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人提到乡干部就摇头，我也是乡干部出身，我在八十年代干乡长，那时候的我们…………

孔军

中篇小说连载(之一) 请叫我牛乡长 作者：孔军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乡干部与现在的乡干部完全不一样。那时的乡干部太多豪，三不要命，工作不要命，呷酒不要命，打牌钻桌子不要命，那时的人打牌从不打钱，找双拖鞋套在手上，嗖的一声，从桌子下钻过去，打输了就要钻，不管官大官小，似乎这一习俗现在已经绝迹了，呷酒也一样，大凡只要有过一面之交的人都可以喊乡干部去呷酒，乡干部也不推，吃到适可而止头昏昏的就打牌钻桌子，说不定那钻桌子的纪录就在醉眼朦胧中产生了，据说有三种人放不下臭架子当不得乡干部，哪三种？一是打牌不肯拱桌子的人，二是桌上不肯呷酒的人，三是工作下村尿憋不住了又不敢在路边撒尿的人！信不信？不信，瞧瞧！太平乡出了一个有名的人物，名字叫牛桶。牛桶名字古怪，乡上没有比他更古怪的名字了，怪名好记，全乡人都知道乡政府有一个干部姓牛，叫牛桶，牛桶父母没有文化，粗人，据说他是在扮禾季节生的，当时发作很快，在禾桶里生下了他，父亲说他命烂，就叫牛桶吧。于是尽管长大以后自己对这个名字十分不满意，也还是没有改名换姓的机会。1979年，牛桶参加招干考试，与一个叫四清的考生重分数，而当时乡上又只有一个名额，取谁呢？县里组织部一名干部发话了，牛桶名字怪怪的，放在乡政府有所不雅，还是四清名字好些，牛桶火爆脾气，也不知从哪里听到这消息，跑到县长那里大吵一通，名字能决定人一生命运么？牛桶名字不雅，总比四清这样带政治色彩的名字好些，也许他这一闹，县长赏识他的胆量，问他计划生育搞不搞，牛桶二话没说，搞！于是就当上了计划生育专干！选牛桶搞计划生育算是选中了人，年轻人，血气方刚，一股子冲劲，乡干部会上，牛桶可谓是口出狂言，乡干部冒得一个搞得计划生育，我一个也不要，此言一出，把个书记、乡长和全体干部搅个气冲斗牛，你牛桶参加工作才几天，如此大话，如此看不起乡干部，本事齐天哪，牛桶见乡干部面有愠色，不慌不忙，话题一转，这计划生育是得罪人的工作，各位大多是本地本乡人，工作难做，我又何至于将这顶烂斗苙戴在大家头上呢？今年计划生育我包了，完不成不要工资、这样一说，乡干部气顺多了，只是心里有一个共同的想法，这个海佬，让他尝尝苦头也好，乡长也有意识让他碰碰壁，居然应允了，牛桶果然一个乡干部也不要，请了十来个人见人怕的青皮后生，半夜叫天光，思想不通老缠着你，有些对象缠怕了，虽然不通也结扎算了，一年下来，虽然人得罪不少，工作任务居然完成了，让乡干部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苦头吃了不少，但毕竟有成绩，有成绩就海，大话连篇，好像诺大一个乡政府就他一个人行似的，乡干部开始看不惯，想找机会煞煞他的锐气，牛桶有二个致命弱点，一是忠，忠得要死，干什么事都认真，别的忠点还好说，这计划生育，情况复杂着呢，熟人亲戚，乡干部家属，该转弯的时候不晓得转弯，别人恨你要死，总想找岔子、想找总是有机会的，牛桶有个妹妹，二十岁差一个月打了结婚证，而且有了身孕，不知道谁传出去的，一时计划生育不通了，都看着牛桶，非法同居，非婚生育在那个年代也是管很严的，差一天都不行，牛桶心一横，半夜三更带一帮人把妹妹拉到医院引了产，还赶了一条肥猪作罚款，气得他老爸差点吐血，大叫孽畜，要与他断绝关系，牛桶知道有人整他，也不声张，待到开乡干部会时，一顿老娘骂了，乡干部见牛桶这般，有佩服的，也有摇头的，更多的是知道牛桶不好惹，于是乎乡干部都喜欢往他屋里跑，喜欢他的憨直，愿意和他交朋友，牛桶见有人捧他，又有些飘飘然了，一飘飘然就又有些乡干部在商量着如何整他的驼子了。牛桶还有一个弱点就是喜欢讲大话，海得死，天上的事晓得一半，地上的事全晓得，嘴巴子打得狗死，他的这一性格，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尤其是那些乡政府工作多年的老干部。对老干部牛桶还是尊敬的，不存在不尊敬，你牛桶一个招聘干部，说不定老家伙们一句话，就可以把你解聘了，人家在乡上干了几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牛桶，还嫩着呢！好好干，等我们退了休，组织提拔提拔你，老干部拍了拍牛桶的肩膀说。牛桶有点受宠若惊。然而，事情有时还真说不准，牛桶招聘不到两年，便大红大紫起红，一半是因为计划生育，一半是因为酒。酒？！牛桶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喝酒才能是在一次乡干部会议之后，那日下着小雨，下不得村，乡长便召集开会，开完会叫厨房搞几个菜，有干部问，呷点酒啵？想呷就呷吧，乡长回答，乡长开了口，酒马上就提来了，酒是本地产的，谷酒，好呷酒的人都喜欢吃谷酒，温和，不打脑壳，打脑壳的酒吃不得，呷了脑壳疼，乡干部见来了酒，又有菜，兴致一下上来了，呷酒最作劲的是民政干部邱大，邱大酒又吃不得多，顶多半斤，但呷酒热闹，邱大一上桌就找准牛桶做对手，因为他从来没有见牛桶呷过酒，以为牛桶呷不得酒，今天故意让难堪，谁知道邱大话一出口，牛桶接腔说，嫩了，邱大问什么嫩了，牛桶说呷酒你和我比嫩了，邱大说嫩了就架式搞，牛桶说打啵慢慢地不搞，要搞就直肠子下，一步到位，其他干部见二个豪牯开始发豪，立即打起贺神来，邱大袖子一扎，拿起一个大碗，让人往里斟，牛桶说慢点，输了怎么办，，输了拱桌子，一百下，呷完酒打牌，那个乱出牌算那个醉，好，一言为定。于是两个大碗斟满了酒，牛桶问怎么吃法，邱大说随便你，乡长见他们真干，怕有事，想制止，但无人听，乡长问牛桶有问题没有，牛桶说没有，其实牛桶心里也没底，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呷酒，今天是舍了醉，也做回好佬看，牛桶心一横，端起碗，迸住呼吸，跟喝茶似的几口就把一大碗酒干了，酒一下肚，麻辣火烧的，一嗝一股酒往上涌，要拼命压住才不至于要呕，牛桶这一举动，惊得乡干部们目瞪口呆，连邱大也吓怕了，七八两呢，一口下去，想不到牛桶还有这一手，邱大想退，乡干部可不干，天车都搅不拢，不喝就灌，这灌不用牛桶动手，乡长会亲自动手，他也为牛桶抱不平，邱大看了满满的一碗酒，连打几个冷颤，象这样喝还是头一次，要醉就醉吧，眼一闭咕噜咕噜几口干了，顿觉全身肌肉缩紧，肚里倒海翻江一般，一股红潮迅速盖过脸面，扩展到全身，两个海佬一口气吞下这么多白酒，让其他乡干部大开眼界，牛桶运了运神，已经镇定多了，拿起空碗又海了起来，还呷不呷，不呷了，邱大关公一般，耳根都红了，牛桶则显得有些苍白，乡长怕他们再胡闹把酒瓶子提了去，牛桶和邱大在一片欢呼声中结束了战斗，刚放下饭碗，又被乡干部拥着去打牌，两个呷了酒的人两个没呷酒的人，一边一个，邱大手气不太好，老是输，桌子底下拱了好几回，拱得多了，酒劲发作，邱大牌一丢，请假上厕所，干部们怕他捣鬼，派两个没喝酒的人跟着他，还没到厕所，“哇”的一声，呕了一地，等他再直起身来，已经是烂泥一瘫！牛桶露脸了，他的露脸，不光是有勇气一口气吞下这七八两白酒，更重要的是在邱大烂醉如泥的情况下若无其事地打牌至下午五点，没有出错一张牌，让其他人惊叹不已！牛桶在一片赞扬声上了床，半夜，他忽感难受，起床便呕，呕不出，只呕出一些苦水，那苦水好苦好苦，牛桶一辈子也忘不了那种感受，但是那种感受比起那一片赞扬声的感受自然要差得多，好在夜里呕无人看见，第二天一早，牛桶说他晚上睡得很好，感觉好极了。真是个酒桶，干部说。牛桶从此开始了他的喝酒生涯。人出名有各种方式，比如说喝酒出名比其他出名传得广些，牛桶呷酒越传越神，有人说他呷得一二斤白酒，每每干部们呷酒与人斗狠时总喜欢把牛桶推出来，问道，呷得过牛桶么？仿佛牛桶就是全乡的呷酒英雄一般。其实牛桶也呷不了多少酒，斤把的量，不过他呷酒两个特点，一是猛，跟喝水似的一口气吞下半斤，这一招实在让人看了害怕，二是慢发作别人呷了酒当即发作，牛桶不，中午呷酒，晚上才醉，晚上呷酒，第二天才醉，因此，即使常醉酒，别人也难看出他醉，以为他深不可测，因此那酒名声确实了得，以至于决定了他的命运。那日县长来乡检查计划生育，对牛桶的胆量颇为欣赏，席间，牛桶拿出两瓶茅台，县长紧皱眉头，面有愠色，牛桶立即明白县长心思，第一这酒是我私人请客与乡政府无关，第二我表哥在茅台酒厂，他送我的，不会有假，假酒呷得么？那是酒精兑的水，或者是谷酒加高梁白，谷酒你不呷是对的，那谷酒是钾铵磷调的呢，有毒，县长一听，眉头舒展了好多，只是说吃点乡里土菜不用酒，牛桶知道那是当官的客套，乡长怕一个无名小子在县长面前说多了会见气，制止几次要牛桶莫乱讲，相反县长倒蛮喜欢牛桶的，县长姓刘，三十多岁人年轻有魄力，包括呷酒，人称刘一斤，牛桷和县长呷酒，先讲好规矩，酒桌上不论官职只谈呷酒，县长也亲民，问怎么呷，牛桶说都来，都来就苦了乡长了，乡长酒量小只能呷二小杯，企业办主任和行政秘书也呷不得酒，在这种情况下，酒文化起作用了！第一杯直道酒，何为直道？县长对面是企业办主任，牛桶对面行政秘书，乡长对面是司机，司机是不能呷酒的，于是乡长的酒也免了。县长头一回呷这样的酒，心想牛桶想保护乡长，看你下杯怎么斟？第二杯间花酒，隔一个人喝一杯，乡长又正好被隔开了。第三杯酒堆花酒，酒要斟得堆起花来，牛桶技术高点滴不漏，果然堆起花来，轮到斟乡长，乡长杯子缺一个口，无论如何是堆不起来的，三杯下肚，而乡长被牛桶的臭规矩弄的一杯没喝，第四杯要斟，县长发话了，想打败县长啊？我先吃碗饭再和你呷。牛桶说吃不得饭，县长问为何乡长又可以吃饭？牛桶说，我们这里有一个规矩，父母在，先呷酒再呷饭，父母亡，边吃饭边吃酒，乡长父母双亡，所以边吃饭边喝酒，入乡随俗嘛！县长年轻父母健在当然不能边吃饭边呷酒罗，牛桶牛桶好样的，呷酒有名计划生育也有名，打得事开，乡干部就要你这样的。牛桶见县长夸他，豪劲又上来了，从计划生育讲到全乡形势，最后讲到学校教育，县长突然问乡长学校有多少学生，多少班多少教师，乡长因无准备，一下哑了，眼睛直瞪牛桶，牛桶你说呷酒好不好，学校关你屁事？谁知牛桶一捺二十四，连多少危房多少教室都一清二楚，末了加上形势分析，讲到下半年招生如何如何少了教室，乡政府正全力以赴准备建校，目前尚差多少钱等等。县长一听，知道要钱的来了，撇开话题，只讲呷酒，而牛桶霸死蛮，非要县长答复不可，县长灵机一动，斟五杯酒摆在桌上，说牛桶你干了五杯酒，学校给五万，牛桶问真的吗？县长说真的，牛桶说既然一万一杯，我呷十杯，县长以为他只是豪，呷不了那么多，谁知道他一口气连干十杯，十万元到手。要知道八十年代十万也是巨款了，县长连呼后生可畏后生可畏！这回陪酒，乡长对他感激涕零，一来帮他解了围，二来争取了十万资金，县长说话算数，财政拨付十万资金改造学校危房，牛桶这回真正露脸了！事后，乡长问牛桶何时有个表哥在茅台酒厂又何以见得谷酒是钾铵磷调的等等其他，牛桶淡然一笑，假的，都是假的，包括那酒。假的？假酒连干十杯？明知道假酒有伤身体而斗胆饮之厉害，佩服，好干部，乡政府有几个这样忠心的干部呢？没有，牛桶的表现令乡长唏墟不已，以至于乡上有位副乡长调走找人填空缺时极力推荐牛桶，于是牛桶一路过关斩将登上副乡长的宝座，使得那些跃跃欲试的乡干部们眼红得很，都说牛桶祖坟开了拆，老干部们则不同，淡然一笑，摆出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酒兑起来的，干不长！乡干部们再见到牛桶时毕恭毕敬地叫一声，牛乡长分配工作时，牛副乡长主管文教卫，还有计划生育，还有……陪客！陪客也作为一项内容写进了目标管理，因为乡长深知诺大的乡政府如果找不出一个呷酒的人主陪，那是多么狼狈，好多本该到手的钱财因不胜酒力而飞走了，于是乡长规定牛桶的主要任务要承担起全乡的应酬招待工作，而且吃多少怎么吃、送多少怎么送一切由他作主，至于计划生育，可以出动乡干部搞突击。牛桶果然不负众望，他遵照乡长来一个打一个的原则，上任几个月，所有来乡检查工作的领导一律醉熏熏头重脚轻离乡而去，（均八分醉，完全醉了易食言）在杯斛交错中，尿素指标比其他乡多好几吨，“三通”（通路通电通信）经费比其他乡多好几万，财政上交基数比其他乡少许多，而且牵线搭桥引进好几个项目，有望成为全乡企业骨干，所有这一切都令其他乡妒嫉不已，一时纷纷效仿，而县里的干部一听说到该乡就来劲！也许是嫉妒，也许是畏惧，也许是其他原因，牛乡长的那些铁哥们都开始疏远他了，乡干部只是见面叫一声牛乡长，很少有人到他房间打牌拱桌子了，有时候打着牌见他来了就收了摊，更不用说呷酒，一端酒杯就像喝农药似的，牛桷心里总纳闷，他们到底怎么啦？ 怎么了？许是不服，最不服的还是邱大，自从那次和牛桶斗酒失败之后一直想找个机会报复一下，他访遍全乡想找个呷酒高手和他较量一下，终于在牛王岭上找到一老头，八十多了，呷一世的酒，从不吃饭，量大无比，邱大出50元请他出山，老头也怪，挟一破碗出现在牛乡长面前，也不说话，拿起邱大事先准备的酒，连斟三大碗，一口干了跟喝水似的，牛乡长惊了，一时不知所措，年轻人，山外有山，锋芒不要太露，老头又斟了一大碗，量大量小无所谓，看似喝酒真喝水。酒水都从肠中过，喝化水，年轻人，你看我这碗，跟了我几十年了，也不知道装了多少酒，酒一斟下去就化成水，所以我是千杯不醉，牛桶接过老头的碗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尝了一口就是酒。酒里有水，水里有酒，酒就是水水就是酒，酒水酒水，人生难得几回醉，哈哈！老头狂笑着出了乡政府大门。把个牛桶丢在那里呆若木鸡，脸充红，一口酒气跟真醉了一样！牛桶意识到遇上高人了，等他追出去己不知去向！这一刻是邱大最开心的时刻。牛桶躺在床上想了三天不思其解，于是决定上牛王岭找那老头，等他赶到山上，老头已于头二天告别了滚滚红尘，邻居说他是那天喝多了酒晚上起来找水喝，栽在水缸里淹死的，那天应该就是他是乡政府找他的那天，老头死的时候一无所有，只有一个酒瓶还有一只碗，牛桶带着碗回到乡政府，找到邱大，一眼血丝样子凶凶的，邱大以为牛桶找麻烦怕得不得了，牛桶把碗往桌子上一顿，吼道，砸了它，邱大不解其意不敢接碗，牛桶再吼砸了它，邱大哆嗦着接过往地上一掼，碗“当”一声落在地上，打了几个转，没碎，这么没有本事？碗都砸不烂？看我的，牛桶说完把碗捡起来举到半空，一松手，碗在一声清脆声中化成无数碎片，等邱大愣过神来，房间里只有白花花的瓷片和自己立在那惊魂未定。也许真的是自己害死了那老头。牛桶一夜之间忽然感悟很多。以后别人找他去呷酒，他总是要找到千百条可以不去的理由，万一找不到，也不放肆呷酒，吃三杯收场，包括陪客，也不使劲要别人呷，话也少了很多，和以前判若两人，乡干部也纳闷，牛乡长怎么了？其实他真该怀疑自己有病，最近一向闻不得酒气，闻了就想呕，呷了就肚子痛，呷酒比吃药还苦，乡长见他表现越来越差，以为他是劳累过度，放假让他休息，牛桶也觉得自己不太对劲，抽空去了趟医院，而检查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糜烂性胃炎，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年纪轻轻，胃病居然这么严重，以前他只觉得肚子痛，以为是呷多了酒，没有想到自己的胃这么脆弱，这么不争气，他感到很伤心，伤心的不是自己得了病，而是从此要和酒绝缘。真的呷不得酒了么？真的吃不得，除非不要命！酒给了他太多的东西，勇气、口若悬河的口才，咄咄逼人的气势，以及他现在的威望和地位，离开了它，真的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从此他将失去酒坛英雄的美称，他将变成一个普通人，再不能举起大碗想海就海，再不能因为他的名声为乡上争取些什么，人们将不再看重他，牛桶从此完了！他真不甘心。他也曾试图隐瞒病情，也曾试图呷点酒，但是不行，命还是要紧。当乡长得知这一切后，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摇摇头，说了声“可惜”有些事牛桶也弄不明白，当初牛王岭老头过世时，牛桶也为他可惜过，呷一辈子的酒，最终死在酒上，甚是可惜，现在轮到别人对他说可惜了。牛桶非常不情愿地戒了酒，当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的病情后，喊呷酒的人少了很多，陪客也不要他陪了，一种失落感涌上心头！人们惊讶地发现，呷酒的牛乡长和不呷酒的牛乡长能力相差如此之大，以前他口若悬河，现在说话无条理，结结巴巴，以前遇事果断，现在犹犹豫豫，举棋不定，进最信任他的乡长也开始对他不满了。也该牛桶不走运。那一年女人们发疯似的拚命生，到处躲，等牛副乡长发现，生育指标已经超出许多，要命的是还出现了三胎、四胎，计划生育打了败仗，按照规定一票否决，全乡干部奖金停发，所有部门不能评先进，乡干部们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牛桶身上，认为牛副乡长不称职，只晓得呷酒。牛桶百口莫辩！老干部们意见更大，早说过牛桶不行，酒兑起来的，干不长。果然，在第二年的人代会上，牛桶被免去副乡长职务。牛桶被免职了，他不怪别人，只怪自己得了这该死的病呷不得酒了，在他看来，他的这个官，本来就是个酒官，呷得酒就当得，呷不得自然和官无缘。好在那些乡干部又开始陆续进入他的房间，打牌拱桌子的声音彻夜不绝，叫的声音最大的还是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