的超级大国，在这场举世瞩目的战争中居然要袖手旁观当观众，这是他们难以忍受的。其实，海湾危机爆发之初，老布什曾经邀请戈尔巴乔夫一同出兵，但是此时的苏联民穷财匮，根本无力向海湾派兵；另一方面，苏联的将军们也不愿意接受美国人的指挥，所以苏联就没有出兵。为了刷一刷存在感，戈尔巴乔夫派出了普里马科夫为特使，出面调停。2月21日，普里马科夫从巴格达带回了一个停火方案。方案建议双方立即停火，随后伊拉克军队在三周之内撤出科威特。美国当然不会接受这个停火方案，老布什虽然与戈尔巴乔夫私交甚笃，但是此时也不能给他这个面子，所以，老布什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苏联的方案，转而提出了一个几乎等同于无条件投降的停火要求。而萨达姆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要求。这正好符合美国的需要，于是，在2月24日，“沙漠军刀”行动正式展开，盟军的地面进攻开始了。在进攻开始之前，美国人照例大张旗鼓地宣扬。只见电视上出现了盟军的各支地面部队整装待发，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镜头。不过，美国人还是搞了一个战术花招。他们通过电视媒体大量地宣扬美国海军陆战队正在准备进行登陆作战的镜头，给人造成一种强烈的影响：美军的主攻方向是海上，但实际上，美军却有一个“左勾拳”计划，主力部队将在西部的沙漠向伊军主力发起迂回包抄作战。美国是一个舆论开放的国家，政府、党派、军队和议会之间经常相互唱反调。这非但不是弊端，反而恰恰是一种优势。美国人非常善于利用这种优势，使用海量的信息制造假象，让敌方的情报分析人员要么无所适从，要么被牵着鼻子走。这样的手段，他们已经使用过不知多少次了。构成美军“左勾拳”的部队，都是美国陆军的精华。像被称为“老铁甲”的美军第一装甲师，被称为“第一队”的骑兵第一师，被称为“大红一师”的第一机械化步兵师都在其中。这几个美军师再加上英国的第一装甲师，拥有一千多辆坦克，形成了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突击兵团，施瓦茨科普夫将军希望他们能够将侵入科威特的伊军部队一举全歼。2月24日，“沙漠军刀”正式出鞘，人类战争史上威力最大的一次地面进攻开始了。（三）从24日这一天其，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里面接连出现了盟军大举进攻的镜头：数不清的“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几乎同时起飞，它们卷起的尘烟犹如一场龙卷风一般铺天盖地。电视中出现了美军M-270火箭炮开火的场景，火箭弹长长的尾迹划过了整个天空。美军的155毫米榴弹炮也在开火，当然，它们已经不是构成美军火力的主角了。地面上，美军的M1A1“艾布拉姆斯”坦克和M2“布雷德利”步兵战车从打通的沙墙缺口处呼啸着掠过。美军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头，各种型号的车辆数也数不清。面对着盟军的强大攻势，萨达姆做出了两个决定，而这两个决定都是极度错误的。一个是萨达姆下令伊军立即全线撤退，退回到伊拉克境内。面对着强敌的进攻不战而退，从古至今就是取死之道，凡是这样做的军队没有不惨败的。伊军的仓皇撤退变成了溃逃，整个部队土崩瓦解，乱作一团。萨达姆这样做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此时的伊拉克已经开始出现内部的武装叛乱。在此危急时刻，萨达姆最需要的是尽可能多地撤回来一些军队帮他看家护院，镇压国内的武装反抗。因此，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只是拼命地要求军队赶紧回来。另一个决定则是个损招，萨达姆下令在撤退时点燃科威特的所有油井。这样做一来是想报复科威特；二来是想制造弥天的烟雾，借以掩护伊军撤退。然而，这个损招却是损人又不利己。且不说点燃油井造成的经济损失将来还是要由伊拉克来赔偿，单单就是当时制造的烟雾，反而却让伊军自讨苦吃。因为盟军武器的观瞄设备先进，满天的浓烟也不影响他们作战；伊拉克军队的武器观瞄设备十分落后，在浓烟中能力大大下降，更加不是盟军的对手了。伊军兵败如山倒，大批的军队沿着科威特到巴士拉的80号公路仓皇撤退，公路拥挤不堪，结果这里成为了盟军飞机的大好猎场。盟军的A-10“疣猪”攻击机、AV-8B“海鹞”舰载攻击机，以及AH-64“阿帕奇”武装直升机构成了强大的空中打击力量，将无数的火力倾泻到了这条公路上，整条公路上到处都是非死即伤的伊军以及无数被摧毁的车辆。事后，人们把这里称为“死亡公路”，有大约1400辆各种型号的车辆在这里被摧毁，数以万计的伊军士兵死伤。盟军地面部队的推进势不可挡。24日进攻当天，美军陆战一师在空中火力的支援，一举击溃了伊军第七师和第十四师，俘虏9000余人，自己只有一人阵亡。法国第六装甲师在当天下午两点攻克萨勒曼机场，俘虏伊军2500人，自己阵亡两人。美国第一装甲师与伊军第二十六步兵师遭遇，美军仅用了十几分钟就击毁伊军坦克50余辆，生俘3000余人，将这个师完全击溃。美军第101空降师则进行了一次战争史距离最远的垂直空降作战。4000余名士兵乘坐着60架UH-60“黑鹰”直升机和CH-47“支奴干”直升机，飞越140公里，在伊军背后着陆，建立起了自己的阵地。25日，美军陆战一师与陆战二师在布尔甘油田遭遇伊军第三装甲师与第一机械化师，双方展开激战。双方在油田燃烧的浓烟中战斗，美军依靠着先进的火控系统指哪打哪，从容不迫；伊军却两眼若盲，难以锁定目标。尽管伊军曾经一度瞎猫撞死耗子地冲到距离陆战一师师部三百米的地方，但最终还是遭到全歼，上百辆坦克被击毁，1500人被俘。（四）26日，美国第七军已经前进了大约200公里，初步形成了合围之势。美军第三装甲师与伊军“塔瓦尔卡纳”共和国卫队师展开了激战。结果，第二装甲骑兵团的“鹰”连打出了非常漂亮的一仗。这个连仅有九辆M1A1坦克和14辆“布雷德利”步兵战车，但是他们在连长麦克马斯特上尉的指挥下，大胆穿插突击，击毁了29辆伊军坦克和24辆装甲车，俘虏1300多人，自身却毫无损失。事后，“鹰”连打的这一仗被称为“东73”战役（因为战斗地点恰好位于东经73°线上）。也是在26日这一天，科威特的首都科威特城被收复。当时，已经到达城郊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停止了前进，把最先入城的荣誉让给了科威特军队。城里的伊拉克军队已经逃散一空，科威特军队顺利地占领了全城。27日是战斗最为激烈的一天。伊拉克六个共和国卫队装甲师或机步师被包围在幼发拉底河南岸地域。他们困兽犹斗，试图突破重围。美军第一、第三装甲师，第一机械化步兵师以及英军第一装甲师向着这些伊拉克部队发起了最后的进攻。第三装甲师首先打垮了伊军第12装甲师，随后又与“大红一师”一起将伊军第10装甲师全歼。美军第一装甲师则是单挑伊军三个最精锐的共和国卫队师：阿德南、麦地那和塔卡尔瓦纳。在空中力量的配合下，第一装甲师只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击毁伊军坦克61辆，装甲车34辆，其他车辆200多台，自身只损失了两辆“布雷德利”步兵战车。战后，第一装甲师的第二旅诞生了整场战争中授勋最多的连队。英军第一装甲师则与伊拉克第52装甲师展开激战。最终，英军将第52装甲师全歼，俘虏了其师长。激战中，英军一辆“挑战者”式坦克还创下了5600米外一发命中的战场奇迹。27日傍晚，最后的激战在幼发拉底河岸展开。残存的伊军逃向了这里的河堤，试图渡河逃回伊拉克。美军的数十架“阿帕奇”直升机飞临河堤上空，开始疯狂射杀伊军。经过一番激战，56辆卡车、14辆装甲车、8门苏制BM-21火箭炮以及两套萨姆-6地空导弹被摧毁，丧生的伊拉克士兵难以计数。当地时间28日凌晨，老布什下达了停止进攻的命令。战斗结束了，盟军取得了全面的胜利。（五）地面战斗进行了整整一百个小时，所以这又被称为“百时地面战”。老布什看来也很喜欢追求戏剧效果，所以在第一百个小时到来之际下令停战。在这一百个小时的战斗中，盟军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战损之比简直可以与当年西班牙远征军征服印加帝国之战相媲美。不过，萨达姆还是活了下来，他和他的政权继续在伊拉克统治了十二年。老布什为什么没有乘胜进军，像他儿子小布什一样把萨达姆彻底清除掉呢？恐怕有这么几个原因：首先是留着萨达姆，美军可以继续名正言顺地驻军海湾，海湾诸国当然还是需要美国的保护，有了他们的邀请，美军就可以一直驻守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地点之一。另外，如果推翻了萨达姆，那么美国就要承担重建伊拉克的任务，老布什显然是不愿意花这么一笔钱。当然，十二年后，他的儿子小布什不再是这个想法了。还有一条更重要的是，当时老布什和他的高参们都一致认为：在经历了这样的一场惨败之后，萨达姆肯定会被国内的反对势力推翻。这样一来，美国就可以坐享其成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虽然伊拉克真的爆发了大规模的叛乱，但是萨达姆并没有被推翻。当时，伊拉克的叛乱主要集中在南北两个地区。北部山区是一直谋求独立的库尔德人，南部则是第二大城市巴士拉的什叶派穆斯林。实际上，巴士拉的叛乱是伊朗在背后资助的。由于萨达姆继续使用残酷无情的手段来镇压敢于反抗他的人，美国又遭到了大量的批评。老布什不得不下令在伊拉克南北各自划出一个禁飞区，禁止伊拉克飞机飞行。美国空军的飞机出击，击落了好几架在禁飞区内飞行的伊拉克军机，间接支援了反叛者。后来，萨达姆被迫改用谈判的手段来与反叛者停火。此后，萨达姆就变得老实多了，对于联合国的决议全盘接受，割地赔款样样答应，还交出了原本用来压箱底的化学武器。不过，萨达姆显然是口服心不服，暗地里还多次策划对老布什的谋杀行动。他想不到的是，老布什的儿子居然会接着当总统，并且最终把他埋葬。当然这是后话，此处不必详谈了。海湾战争就这样结束了。这场战争可以说是一个历史标志，标志着整个世界从美苏争霸年代正式进入了美国一家独大、称霸世界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