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河边方言土语故事拾趣》

瓜妞儿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u>  【前言】每个地方都有属于自己的方言,每个人都有挥之不去的土语,这些方言土语属一种文化,是让外乡人蒙圈的密码,是耳朵的乡愁,它只限于同一个地方生长的人群才会懂得和运用。无论你是离乡功成名就的能人,保家卫国的军人,为谋求生活漂浮在外的打工人,还是留在本地一步步耕耘的官员、艺术人才、老师;乡里乡亲见面不经意一声“么哩”“刁古子”稀达花儿”…标志着宁河人接上了暗号,一下子拉近了距离,就算从没谋面的陌生人也变得亲切起来。他们用朴实和诙谐自得其乐,从粗粝语言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老乡老同学聚会的餐桌上品的不是舌尖上的味道,而是唇齿之间自然蹦出的“腔胞儿”,争相讲述因方言土语闹出的桩桩笑话,那份津津乐道的喜悦哦,让人啼笑皆非又回味无穷!我把留存记忆中的碎片,加点想象串起来,不够严谨,别喷我哈!</u></b></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昨晚梦见瓜妞儿我独坐大宁河边,头顶繁星,吃着朝思暮想的宁河烤鱼,老板娘急吼吼喊“哎呀,在虚雨哒,你伞闷吃恁个慢,你麻利点把临吃完,丁点儿莫剩,轻友吃不到恁个得了国际奖的酸菜渣辣子烤鱼”, 哎呀,还好,我听得懂她意“在下雨啦,你为啥吃这么慢,你快点全部吃完,一点儿不要剩,难得吃到这得了国际奖的烤鱼”,那急促又亲切的乡音顿觉暖意从脚底升腾。打我从娘胎出来,宁河方言土语萦绕伴随着我几十个春秋,三十六岁离开,我带着一口乡音走遍世界各地,一声“么里”藏在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梦境里的一口乡音,应了唐朝贺知章那句“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将我思绪拉回到从前的旧时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首先,我浅析宁河边常用的方言土语吧,其主要:l和n,zcs 和zhi,chi,shi不分的,占绝大多数,包括我在内,不足挂齿!对照北京普通话,主要问题常将唇齿音F与舌根音H相混,如“风(Fong)、饭、方、法“,读成“哄、唤、荒、华”。ian和in全读成in,牵线读成“亲信”,大致分布在凤凰、上磺一带,口音较重,文峰、尖山、通城、城厢镇也有少部分地区属前乡音。土语如条跨、碇子、甲甲、倒拐子、水戏儿客、粑和、坡拉、奶呆、日古俩、轻有、扯常、刁古子、把临、郞格儿、、、哈哈哈,是个宁河人都会懂会用,当然,是指20世纪前的事,如今宁河边小孩或许根本都不说了,方言处于失传状态,但那些因方言土语闹过的笑话,至今流传在50一80后几代人之间,且听!</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故事一、杨贵妃的肩包是个tiatia</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注解:杨贵妃的肩膀是个拗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巫溪县政府在县城北门修建起一幢六层楼的高楼,时称县政府大楼,这在当时算很了不得的宏伟建筑,成为人人向往的地方。八十年代中国改革春风吹满地,全国人民在党的领导下,把工作重心放在经济建设上,“蛮荒之地”偏远宁河人民也紧跟节奏。同时,考工、考干、“五大生”(电大、职大、业大、函大和夜大)盛行,时代的红利让我这时代幸运儿踩准节奏,误打误撞进入大楼。县政府招商引资如火如荼,且作为各级领导及单位年终考核指标。时任分管经济工作的程副县长带队,到西安市某大型国有企业对接招商引资工作。程副县长是出生本土的官员,业务能力强,工作上大刀阔斧,工作作风雷厉风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但走出去,语言交流成为他的羁绊和障碍,双方座谈会上,他一口流利的宁河方言让对方无数次茫然不知所云,“下命(面),我说几句,我们这次刁古子(专门)来谈合作的事,真是有云亲里来相会( 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回去就找信(县)长签(亲)字,然后打情(钱)过来”、、、无论怎么在一片掌声中双方满意达成合作项目。事毕,程副县长一行应邀到西安华清池一游,当程副县长走到杨贵妃的雕塑前,惊诧道“杨贵妃的肩包怎么是个tiatia?”,众人睁大费解的眼神不知所答,好在他的秘书小张给解了围,小张从小在县域内尖山白果乡成大,后考到山东读了大学,操了几年普通话,给众人翻译过来“程县长问杨贵妃的肩膀怎么是个抝肩”,众人才异口同声“哦”、、、</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故事二、县政府来一场轰轰烈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普通话革命</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2px;">1997年6月18日,重庆市成为中国中西部地区唯一的直辖市,此缕春风吹进咱巫溪县。重庆市委和市政府开始以挂职、下派、选派、调任的方式将优秀年轻干部派到基层工作,到了千禧年则为高峰,来巫溪县的县级领导干部占比不少,多来自重庆市区内高学历、有见识的学院派,或部门的年轻精英份子,他们的普通话自然顺溜得很。无论县长办公会、县政府常务会,还是到基层和老百姓交流,存在与当地方言土语“交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马县长来自重庆市某高校,曾经是校院里帅气有活力,普通话操得一流的老师,为尽快摸清全县情况,他一到县政府上任,便马不停蹄下乡下村,第一站就到全县最偏远的高楼河现场办公,走进农户家,亲切地说“请老乡讲下您家基本情况?”“我家有五个细娃儿,我是个刀儿匠(屠夫),婆娘是个叠叠(傻子),我现在活路比往先(以前)多了,情(钱)比往先泡火点”,老乡讲得津津有味,而马县长则是懂非懂,只能不停点头微笑回应老农,老乡还热情留他吃少(晌午)饭再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当时信访办主任是位心慈面善的女同志,据说是通城乡人,有一次,她给马县长汇报工作“戳天(昨天),有个30多岁男人来上访,下半截基本上打的个条跨(祼体)、全身都是甲甲(污渍),我招呼他到线访(信访)室来躲起,他好歪造哦,还举起碇子(拳头)要打人” 马县长只好睁着他戴着金丝眼镜的眼睛,直摇脑袋,大概率基本没听懂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县政府领导班子有个德高望重的副县长,姓胡,胡县长是土生土长的凤凰镇人,上大学时他是中文系的高材生,加之他勤奋好学,会易经八卦懂诗文,非常有文化底蕴,算典型文人雅士。是的,他很有学识,但被多年语言环境驯化出方言特色,永远不可改变。会上,他说“随便么里(什么)工作都不松火(轻松),搞工作不能像水仙客(儿戏),不能把党交给我们的工作搞成蛋扯扯,搞成日古俩(不正经)”。</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胡县长偶尔穿插些智慧幽默民间歇后语“我们县财政的锅底灶门,是乌龟吃亮火虫——心里明白,不是政府啬巴(舍不得),确实财政的情(钱)不像大宁河坝里的石头一样坡拉(宽裕)。当官的人不能眨巴眼看太阳—一手遮天,多下基层切向贫下中农学习,他们是倒拐子长毛-—老手能干着呢”“老百姓扯常(经常)说当官的是人民的青听(青天)大老爷”。弄得班子里来自重庆马县长、赵县长、姚县长们一脸茫然,语言真的成为工作沟通交流一大障碍了,还有各种会议上本地官员土语的唇枪舌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如此情况下,为提高机关单位工作人员素质,减少语言障碍,县政府研究决定,倡导政府系列人员尤其领导干部开会期间一律带头使用普通话。于是,在机关里掀起学普通话的浪潮,特别是开会需要经常讲话和发言的领导干部,憋起悄悄在家里搬起字典学,或向自家小孩请教学,从拼音开始学。开始很多人不理解不适应,简直为难惨了,有的怕到政府来开会,有的怕到会场上,更怕开口说话,怕讲话怕发言,顾得了嘴里,顾不上内容,常常脚打哆嗦,直冒冷汗,感觉极大的心里压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万事开关难,经过几个月的努力,人们渐渐开始适应,后来慢慢把说普通话变成日常。如今看来,这次普通话革命,符合二十大报告中指出“要推进文化自信自强、、、”毕竟语言是文化的基础,同时为如今乡村振兴、文旅兴城打下良好基础!</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故事三、“巫师生”成普通话“正规军”</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其实,要说巫溪县提倡讲普通话,不是千禧年后“马县长政府”才兴起的。县政府领导班子里杨副县长,地地道道的巫溪人,她在任何场合普通话讲得轻松自如,信手拈来。她毕业于全县最高学府“巫溪师范学校”,简称“巫师”,该校最初大概成立六十年代,多以推荐、选拔优秀年轻入校。到了1981年秋季,巫师开始面向全县招考初中毕业生, 三年制教学,大致招有6—7个班,学生达到250人左右的规模,正式结束了以前举办如“社来社去”等各种不规范小打小闹的教师队伍培训。到了八十年代中末期,巫师经过几年沉淀,师范生源更加优质,培养一大批会语数外音体美,能说会唱、德才兼备全能教师!三年时间他们不仅接受良好系统知识体系培养,三年普通话语言环境驯化, “巫师生”成为高素质高能力师范类“正规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因此,巫师办得声名鹊起,汇集全县更多优秀人才,从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10年间,一度达到鼎盛,成为人人羡慕且向往的地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师范生不仅自己具备普通话能力,分配到县域各中、小学任教,无论上课或与学生交流,将普通话充分传播到教学和生活中。渐渐让一批批学生脱离语言“野生感”,成为全县各行业高素质“语言正规军”,成为建设家乡新生力量和中流砥柱。比如现今的县人大主任李先斌,他毕业后到乡村任教,因普通话出色被选拔到县电视台担任播音员;还有政协主席王芳,县委副书记黄作盛,前面提到县政府杨县长,妇联主席黄文君等等等不胜枚举,他们哪个不是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演讲能手,还有调入成都从事教育工作的骆老师、王老师、冉老师、、、分布四七九出色的名师好些个,全都毕业于巫师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县城厢小学优秀语文老师李晓琼,她同样毕业于巫师,她不仅课讲得好,普通话讲得炉火纯青,地道又标准,学生及家长都争相上她的课,许多慕名而来,尖山镇有个姓杜的领导,他费尽周折将上二年级的娃娃转学到她班上。第一天新生报到,李老师让小杜自我介绍,小杜战战兢兢站起来“我姓dou(杜),叫dou(杜)亮”,李老师问那个dou?“木旁一个tou(土)”,又问他从哪儿来?“我从楼区那个陡陡上来(六区那个doudou)”,就是这个杜亮,在李老师班上读到小学毕业,拼音及语言表达简直突飞猛进,后来考到四川师范学院播音主持专业,招聘到成都郊县电视台成为一名优秀的主持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再比如她学生冉艺环,这女孩只从师于她小学五年,后转学到宜昌、成都,皆因扎实的拼音普通话基础,在国内国外学校参加各种演讲、辩论赛拿过不少奖。经她培养出一批批九零后学生,几乎没有方言土语困惑,能操一口流利普通话走遍世界各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还有八零后女孩王淇,她在城厢小学读六年,巫中读三年,均从师于优秀师范教师,后考入涪陵师专音乐专业,因一口标准普通话,拿到全校演讲比赛一等奖;后来她无论从事老师工作,还是转行到了机关工作,会议发言,单位上文艺汇演,她都是文艺骨干和节目主持人。当然,前面这些例子是我熟悉的,还有很多我不知情的,在城厢小学打下普通话基础的太多太多,咱大宁河边可谓人才辈出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咱讲点更牛的,成都七中知道吧?在四川乃至全国有名,这所学校校长吴明平,也是巫师毕业的学生,他凭自己一腔孤勇和勤奋努力,成为教育领域佼佼者,如今常见吴校长出现在各大官网官媒,用他精湛精彩流利普通话接受名师专访、名校长访谈、、、还有五年前被北京某名校“挖”走的原成都某中学校长高仁辉,他和吴校长同出师门,都是九十年代初巫师毕业的学生,他们除了教学能力强,简直就是普通话里的战斗机,从宁河边走出,成就自己也成就一大批学子,不愧为宁河人的骄傲。你看,曾经的那座城,在它并不富裕不广阔的天地间,播下现代语言的种子,马县长来发扬光大了!</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故事四、双溪溶洞冒出“地上稀垮垮 的,莫哒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注解:地上湿滑,不要摔跤)</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们看,那里是么里?”“地上稀垮垮的,莫哒哒”“过细点,打不得张花拾(走神)”,早在八十年代初,离县城十多公里的双溪溶洞(灵巫洞)迎来一批吉林敖东的客人,相关部门尽地主之谊带他们到此观光,据县城民间谣传,前几句话是县旅游局刚招进的导游对宾客所说,此谣传之真伪乃无头公案,瓜妞儿我若有丝毫冒犯之处,纯属“无心插柳”,和“无心之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双溪溶洞是巫溪县早期开发旅游景点之一,属县旅游局管辖。八十年代初,我国将旅游事业定为国家经济事业的一部分,咱宁河县相应成立了县旅游局,与外事办合署办公,办公地点设在县政府大楼一楼,两个部门就两间办公室而已。开发的旅游景点以双溪溶洞、剪刀峡为主,1985年分别开放大宁河上游荆竹峡、母猪峡(野猪峡、月牙峡、一线天),及大宁河下游最美峡谷—妙峡、云台仙子、白龙过江、、、到了1988年旅游业初成气候,全县景点达三十多处,包括白果林场、大宁盐泉等。还有称之为南方最大草场的红池坝区,尽管景区春夏季药花摇曳绿草茵茵,冬季银装素裹处处冰雪,景色奇美壮观,因受交通制约影响,游客极少。因此,双溪溶洞成为县上一块盖面肉和主要打卡之地,但凡有外客来,就直赴双溪溶洞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话说巫溪县的旅游景观,自古以来皆因雄奇险峻秀丽山水闻名,吸引过无数文人雅士,唐宋时期来者居多,据说贫穷又能吃苦的杜甫翻山越岭来过。但巫溪县地处渝东边陲,位于渝、陕、鄂三省交界处,发展旅游,首先“行路难”成最大制约,交通工具少,除集体包车包船外,散客旅游需搭班船班车,极不方便,更没有什么私家车,一条条从外面世界通往县城的公路,尤其从田坝到尖山坝那条路,吓走了无数外面来的公子哥和平原城市里的大小姐们。</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重庆直辖后,各级政府想尽办法发展旅游,将长江三峡黄金水道与大宁河相连接奉节、巫山、巫溪三个县,定为金三角旅游区,属国家级风景名胜区。咱们县在财政资金紧张的情况下,从硬件上下功夫,加大投入,修路搭桥,改善各种公共交通工具,开办宁河玉工艺厂,生产石雕、根雕等旅游产品,因种种原因未能达到理想效果,不了了之。从1998年到2009年,“假日制度”推出,大众旅游风生水起,旅游市场才渐渐兴盛起来。到如今,宁河旅游已进入产业化、规模化、国际化发展阶段,宁河烤鱼已拿国际大奖,一度被荒废了的宁河城,重回往昔“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壮观场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发展旅游接待能力很重要,需要一批专业性强甚至明星级导游,提升普通话水平是关键,那么普通话培训势在必行。我模糊记得,我刚进县政府大楼工作不久,听说县旅游局晚上7点在一楼办公室举办普通话培训,我兴奋不已,特向旅游局长表达想参加的意愿。半个多月培训,每天下班我早早坐等培训老师上课。与我一同上课的还有从各乡镇公开招聘十几个年轻漂亮如花似玉的女娃儿。不到二十平米的办公室挤满了人,老师从拼音开始,然后进行词语句子的练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通过学习,普通话水平整体提升,但总有些方言土语没法矫正。比如盐读成“银”,风读成“轰”,北京读成“别京或波京”。课间,更能听到来自前乡音后乡音的方言,“外命(外面)在虚雨(下小雨)”“衣服打得湿雀雀的(湿透)”“这个屯子(同志)很优秀”“你行着(经常)迟到”“豆子(肚子)疼”“做活漏(做活路)” “饿里饿劳”“门背湾”“商不曾儿” 、、同时还夹杂着各乡各镇的歇后语,“花线穿豆腐——提不得”, 哈哈,这里,简直就是宁河方言集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后来,县旅游部门和县航运公司联合分期分批多次对从业人员进行系统培训,包括巫溪基本情况、介绍旅游景点、了解巫溪民风民情等等,还开展一系列服务竞赛活动和对服务人员进行培训。后来,再后来,再也没听过旅游景点闹出过类似前面的“导游语言”笑谈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故事五、谭所长说“欢迎到桃源宾馆歇号” (注解:歇号就是住宿)</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提起“谭道举”这个名字,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宁河县城机关事业单位的人群中,可谓无人不知晓。“欢迎到桃源宾馆歇号”是他的口头禅,他是桃源宾馆负责人,宾馆前身是县委招待所,到了1998年改名“桃源宾馆”,反正他贯穿始终,人们一直都叫他“谭所长”。从外貌看,一点不像领导,宾馆包括采购、下厨房、送客人等具体的事他亲力亲为,春夏秋冬皆汗流浃背,不修边幅,却是个真正的实干家和能干人。他走路带小跑,嘴里不停安排工作,办公室里还有人不停叫他接电话,完全以宾馆为家,整一个不知疲倦的工作狂人。不是他不知道累,不想回家,宾馆一度时期挑起县里重要会议、重大接待的大梁,要做的事儿太多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自1978年12月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我国开始实施一系列经济改革和措施,到了八十年代中期的巫溪县,改革开放成果逐渐显现。各种会议、活动多起来,作为农业大县的巫溪县,土里田间刨不出改善人民生活的人民币,经济要搞活,发展旅游业是关键,发展不是只口头上,首先得有吃有喝有住吧。当时县城只有那么两家集体旅社,如西门车站旁边的国营旅馆、天宁寺外的宁峡旅社等等,均设备简陋,卫生、吃饭、住宿条件极差,利用率也极低,旅社已担不起流动人口日渐增多的大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县委办公室首当其冲办起了招待所,成为县里唯一家机关招待所,无论装修、服务上日益加以改进,客房一改以前“脏简土”,一律铺上洁白的床单,每个房间配备了沙发,虽然比不上现在的沙发那样美观舒适上档次,在八十年代还是让人羡慕的。高级客房还铺了地毯,摆放了茶几,墙角有痰盂盆子;那时还没饮水机,招待所配有专门的锅炉房,烧开了水储存在温水壶里,每天分上、下午两次供应。50后至80后应该清楚知道,三四十年前淋浴设施很少,招待所同家庭洗漱一样多用搪瓷盆盆或木盆或脚盆洗脸洗脚洗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伙食自然没得说,比自家更丰盛,特别招待所提供的早餐,馒头包子加稀饭,配上宁河县相传几百年的渣辣子、豆腐乳、豆豉和合渣,外加几个小菜,饭菜卖相说不上精美,餐具倒是比自家讲究,雪白陶瓷制品在当时那算一个高级,确实比以前旅社要干净舒适和风光得多。县城没一家能赶超它,机关事业单位的会议上了点规模的都此召开,需要用会议室或住宿的都给谭所长打电话禀报。全所总共两个会议室,紧张着呢,一楼会议室配备有最好的音箱,晚上搞个啥活动,整得花花绿绿,灯光忽明忽暗,把歌儿唱起来,舞儿跳起来。二楼白天是会议室,晚上还要充当饭厅用。招待所更多是官方接待,因县财政经济状况渐好,交通得以改善,宁河秀丽山水吸引了全国、省、地市州的一些会议在此召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招待所接待过国家领导人赵紫阳丶李鹏、杨汝岱等。每年的人代会、政协会、三干会、经济工作会等等。 记得大宁河第一届国际漂流节,外宾队员住在招待所,还闹出个笑话,服务员倒饮料时说“倒得满咚咚的”,让翻译犯了难无从下口;我第一次在大宁河边看到高鼻梁蓝眼睛外国人;第一个巫溪县归乡华侨,招待所尽全力搞好接待工作,让归乡华侨和家属满意,搭建起友好平台。还接待过香港明星谢霆锋,县公安局专门安排公安人员执勤,硬是把招待所挤得水泄不通,一直到对面中医院过道站满了人。全县大事要事的吃喝拉撒睡都在这里,门前经常停着旅游大巴,客人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繁盛空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大概到了1998年,调来了个外地的年轻县委书记,很重视接待工作,给谭所长挂了县委办副主任职务,把招待所改名“桃源宾馆”,人员编制归县委办管辖的下属事业单位,用现在的话说,算县上真正“名场面”,毫不夸张地说,他比县里重要部门的领导还要吃香光火。但他丝毫不傲骄,永远保持淳朴踏实的工作作风,不管县上领导安排与否,外地客人他都亲自接送,常常见他天不亮起床,亲自在巫溪码头迎送客人,建立良好关系为县招商引资出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谭所长永远用他最具尖山特色方言土语笑迎每一天,他一遍遍对员工们讲“我们做生意不能做“乌龟喝墨水,龟儿心黑透了”的商人,只想挣钱,这里是党委政府的形象,要把服务搞好,把宁河形象搞上切”“我们要做到把菜端上桌,客人看着就流憨口水,二回还想来吃”“味道搞好点,床铺搞干净点,不能像钟馗开饭店——鬼都不上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谭所长和员工上下级关系也搞得轻松愉快,据以前在宾馆搞财务的一个大姐讲,生意忙时,她们还被喊去餐厅当服务员端菜,被谭所长喊毛了,回怼他“你扯筋(大声叫唤)呀,你扯挂挂筋”,他开玩笑回怼“喊你们到灶屋(厨房)通衣禄(吃饭)了,还不来给你们一人俩倒拐子(肘子)”。送客人时他说“过细一点,莫哒哒,上梯子招夫胖到起(谨防拌到)”。给部门领导打电话说“你们单位的车最近到外(万)县不?客人要我帮着找个摸和车(不花钱的方便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谭所长每天都在内部管理、接待迎送、伙食、会议中马不停蹄消磨时光,宾馆生意也一天天达到顶峰,无论官方还是个人,能在此吃一顿住一晚,成为一种身份象征,感觉人生和胃在此获得了充实和满足。后来,重庆下派来县上挂职、任职的领导干部都吃住在此,成为县上有头有脸人物栖身地,成为充满人间烟火气和人情味的地方,成为小城人向往的世俗理想生活地,嘿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眨眼三四十年过去,县城宾馆住宿行业发生了很多变化,随着新城赵家坝、马镇坝建设发展,桃源宾馆和整个宁河老城被淘汰被遗忘。它历经过风雨,经历过繁华和日渐低迷时期,它都值得被记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如今,本届县领导高瞻远瞩,勤政务实,挖掘巫巴文化,实现文旅兴县,借“国际烤鱼之乡"的美誉,实现宁河烤鱼国际化,“世界烤鱼,源味巫溪”广告打到全世界,我就相信,政府不会忘记老城,宁河老城又将燃放出新的光芒。如果有50一80后观此拙文,想必你们见过更多宁河文人雅士对老城记忆文字,别喷我就好,特别谭所长,若有不妥,当我胡言乱语,我也不狗尾续貂了。</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故事六、我情包嘎到窗银子上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注解:钱包放在窗台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这个砍脑壳的,喊你来开家长会你不来,害得我在学校门口哒了一扑爬,克膝包出了血,连包肚子、螺丝骨也挂伤哒” “你顺(送)一亲(千)元过来”,啊?他开口让我惊诧,这语言,我敢肯定下结论,百分百是咱巫溪人。前面几句话是多年前一个下午,我在成都七中给儿子开家长会时,坐我旁边一位陌生家长给他老婆打电话时听到的,我冒昧问他“重庆人?”“巫溪信(县)上磺羊桥坝的”,哦!听说我是巫溪县城人,他打开话匣子“我睡哈哈午觉,看时间快到哒,我哈着弯(液下)夹着大公文包连忙跑,到学校门口一仰翻叉哒一背秧子(双手一扬摔一大跤)”,我说你乡音未改,他说“允(永)远改不了哒”!</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忽闻两三语,知是故乡人”!无巧不成书,书都不敢这样写的事,居然发生在我身上。经过交谈,得知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给他女儿开家长会,本来说好他老婆来开,老婆临时有事,让他来。他十八岁到济南当兵,转业后分配到成都军区后勤处,离开家乡二十多年,还是一口正宗上磺羊桥坝原装“腔包儿”。说起上磺羊桥坝的人,县城里流传这样一个段子“羊桥坝有只浑鸡滚(红鸡公),一吹毛一喷,信撑(本来)没得困(空),还耽搁我几个滚(工)”,不夸张地说,羊桥坝的90%的人这样说话。</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黄昏,开完家长会走出学校大门,他热情又真诚邀请我一起吃晚饭,说已经给他老婆打了电话,他老婆一会儿就送钱包过来。不一会儿,他老婆开着车风风火火赶到,我一眼就看出他老婆是个女强人,一头乌黑的短发,短皮衣皮短超裙,标致又时尚,当他向老婆介绍说我是巫溪人时,他老婆表现极为兴奋。“哈给扎扎的,才遇圆儿(好巧),细娃儿还在一个班”“老乡,已擦麻眼子(天快黑了),就一起吃换(饭)嘛,吃居(完)哒我开车送你”。转头又向她老公说“你个背时壳壳,一天抛怂怂的,裤子哒得涩赖死哒,休死活巴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原来,他老婆同为上磺羊桥坝人,他们小学都在村里帽子班读书,后来他当兵去了,老婆一家人进了县城机械厂工作。等他在部队上提干转业到成都后,她老婆也随县机械厂搬到成都金牛区地盘上,于是,青梅竹马的俩个人结了婚。过了几年,厂里不景气,老婆拿了点安置款自己当起老板,在荷花池做起了地砖生意,他老婆吃苦耐劳,脑壳灵活,早就挣得盆满钵满,在成都市繁华地段住房门市买了好几套,他老婆比他挣得多,看得出来老婆在家掌管家里经济大权,地位比他高,在咱巫溪都由女主掌管家里钱柜的钥匙🔑!</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巫溪男人要面子,外强内弱,他老婆当着我面吵他,脸上有点挂不住回怼“你个背秋时的,你井倒说,休死你活心(仙)人”,两口子都快人快语相互嘻笑打趣,其实看得出来很恩爱,我知道那是咱巫溪人朴实直率的表现。由于我要回家给儿子做饭,谢绝夫妻俩美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回家路上,我已饿得饥肠辘辘,但心里美滋滋的,我来蓉城多年,在大街上偶然无意间遇到故乡人大概就两三次,当然有意约见或老乡聚会不算。“乡音永难忘,乡音最牵情”,乡音让人感到喜出望外,特别亲切,特别暖心,也特别想要回老家的冲动。如今正值家乡“宁河烤鱼香,夏日好时光”,老县城大宁河畔一公里长的漫滩路上,泡椒豆豉鱼、酸菜渣辣子鱼、青花椒烤鱼在召唤着我这个吃货,走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老乡的邀请没去,烤鱼没吃到,那喜出望外情绪久不肯散去,让我记起另一段奇遇。如果你在异国他乡偶遇故乡人,听到乡音,那是怎样的感受?2016年初春,我在法国巴黎老佛爷逛街,自在穿梭在白皮肤蓝眼睛欧洲人中间。突然,看到一张久违又熟悉黄皮肤脸,我儿时的邻居冯嬢,儿时我住北门县政府四号楼,紧挨县水电局,冯嬢曾是县水电局人事干部,白鹿檀木人(五区)人,她在我调离老家前,早已调动到万县工作多年,我俩少则三十多年没见,但还是一眼认出对方,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印象中,冯嬢是特别爱美爱生活的女人,尤其她独特的发型和优雅气质,让人过目不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冯孃一个人随团到此,正因完全不会英语着急,我用“腾讯翻译君”勉强可应付购买事宜,她见我如同见到大救星。“张妹儿,你快点帮我给他说一下,把摇裤儿(内裤)和汗架架儿(内衣)给我各拿两件”“我扯起胯胯喊,那个高鼻子男人他二脓八西(洋拽)的,张都不张我、、”,冯嬢亲切乡音让我心喜不已,说真的,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她可谓“身在曹营心在汉”,全忘了处在万里之外异国他乡。我用现代手段解决了语言问题,各自买到满意的物品,还留影合照,只可惜回来手机丢了,影像全无,但真实有效全在脑海里,今天复盘啦!(未完待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故事七、卧铺车上的高频词“出切搞到着哒(发了财)”</span></p><p class="ql-block">&nbsp;</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nbsp;&nbsp; &nbsp;20 世纪八九十年代,宁河人或许都听说或坐过卧铺车,一度时期它作为县域重要交通工具,在交通运输史上发挥重要作用。如今被家用小轿车、高铁、飞机所取代,基本消失在国人视线和宁河人的生活中。但它曾经载着无数宁河人通往外面的世界,承载过宁河人的青春和梦想,成就过无数宁河人学子梦和财富梦,那些有关卧铺车的往事一桩桩一幕幕扑面而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好友程玫儿极具宁河青年特征,热情善良勤劳纯朴,家景不错,自己有份体面的工作,当其它同学、朋友家里电视机、洗衣机、录音机三大件溜溜转起来的时候,她不淡定了,加上她是个妖颜儿(爱美)的姑娘,于是,她将赚钱拿上议事日程,和她一个窝屎打得粑耙的闺蜜一起在广场开了家服装店。趁着周末,程玫儿大概在凌晨四五点起床,当别人还在热被窝做梦,街道上只几个环卫工打扫卫生的时候,她便扛起编织袋,带上简单的洗漱用具,和一条在卧铺车裹着睡觉的大毛巾,去县车站搭乘卧铺车到重庆朝天门进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当时县车站在南门湾农贸市场旁,车站内最耀眼夺目数印有“扬州”字样且高大美观的卧铺车,她说,车上三十多个座位,每次都坐得满满当当,人走进车门口,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各种味道夹杂一起,以脚臭味最突出,没办法啊,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带的毛巾裹着睡觉,能入睡也是好事,如遇到几个爱日白(聊天)就恼火了,咱宁河边地方小,满大街都是熟人,见面都是朋友,朋友见面便成话痨。有一次,她刚上车本想睡个回笼觉,结果邻座墨斗城的三娃子,和西门口的福娃子摆起花儿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三娃子说“我佑客(老婆)硬要我等雨柱哒(停)才出门,差点来暗哒(迟到)“,福娃子回“我出门时雨也在虚(下小雨),舍哒,你佑客好万气(神气)哦,客车是你各人(自家)的迈?“。一路上他俩没完没了”你晓得不?上磺羊桥坝麻柳湾的二狗子到广东搞到着哒(发了财),他把麻柳湾的羊屎颗颗当神药卖给外地人,赚得不少,和制鞋厂一个女娃子灿起(耍男女朋友)哒,过年带了回来,女娃子好格式(时尚),穿的皮大衣和喇叭裤,烫的金黄大卷发,他妈老汉硬是不同意,坐在大门口堵起不允许进屋,决(骂)了几天几夜,还挖(抓)那女娃子的脸,女娃子也下得颇(拉得下脸),还下死八呆(贱)下跪,妈老汉没得法同意哒,女娃子立马拿出五万元钱,把几十年的老屋和猪圈把连(全部)盖好哒,全家人把女娃子当个金包卵( 很金贵),女娃子在整个村子里得起喝艳儿(太得意洋洋)、、、他俩一直聊了近六个多小时,直到尖山至田坝那段崎岖陡峭、蜿蜒曲折的路段,司机大声吆喝要大家左右两边坐适腾(均匀)些,以免侧翻,他俩的日白才杀角(结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卧铺车一路颠簸总算到了云阳江口大河酒家,司机喊下车吃饭,荷包里有钱的炒几个小菜,有酸菜羊肚子,渣辣子回锅肉等;程玫儿基本不到店吃饭,臭味熏天的厕所让她怄得翻肠倒肚,她说现在想起都心有余悸,等调整下身心回到车上,吃自备的各种干粮,每次带的不同,大致有牛肉干、麦子粑、米花糖、包谷坨和各种水果等,有时买两个瓢儿糕带起。司机引流有功,饭店老板好吃好喝供着他,待他吃完嘴巴一抹,便大声吆喝“吃拘(完)哒的人赶紧上车”,大伙纷纷上车,正准备出发,一女的报告说她的邻座猫儿滩吴大汉没上车,他因膀胱癌多次上重医大治病,因身体原因近半个小时没回,车里有几个不明事理的开始骂骂咧咧“这个抛老二,窝痢巴子的““这个屎龙跨裤的吴大汉,到哪儿打张花时(打望)去了”“要是误了我的事,不得依你叫”,后来大家逐渐了解实情都表示同情,经过一年多来回治疗,吴大汉病情渐渐好转,程玫儿从此再没看到过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要说司机还是很人性化,在整个行程中择时择地让大家下车唱歌(窝尿),尽量找厕所,如没有围绕卧铺车男前女后就地解决,程玫儿说她女孩家家的,又有洁癖,屎尿憋得再难受,从没把公路当过厕所。抵达重庆朝天门车站正常行驶需耗时二十个小时,到第二天凌晨两三点钟,有时会更长一些,如遇大雨大雪天气,或遇上修路两边设卡定时放行,堵上十多小时也是常有的事。深更半夜,四周黑灯瞎火谁都不敢下车,再说朝天门进货要五六点才能进市场,多数人都会选择在车上睡到天亮才下车,或约上同伴,到附近找家酒店住下,睡到大天亮再各行其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程玫儿说其实当时到重庆也可选择在巫溪码头乘机动船,沿大宁河顺流而下到巫山,或坐车到奉节,但卧铺车直达不用转车转船,比起坐轮船需要三天两晚,更节省时间。她说到了上世纪90年代,全国迎来“打工潮”高峰,特别春运期间,宁河人到广州、深圳等南方开放城市打工者回家过年,坐卧铺车成为首选,致使车辆异常火爆,一座难求。在卧铺车这个小天地,听过太多打工者讲如何远离家乡,如何解决家中留守儿童,如何发财的故事,开始坐车还晕车,买过晕车药,或带桔皮解晕等方法,后来坐多了,车上又有各种有趣的故事听,就不晕车哒,二十多个小时一点不觉得无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卧铺车曾经打通宁河边通往外面世界的通道,极大改善运输条件,无论是打工者,还是学生去万县、重庆,或更远城市读书求学的;或到万县三峡医院、重庆大医院求医;或夫妻两地分居探亲;或孝顺的儿女回家探父母;或者同程玫儿一样做生意求财,卧铺车让宁河人梦想都一一实现,而且做到了零事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到了二000年初,我妈从成都回巫溪照顾外公外婆,我才得知还有成都直达巫溪的卧铺车,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妈从巫溪返回成都,我和老公到荷花池车站接她,我妈经过20多小时车马劳顿,依旧精神头十足,“女芽子,你们把高头(车顶)下头(座位上)的把连(全部)tia(拎)下来嘎(放)到你们车上”,我妈如打了胜仗的将军指挥我们从她坐位上、货箱里整整提了大小16袋,她将宁河边土黄豆、黄姜、红苕干、尖山洋玉(土豆)、包谷坨等,反正她积累了七十多年喜欢的味道全部搬上了卧铺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妈刘二姐同所有宁河人一样,脱离不了几十年形成固有的“宁河习俗”,还有永不放弃的土语土话,坚守住生命中最纯朴的底色。</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