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我去了真江南

云淡风清

从小背诵的古诗最有可能让我们对一个遥远的地方或一个陌生的人心向往之。江南即是如此。“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熟谙于心的诗句让我无限想象那江、那水、那花和那样的春天。 江南情结还源于中国水墨里的春天，远山静水、桃溪行舟、小桥烟雨，这些江南元素深深hold住了江北人的心。何况人还有在更北的呢！ 在朔北的三月，憧憬烟雨的江南，此情很美。而如若且去朔北的三月，且往烟雨的江南，是否此情更美？3月，驱车7600公里，历行14天，如三月下扬州的孟夫子一样，三月下江南。人生五十载，这一载最春天。 我们选择开往春天的大船，大风与海鸥伴行，蓝天白云时现，舒适的乘船体验让人容易上瘾。逐梦的路有时候也顺风顺水而不崎岖。 人生多努力，心安即是归处，适时致自己：多努力一些，做一个自己羡慕的自己。船上客房小签让人顿起哲思。 烟台港靠岸，一行人自驾经日照市、淮安市抵达无锡。 是否能在烟雨的江南，得遇“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般的浪漫？是否能在烟雨的江南，得见悠长悠长的雨巷和如紫丁香般撑着油纸伞的姑娘？是否能在烟雨的江南，得乘一困倦时冲一碗清茶喝喝的乌篷船？ 可是，这些都不是真江南。 真江南是：我们首站到达姑苏近地无锡这个风光秀丽的江南小城，在以烂漫樱花闻名的鼋头渚，眼见没有杏花春雨，耳听不见吴侬软语，而超“豪华”的大风誓要把我们乘坐的巨型游船吹翻。及我们上岸，发丝跟湖岸的柳丝一样飞舞，江南早春给我的第一个印象是目眩。当我看着远处的七孔桥上游人两三，风扬垂柳千万条，我的梦里江南思绪忽然有些凌乱。 　　被大风吹乱的江南情思在姑苏古镇甪直找了点回来。 　　姑苏人家尽枕河，一座座古桥横亘在河道上，串联起河岸两边人们的生活，甪直被称为“桥都”。　　 甪直古镇的大部分古桥建于明清时期，也有部分可追溯到宋元时期。多孔的大石桥、小孔的小石桥、宽敞的拱形桥、狭窄的平顶桥、装饰性强的双桥、左右相邻的姐妹桥等造型各异的古桥，展现了精巧的建筑工艺，成为古镇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自百度） 有些被大风吹乱的江南情思却在江南古城绍兴彻底找了回来。一入绍兴，就感觉到了我梦寐以求的地方！在金色油菜花的掩映里，雨蚀日剥，黛青色瓦顶的台门建筑瞬间将我代入，撑着黄油纸伞的，穿着灰色长袍的鲁迅先生似乎从外婆家的安桥头缓缓向我走来。三味书屋的隐约书声、百草园的覆盆子的青味一起幻化成眼前真实的图景。无数次梦想的绍兴真的就在眼前了！ 这浸润着最多文墨书香的地方！这俯拾皆是的中华文脉和民族脊梁汇聚的地方!这空气里都氤氲着江南静美的地方！ 鲁迅先生的故居与祖宅在一条长长的直街上，当年鲁迅先生在北京定居后已经将故居转卖朱家，如今早已捐给国家。寻着鲁迅先生当年走过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感受先生儿时的喜乐与愁忧。当年百草园的一截残墙还在，通过导游指点，我看见墙根上媷生的覆盆子幼苗，碧绿的菜畦，仔细搜寻，也很肥胖的黄蜂依旧伏在菜花上。菜花已不是那朵，黄蜂不再是那个，可先生儿时的蹦跳戏语似在耳畔。走过一段长长的路，从窗口看小小的三味书屋里，先生的一点也不核心的座位上小小的“早”字让人莫名感伤。还是去咸亨酒店去吃个茴香豆吧。咸亨酒店有些小贵，菜量小，不过口味不错，尤其是就着茴香豆喝着“甜嘴巴舌”的黄酒，有一种因不足而更香的人生体验。有时候多学学孔乙己也好，有一种幸福叫“自适”，自适就好。 小小绍兴，拐角处都是名人家。从鲁迅故居出来几百米，沈园就静卧在池塘和宫柳里。无论园囿是否属于从前，也无论宫墙题诗是否属于当年，旧地起追思，总能让人在江南的春天里感受一种别样的清美与情美。 漫步绍兴老街，小桥流水蔓漾着古风古韵。初识绍兴，都不觉所住酒店就近临王羲之的洗砚池、蔡元培故居。古今绍兴，名流俯拾皆是。特别关注当下的绍兴人，面容里都是平和淡定，大约骨子里都流淌着宠辱不惊，无为而尊者。 　　三月下江南，最不舍的就是满脑子的婺源油菜花。三月中旬婺源的油菜花正值盛花期，也迎来了最多的游客。看过内蒙古草原上间作的油菜花，那是蓝天白云下一条条炽烈的绽放；看过江苏泰州的垛田油菜花，那是水乡人用小舟划出的一垛垛美图；也见过西藏高原上与青稞相映的油菜花，那是阳光曝晒下的耀眼金色。唯有这江南的油菜花，开得婉约而清丽，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让人瞬间入江南。篁岭的梯田，错落的徽派民居，袅袅炊烟起，嫩黄的油菜花和青白的梨花或点染或铺排，偶或一枝桃花横出，那唯美的画面真的太惊艳，以至在索道上倏忽感觉由天堂摆渡到了人间。入住江湾的民居，真是感觉在水墨画间住了一晚，只是时间太短，水墨丹青的媷润还在浅层，难以在日后生出江南气质来。江湾毗邻安徽歙县，在夜幕下的江南小村赏砚买笔，看主家熟练的软笔书法，就如北方的修车师傅开得一手好车，卖瓜大爷挑得一手好瓜，只管交给他就是了。这时候买卖这些世俗的事也别有诗意了。 　　为躲雨带，次日转道恩施大峡谷，千里奔袭还是没有跑过天意。连绵小雨雾化了恩施诸多奇崛，诸多美好全靠想象。低温湿冷抑制了探幽热情，除了雨雾中朦胧的恩施大峡谷一日徒步，对恩施的印象全在乍到的傍晚在景区外的村庄看到的壮美景象。 　　有婉约有壮丽，有惠风和畅有淫雨霏霏，有春和景明有狂风怒号，有斯人已去，有当代风流，这就是我见识的真江南。江南十几日好比人生几十年，风风雨雨、莺莺燕燕，这也许就是江南吧，也许也是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