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兄妹

一江雨

1.初结识

乔扬2008年2月认识这对兄妹，2023年7月再一次和这对兄妹坐在一起，大家都感叹时间的流逝，世界的变化，真是猝不及防，让人不自觉思绪万千。

2008年，乔扬妻子休完产假，换了一所学校，名字叫“西王小学”，认识了同事罗老师。罗老师是一个老好人，好到什么程度呢？好到在认识罗老师之后的15年间，乔扬脑海中有一个定论，这个定论是：罗老师是乔扬认识的现实生活中最好的一个人，没有之一。

西王小学是一所典型的农村小学，远离城镇，地处偏远，校舍比较破烂。大瓦房，红砖墙，砖铺小道，泥泞操场，参天的树木生机盎然，却掩盖不住处处枯萎破败的感觉。

罗老师当时在西王小学教小学一年级，截止2008年当年，罗老师已经把小学一年级一直带了有十五年左右。官底镇很多人都说西王小学出人才，因为西王村每年都有好多大学生接续出现，官底镇很多人也都承认是因为罗老师的坚守，才给了西王小学的学生们良好的知识启蒙和特别扎实的知识基础。

罗老师当年除了教书育人之外，还带着自己一对外甥在学校里上学，大的叫苏东坡，1995年出生，男孩，大家都叫他苏金鹏，后来才知道他的大名叫苏东坡。你没看错，就是苏东坡，和那位著名历史人物的名字一模一样。小的叫苏金莹，1998年出生，女孩。这一对兄妹是罗老师幺妹妹的孩子，罗老师幺妹妹两口子在兰州做生意，没有办法留在孩子身边管孩子的吃喝拉撒睡，这两兄妹成了典型的留守儿童。当时苏东坡、苏金莹两兄妹在他们老家苏武村小学上学，生活由奶奶负责，勉强过得去，学习奶奶管不了，便都是一塌糊涂。罗老师的幺妹妹两口子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委托自己的姐姐罗老师照顾这两兄妹的生活，当然最主要是照顾学习。罗老师没有推辞，接下了这个艰巨的重任。

据罗老师回忆，苏东坡、苏金莹两兄妹刚到西王小学，平静度过了适应期，和其他孩子没有什么两样，日出上学，日落而息，按部就班地上学放学写作业。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当年西王小学的校长刘老师在众人面前，对着罗老师调侃这两兄妹，说：原以为你俩是灵芝草，结果都是糜糜蒿（一种野草）。可见这两兄妹的学习基础、学习习惯有多差。

剩下的就是无数个日日夜夜罗老师的尽心尽力抚养照顾和耐心教育了。变化是缓慢的，一时间很难看出什么分别。日子漫长，慢慢等待。

2.苏东坡

2010年，乔扬担任初三一班班主任，当时有班上有一个学生，属于风云人物，名字叫做张闯峰，始终是当年的年级第一名，而且经常性把第二名落下四五十分，不负众望，张闯峰最终中考成绩排列阎良区全区第八名。除此之外张闯峰从小学到初三，连续七年都是班长，篮球打的特好，人长得特帅。理所当然，这种男孩子不是风云人物才奇怪吧。

苏东坡当年是初三六班班长。初三六班是一个什么情况呢？班主任老师由于断断续续赌博输了近百万人民币，整天被人追债，经常性躲债不在学校，当然更不可能有什么心思去管理班级了。但是初三六班在苏东坡担任班长的时间里竟然一切都秩序井然，丝毫不会给年级组给学校带来任何麻烦，班级安全、纪律、卫生、学习等都井井有条。虽说初三六班的班级成绩不是特别高，但也绝对不低，大大出乎周围人的意料。乔扬开始关注这个从小学都认识的苏东坡的为人处世，结论是成熟稳重，有计划、有条理，执行力卓越，令人特别欣赏。在仔细观察苏东坡的过程中，乔扬惊奇的发现苏东坡和张闯峰竟然关系特别好，苏东坡的成绩没有张闯峰那么优秀，但也始终排列在年级前十名。关键是张闯峰、苏东坡两人都很帅，身高当时都超过了175，都热爱打篮球，让人很难不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存在。

初三毕业上高中之后，苏东坡离开了乔扬的视线，后来在罗老师断断续续的叙说中，乔扬知道苏东坡高考之后上了西安医学院五年制临床医学，本科毕业后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研究生毕业之后考上了宁夏医科大学博士生，截止2023年7月，博士二年级在读。

罗老师说苏东坡将来的工作有三个选项，一是在西安工作，应该进不了省级及以上医院，可以到市级医院工作；二是到兰州工作，和父母团聚，暂时不用考虑买房，工作可以到甘肃省级医院工作；三是留在宁夏银川当地，工作可以任选，能够进入宁夏自治区最好的医院工作。当然，大家似乎一致倾向于让苏东坡到甘肃兰州工作。至于苏东坡将来究竟会去哪里工作，时间会给出答案。只是乔扬心里不断地感叹，苏东坡竟然活成了小说男主角的样子，医学生，学霸，帅哥，暖男，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一切都让人羡慕和嫉妒。

暖男这个词好像是最近几年的网络流行语，用来形容苏东坡倒也恰当合适贴切。第一次听说苏东坡上的是西安医学院，乔扬就暗暗佩服这个孩子。怎么说呢？虽然大家都知道当医生好，但是乔扬周围熟悉的孩子，甚至包括他自己的学生，苏东坡似乎是唯一一个学医的，乔扬反复念叨一句话“劝人学医 天打雷劈”，苏东坡是主动学医的，实在令人惊叹。在生活中，由于罗老师也有一个女儿，和苏东坡年龄大小差不多，加上苏金莹，三个孩子整天待在一起。罗老师说：在家里，两个女孩挺懒的，能够帮着罗老师做家务、做饭的，始终是苏东坡，毫无怨言，心灵手巧，能替自己分忧，两个女娃根本靠不上。苏东坡妥妥的暖男一枚吧。

3.苏金莹

乔扬其实没有真正当过苏东坡的老师，但却实实在在当过苏金莹的政治老师。苏金莹作为学生，当年给人的感觉是学习并不上心，努力却绝不刻苦，听话但也不算乖巧，普普通通女学生一个，甚至有点任性。最突出的特点是什么呢，是漂亮！瘦，高，黑直发，网红锥子脸，大眼睛，唯一的缺点是肤色有点黑，但组合在一块似乎并不是个缺点，反倒有一种健康的大气端庄。乔扬后来想：也许任性是美女的专利吧。

一个女生，学习不算很努力，成绩不是很优秀，长相特别漂亮，估计大家都会觉得她将来不会有什么大的成就，但是会嫁的很好，过得也会不错。这也是乔扬的想法，当然最后的结局不会马上出现，需要耐心等待，岁月最终的样子总是缓缓拉开帷幕。

2023年7月，再一次见到苏金莹，乔扬知道她很漂亮，但还是被惊艳了一下。25岁的苏金莹，身高168厘米，不到100斤，褪去了学生时代的稚气，保留了大眼睛、黑直发、网红脸，配上凹凸有致的身材，剪裁合适的职业套装短裙，画上淡淡的妆容，在农村这个地方，鹤立鸡群是第一感觉，醒目异常是常态。

相比苏东坡的内敛含蓄，苏金莹似乎变得更加外向和活泼。乔扬坐在旁边，直觉人群之间的寒暄九成被苏金莹说了，“社牛”已不足以形容苏金莹了，“社交恐怖分子”似乎更合适一些。

苏金莹对着乔扬和他的妻子，低头扒开了自己的头发，然后说：看我的头发白了好多，前几年考研考的，累死累活还没考上，结果头发白了一大片。苏金莹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事，大概是：高考成绩不好，上了大专，学习土木工程专业，后来专升本，拿到本科学历之后向哥哥学习，考了两年研究生，没考上。现在在西安高新区一个公司里上班，公司前途不错，自己的薪资待遇也不错。没有男朋友，觉得和自己同龄的男孩特别幼稚，也暂时不想找男朋友。

苏金莹给乔扬和他的妻子抱怨说：当年你们都说我不好好学习，李茹比较踏实勤奋，成绩也好，未来李茹肯定会比我有出息。结果你看，李茹现在比我差多了，我过得比她好，工作也比他好。你们都看走眼了。

李茹是苏金莹在西王小学的同学，当时是全班第一，很勤奋很踏实的一个女孩，上初中之后乔扬也当过李茹的政治老师，成绩优秀，学习一如既往的努力踏实。按理说像李茹这样的学生应该会正常上一所不错的大学，正常考上研究生，工作应该不错的，乔扬狐疑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问题了。

乔扬十分感兴趣，专门多询问了一下李茹的情况，苏金莹似乎也乐于回答，说：李茹高考成绩不是特别理想，所学专业不太好，上大学后就不好好学习了，经常迟到早退，还旷课，也没有什么心思考研，勉强大学毕业，毕业后一直在西安漂着，工作不太好，生活相对比较颓废。

“小时了了 大未必佳”，乔扬第一反应竟是这句话。人生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始终如一是一个美好的词，但是能否能够坚持下去，考验的不仅仅是耐心，还有毅力、抗挫折能力、抗诱惑能力等等。大家都是凡人，沉沦于残酷的现实才是生活的本色，“不忘初心 方得始终”是理想、是桃花源，苦苦寻觅大多无法得到。

4.后记

乔扬一晃认识苏东坡、苏金莹两兄妹15年了，除了感叹时间的无情流逝，岁月的白云苍狗之外，对人生的机缘巧合也有了新的认识。似乎没有什么是定论，变化才是永恒的，预设未来，但不强求未来，努力是必须的，努力之后坦然面对生活的本来面目也许更为重要一些。

乔扬心里默默祝愿这对兄妹有一个美好的前途和未来，也默默祝愿自己曾经教过，或者没有教过的学生们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乔扬觉得自己老了，也觉得自己还年轻，拭一拭身上的灰尘，拾掇拾掇自己，继续上路，继续努力，生命不息，奋斗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