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记之山窝人家

飞翔的木棉子

回到陕北老家的那天晚上，我站在婆婆所居的那个硷畔上，望见斜对面半山沟里有灯光投射出来，以前回来不曾有过，好奇心促使我想知道究竟。问婆婆，婆婆说那儿新住了一户人家。

一庄子人都住在这边山上，独他们一户人家在山那边，且是半山，且是深沟里，要是我，白天倒也罢了，夜里肯定有些害怕。

婆婆的村子叫杨家畔，分前后杨家畔。前后的区别以沟渠水流方向分，水从西向东流。一进村是西，属后杨家畔，婆婆家属于前杨家畔。

整个村子是一条狭长的沟，村子没有统一的住房建制，条件不允许。他们只好依地势建屋，这个沟渠一家，翻过一个小峁，另一个沟渠又是一家。有些人家是土窑洞，有些是石窑洞。

婆婆家早年是两孔土窑洞，前年雨涝灾害，公家怕山体滑坡，土窑危险，强制搬出，另筑房子。婆婆在土窑洞前，平整一块地，筑起两间平房。（这是我攀山拍的庄子部分样貌。窥一斑见全貌。呵呵）

第二天一早，我又一次望向那边沟渠，远远看见绿绿的瓜蔓从上而下，铺了满满上下两层地堎。我脑海里生出一个强烈的念头，我想去看看，看看他们的房子和院落。（就是这个瓜族群落吸引我来的）

山那边的那家人，原来也是在前杨家畔，基于公家和对婆婆“危房”一样的担心，他们彻底离开老屋，重新选址，用大型机械，开山修路建房，就是我夜里看到的投射灯光处。

在婆婆家这边，隐隐听见有狗吠声从山窝里传来。怕狗咬，我唤来一同回去的侄儿让他陪我去。

侄儿没打磕绊同意了，我们立刻走下硷畔，穿过一个被大水漫过的平摊，进入对面那个山窝。起初没找见大路，我俩从小道走，手脚并用攀上一段岩石，到了大路上。

路是土路，倒也宽阔。就是屈曲盘旋了些，我和侄儿为了拍摄，从地堎攀上去。

果然有狗，且三只。初进院，有两只。见有生人，狂吠。

另一只在院子另一边。见生人，依旧是狂吠。

主人听到狗吠，从屋子出来，给我们挡狗。侄儿在前面，和她打听着什么，后来我也加入进去。我自我介绍说我是打哪里来，到谁家，来干啥。她说她知道我。她招呼我们进屋，我说我想看看拍拍，她说上到山顶，整个庄子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到底是看见山窝里人家的房子了。四间平房带厨房，屋里被主人整拾干净利落。主人带我一一看过去，三间住人，一间库房，有单独厨房。有房间是老式炕，有房间是床，厨房建制和城里无二致，橱柜烟机全有。

我在半山拍庄子。（第一个视频就是庄子部分样貌）

到这里，我必须说说这家勤快人家。她们把能利用的地全都种了庄稼蔬菜水果。就连山上的野葱他们也挖回来，栽了一畦。

一垄黄花菜开得正好。

还有玉米红薯毛豆谷子西红柿黄瓜韭菜……，还有核桃树、枣树、杏树、花椒树、桃树，到处是。

几乎不让一块地闲置。她说，种好了，成熟了，可给在外的儿女们带去。

地里的草除的干干净净。主人扎了可爱的稻草人，吓唬那些偷吃的鸟雀。

我和侄儿离开时，得到一个讯息，主人说她家儿子上山摘木瓜去了。后来，她给我送来六颗木瓜。两颗当时吃了，余四颗留了图。木瓜上黑斑为冰雹所致。

（附木瓜图片）

最后，我想感慨一下。

山里人家，他们一年可能走出庄子的时间都是有数的。他们守着他们的庄园，春天里整饰着每一块地，坡坡的、洼洼的、台台的，小块的、大块的，计划着此处种瓜，他处种花。一袋袋、一粒粒种子下了地，就成了他们日日的牵挂和希望。从种子发芽，到开花，到结果，从清晨到日暮，锄头镢头镰刀铲子不离手，从不言累，也不叫苦。心中自有一种欢欣，那就是长势良好的一切带给他们的希望和殷实。当一滴滴的汗水在泥土里浇灌后，成熟的瓜果蔬菜庄稼最后就是他们的战利品。

这也许就是婆婆如今这么大年纪，仍不愿离开庄子的原因吧。

她守着她的土地和庄稼，有着踏实的存在和希望。（婆婆种的菜）

婆婆洼洼上种的洋芋

视频最后看到的蓝色屋顶房子是婆婆居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