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离春节越来越近了。每人特供半斤带壳的花生。</p><p class="ql-block"> 牟军家人口少,只能买一斤半。这可是唯一的年货。</p><p class="ql-block"> 买回来以后,没舍得吃。放在一个仿军用的绿背包里,挂在了门后。</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这天晩上,睡梦中的老牟老感觉有动静。起身仔细查找。发现声音是从电唱机里传出来的。他掀开了电唱机的盖子,原来是电唱机一直在转。也不知道转多久了。里面的磨擦轮都磨偏了。所以咯噔咯噔的响。</p><p class="ql-block"> 老牟认定是牟军干的,一把从睡梦中揪起了牟军,让牟军交待。牟军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是半夜,老牟强压邪火,只好先睡觉。 </p> <p class="ql-block"> 中午下班,吃午饭。打开碗柜,发现给中午留的粉条白菜,本来是满满的一大碗,只剩半碗了。</p><p class="ql-block"> 老牟认定是牟军吃的,牟军不认账。</p><p class="ql-block"> 老牟又去门后摸了摸绿背包里的花生,没剩几个了。老牟用狼一样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牟军,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牟军还是不知道。</p><p class="ql-block"> 这两天家里发生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老牟十分厌恶的斜视着牟军。冲着牟军,又向是在自言自语,恶狠狠的说:“你等着,晚上下了班的。”</p><p class="ql-block"> 牟军偷偷的瞥了一眼老牟。只见他脸色铁青,像鬼一样恐怖。心中立刻搅动着万般的惶恐与慌乱。他知道晚上是什么样的结果,不死也得扒层皮。因为牟军太了解这对冷血父母了,在他们身上,连最基本的,动物的舔犊之心都没有。在他们心中只有他们自己的利益,和他们狭隘的个人意识。</p> <p class="ql-block"> 到点了,都上班了。牟军惶恐了一个中午的心,总算略微的安稳了一些。</p><p class="ql-block"> 他的小脑瓜又开始转了起来,还是跑吧,就算是饿死冻死也不能让这个没有血性的,连动物都不如的陌生人打死。因为老牟下手太狠,每次毒打都让牟军痛不欲生。</p><p class="ql-block"> 牟军锁上房门,头也没回,向着前方,漫无目标的走着。</p> <p class="ql-block"> 外逃必须解决两件事,白天要吃,晚上要睡。</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外逃是夏天,黑土地的东北生机盎然,到处都是食品。附近农村就能解决这些问题。</p><p class="ql-block"> 可现在是冬天,一眼望去,银装素裹,寸草不生。</p><p class="ql-block"> 牟军有意无意的走进了县城。这里人多,叫卖的商贩也多。</p><p class="ql-block"> 人行动的潜意识,就是寻找食品。</p><p class="ql-block"> 饿了,他就走到卖水果的商贩处,蹲下,乘商贩交易的机会,往兜里装梨,这个梨叫花盖梨,青绿色的皮上有褐色的小麻点,顶部有一圈浅褐色图案,所以叫花盖梨。个头大,比牟军的小拳头还大。又脆又甜。三个两个就把牟军干饱了。</p><p class="ql-block"> 傍晚牟军就到电影院,想办法混进去。前排没人坐,他就坐前排看电影。快清场了,他就躲进乐池里。一会就睡着了。</p><p class="ql-block"> 冬北的冬天很冷,但暖气很足。如果太冷就靠着暖气睡。</p> <p class="ql-block"> 这一天,牟军一直也沒有机会,饿的饥肠辘辘的。他走进了一个饭店,店堂里人很多,人们吃的不亦乐乎。</p><p class="ql-block"> 这时从大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来,他个子很高,人也魁梧。穿着棉大衣,戴个狗皮帽子。走到柜台前,要了一瓶水果罐头。牟军赶紧凑了过去,乘他付款的时机,从他胳膊底下摸走了罐头。悄悄走出了饭店。</p><p class="ql-block"> 牟军激动万分,一路小跑,刚跑到饭店后面。一个正在摆弄大粪的男青年冲着牟军吼到:“站住,你偷罐头”。</p><p class="ql-block"> 他走过来,一把从牟军手里夺走了罐头。他拿牙咬了几下,没打开。就把罐头往墙上的石头尖上摔。摔开一个口子。他赶忙扬脖喝罐头里的汁水,喝完汁水,又抠了两块罐头肉吃了。随手把罐头递给了牟军:“给你吧。”</p><p class="ql-block"> 牟军一直楞楞的站在那里,看着男青年的骚操作。还不时的咽着口水。</p><p class="ql-block"> 他接过罐头,快步走到没人处。从破碎的窟窿处一块一块的抠着罐头吃。心想:“今天不用挨饿了。”</p> <p class="ql-block"> 晚上,牟军走到了电影院,电影已经散场了。大门锁着。如果在外边呆一夜,肯定会被冻死的。</p><p class="ql-block"> 牟军看见大门边框左下角,有一个小装饰窗的玻璃碎了,还没有换上。他试着打算钻进去。牟军脑袋大,只要脑袋能进去,身子肯定能进去。牟军忍着巨痛,硬把脑袋钻了进去。诺大的放映大厅又成了他的卧室。</p> <p class="ql-block"> 一个星期过去了,有一顿无一顿的,已经是常态。</p><p class="ql-block"> 牟军又回到了人类进化前的动物时代。饿了找吃的,吃完了,啥事没有,晚上找个窝睡一宿。天亮了,继续……。</p><p class="ql-block"> 作者经常在想:“人类的进化是进步了,还是误入歧途了。如果向动物一样,简简单单的,该多好哇……。</p> <p class="ql-block"> 这种回归自然的生存方式,没有奴役,没有压迫,没有喝斥与无休止的辱骂,更沒有无法忍受的被毒打。牟军感到很惬意,也很享受。</p><p class="ql-block"> 牟军的母亲,仿佛在身体的某个角落,又搜寻出一些,还没有完全退化的怜悯之心。再一次启动了哭闹模式。</p><p class="ql-block"> 老牟和他的工友们也在四处寻找着。</p><p class="ql-block"> 大街上牟军正在认真的,小心翼翼的偷着梨,以解决一天的食品供给。</p><p class="ql-block"> 不知道是有幸还是不幸,牟军被搜寻的群体发现了。</p><p class="ql-block"> 他很茫然,也很无奈,乖乖的被带了回去。由于力量上的悬殊,他根本就没有反抗与挣扎的意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过了几天,牟军的同学告诉他,他哥虾米和牟军邻居家的大白脸,伙同几个小伙伴找了几把旧钥匙。挨家挨户的开锁,只要锁被打开,就进屋翻东西,吃东西。</p><p class="ql-block"> 虾米最喜欢吃牟军家的菜,去了几次。每次都吃半碗。虾米一直喜欢牟军家的电唱机。但不会用,打开以后也忘关了。临走时,每个人还都不忘装点花生走。</p><p class="ql-block"> 牟军这回多了一个心眼,把同学领到家里。同学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牟军的母亲。</p><p class="ql-block"> 牟军家换了一把暗锁。这事就过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