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1969年中苏边境发生冲突后,部军管会考虑到战备需要,决定将部属在京单位迁出。单位通知我,待我孩子八个月大時下乡去河南干校。</p><p class="ql-block">当有些单位开始下乡時,我开始准备有关事宜。考虑到我家先生刚任中层领导,现与老领导们一样被带上高帽住进牛棚且也要下乡,老人生活自理都有困难,他们都不可能照顾婴儿。再看娘家,父亲是文人,正是文革早期冲击对象,不仅住牛棚还被减发工资,母亲一人带几个孩子已经很不容易,还要去社区做份补贴家庭生活的工作,难以再照顾一个婴儿。于是决定由我独自带八个月女儿踏下乡路,深信参加过学校义务修建十三陵水库的我完全能够担当。</p><p class="ql-block">到农村后发现,唯我带着孩子来了。有人调离有人留守,就我坦然带着孩子来了。现在回忆起来,哪时一颗红心向党,党指向那就奔赴那,是我早已确立并深埋心底的思想,没有二话。</p><p class="ql-block">我们先被安排在县城过冬,住党校。分男女数十人住一个大教室,搭大通铺,睡稻草。每人分到一个铺位,用来睡觉和办事,我也不例外。我的铺位右边是经历过解放战争的主任,还是位副部长夫人,她可一点官架子都没有,特别平易近人,孩子哭闹喂食第一个就吵闹到她,她不仅没有埋怨过一句,反而还经常帮助我。</p><p class="ql-block">春天一到我们就急急奔赴农村。我被安排住在一个农民家中。其实是一个三间房的粮倉。倉内虽没有了粮食却还有半间柴禾。又肥又大的老鼠到处乱窜,常与我们娘俩争食,我出去会儿,食堂买來的大馒头就被啃去半个。</p><p class="ql-block">我们边劳动边学习。学习形式照旧,地点换成男生大宿舍,由威武的哼哈二将保卫。我常常将孩子哄睡后再去,以免孩子吵闹影响学习。只要我一到,哼哈就会高声通报。劳动由当地干部与单位领导一起安排。当时的农活如割麦除草採棉花收玉米等,我都干过了,体会到了农业劳动的繁重,粮食来之不容易呀,真是粒粒皆辛苦。</p><p class="ql-block">劳动学习时,跟随我的大男孩撒开腿满田野玩,还常站在村头迎接我们收工归来,当我们见到他身影时就知道到家了,心头暖暖的。可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却多次摔到地上,好在泥地摔不坏人,比我同年龄時摔在日本侵华时期的水泥地又滚落到楼下满头大血要好多了。世界很大很复杂,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发生在我婴儿时的事现又发生在了我女儿身上,应了人间的轮回说法。</p><p class="ql-block">天下母亲最偉大。我母亲辞去了养家糊口的工作接我小女儿过去抚养了。于是我又将大男孩接过来。当大男孩随父去农场時,我又将女儿接回来。可我母亲却因帮我带孩子,丢了工作失去了劳保医疗待遇。我后悔已晚矣。</p><p class="ql-block">大孩子随他爸时,放学后就跟着爸喂骡马,淋着雨还抱着书包保护刚从食堂买的大蒜,送给下放劳动的叔叔们。大家都很感动,夸他是好孩子。他们大多经历过战争考验,生活开朗乐观,周日休息去小河边捕鱼捉虾,诗意了生活又增加了营养。</p><p class="ql-block">小女儿因每半年更换一个抚养地,各方面教育不大能跟上,身心发展受到一定影响。但我从未叫过一声苦,也未向领导要求过什么。当原工作单位正式解散再分配工作时,我已将这里看成了家,只愿在当地向工人农民学习发挥作用,不愿再去外省外地工作了。</p><p class="ql-block">干部下放,生活虽然艰苦,我们都坚持了下来。艰苦的生活锻练了我们。我独自带着孩子自然更要艰苦些。的确,一人长期带孩子在陌生外地生活工作,这与短期的经常出差有着天壤之别。经过这次历练,我们脱去了娇生惯养变得坚强了,什么困难都已能克服了。当然,困难时总会有人帮助我,使我很受感动,我在这里向他们说声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