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记

子涵

　　很久以来，就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那就是想回到当年下乡的生产队---乐至县仙鹤乡7村罗家湾去看看，2016年11月5号的乐至同学聚会，使之得以如愿。

　　在知青生涯的后期，我进城不再走大林寺，经西门回家。而是翻过生产队所在的罗家湾后面的寨子坡，进入兴隆乡，登上陡峭的观音岩石梯，从南门进城。我和弟弟决定走这条路回乡。但是40余年过去，当年的观音岩早已是沧海桑田，经过反复辨认，证实眼前的这条大道就是劈开观音岩通往成安渝高速入口，即当年进城，下乡经常走的路。

　　顺着大道，凭着依稀的记忆，很快就断定只要翻过前面的山坡，就是罗家湾。弟弟不放心，问路边的农民，农民非常热心，连声说对，翻过去就是仙鹤7村。

　　当年光秃秃的山坡，而今树木郁郁葱葱。翻过横卧兴隆，仙鹤两乡的寨子坡，沿着前往7村7队的山腰小路前行，这条小路还在，只是平时人迹罕至，加之低矮的树木遮天蔽日，根本无法辨别方向，只能凭着感觉艰难前行，走着走着，觉得不对劲，罗家湾应该早到了，怎么没有下去的路，连忙从没有路的地方拨开齐腰深的杂草，灌木丛，从山腰往田坝下面走。没走多久，看见前面地里有一农民在干活，弟弟过去问罗家湾怎么走，那人答到你们已经走过了，又问麻家院子怎么走，他手指前方，顺着这条路下去就是，农民问你们找哪个？我问弟弟那个农民多大了，他说是个老农。我连忙走过去，问他贵姓，答曰姓屈。我说是屈植良吗？是的。他放下手里的活儿走过来，我仔细端详，虽然满脸沧桑，仍能依稀辨认当年面容的痕迹。我忙自报姓名，他脸上顿时放出光来，立马报出陈英，宋建森，任平芳同队知青的名字，说下去我就有点沮丧了，陈学书你怎么老了？原来在他的记忆中我还是10来岁的毛头小伙，我忙说，几十年了，再不老就成妖怪了。这是我和屈植良的合影。

　　我问起当年房东的儿子肖南刚在吗？他说他爱人就在前面地里干活，十分热心的给我带路，一路上我向他打听队里我所能记起姓名的一些人的情况，他对我的记忆力十分惊讶，我说你忘了，我当年是记工员，尽管如此，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从他嘴里知道，他妻子，麻廷芳两弟兄，邓生周，邓生金，杨云开两弟兄，童传彬夫妇，等等都不在人世了。尘封的记忆缓缓开启，一张张鲜活，生动的面容从记忆深处被唤醒，浮现在眼前，我们曾经一起在这片土地上耕作，挥洒汗水，我也曾得到过他们的照顾和帮助，而今阴阳两隔，让人唏嘘不已。

　　他还告诉我，今年76岁了，儿子媳妇在县城买了房，儿子搞装修，他一个人种3个人的地，4亩多，我真担心他这样的高龄还能坚持多久。把我带到刚娃老婆地边，一再挽留，我说还有同学会等着，我们就道别了，地里还有很多农活等着他。

　　树木茂密处就是麻家院子，是我们当年居住，生活的地方。

　　以前的大队村小，现在成了文化站，有几位老人在这儿聊天，休闲。

　　从麻家院子旁远看寨子坡。几乎就是生产队的全貌。

　　当年我们参与修建的保管室已经拆了，只剩下一片树木。

　　见到了正在田里挖藕的肖南刚，一别40余载，他已不是当年那个胖乎乎的憨小子了。他种了7亩田的藕，产了两万多斤，一个人在田里劳作，我问儿子在哪儿，他说在城里闲耍，也不来帮一下忙，一脸的茫然与无奈。

　　告别刚娃，踏上归途，对面就是7村2队的颜家院子，是苏启学，刘文伟同学生活过的地方，我至今还记得，由于他们的生产队长长得有特点，被启学取了一个很别致的名字__包谷鸟。我曾去他们那儿吃过用刚摘下玉米做的包谷粑，那香甜，至今记忆犹新。以后的岁月也吃过不少包谷粑，却再也未能吃出那种味道和感觉了。

　　这就是大林寺，当年下乡的必经之路，现在的村村通公路也经过此地，不错，水泥路。

　　过了大林寺，远眺乐至县城，恍若隔世，当年收工后踏着暮色进城回家时，一过大林寺，就会听到城里高音喇叭传来的广播声，尤其是那段京剧打虎上山的过门，雄浑的号音响起，犹如一股暖流，心里一阵暖意，拂去劳累一天的疲惫，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向着温暖的家走去……现在投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情景 ，哪里还有当年的影子，世界变化真大。想到这一路走来，心里不禁有些沉重，我们生产队离县城不过4公里，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么贫穷，落后，全队200余亩土地，只有区区几个老妪和老头在耕作，要是刚娃这些人不在了，我们当年为之耕耘过的7村6队的地还有人种吗？这难道不正是我们中国式农村的现状吗？